旁人或许不知,但卫安却晓得,他家主子看似正人君子,却偏偏喜欢与人反着来,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越是要做,否则也不会当朝在大殿上冲撞圣人,还将自己的恩师押进大牢了。这沈姑娘啊,可算是入了虎口。卫安牵来马车,放下马凳,等着两人。谢长翎走在前头,忽而停住了脚步,与上次一般伸出了他的胳膊。沈昭月见他一言不发,心下思量了一秒,这可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如何也能搭着他的胳膊上马车,沈昭月朝着身侧的人喊了一句:“香叶!”
因着谢长翎的一句话,沈昭月只得先一一嘱咐好茶坊的事情,又故意去库房盘点了一阵,等她好不容易忙完了,准备出门时,瞧见谢二公子仍旧气宇轩昂地品着茶,等在那儿。
心知,今日是避不开他了。
指挥人从库房搬了一箱陈茶和一箱新茶,用于日常的品茗和送礼。接着,沈昭月随手整理了下桌上的东西,摆放整齐后,招呼店里的伙计的帮忙:“虎子,辛苦一趟,这些东西麻烦一会儿送到谢府后院去。”
“好嘞,东家。我忙完就送。”茶坊人来人往,虎子看了下人头,笑着应了一声。
“咳咳——”谢长翎喝着茶,突然咳了一声。
站在一旁的卫安赶忙朝着主子的方向看过去,却看到谢长翎的眼神一指,立刻心领神会,小跑着抱起了那一堆的东西,“沈姑娘,这些东西不多,放马车上就行。不用再劳烦这些小哥跑一趟了。”
“啊?那怎么行?”沈昭月不愿麻烦谢长翎,再说她将东西另外送回去,一会儿也好找时机与他分开行事。若是东西都放上去了,那才是真的没法子脱身了。
“不妨事,不妨事!这都是捎带手的事情。”说罢,卫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东西都搬上了车。
香叶惊诧于他的动作之快,怕是比话本上那些会轻功的侠客都厉害。
沈昭月见他身手麻利,一只手就能搬动两箱茶,估摸着是个练家子。一旁的谢长翎没有反对,只盯着她一个劲地看,沈昭月隔着纱帘都能感受那道灼热的视线,像是在盯着个贼人一样。
这想法一出,沈昭月的后背出了一席冷汗,安阳之事,姐姐那儿刚有了些眉目,虽没有明说,她也猜到了几分,许是与京城某位贵人有牵扯。谢长翎从京城回来,他或许知晓一二?
心下微动,面上却不敢有所变化,等到卫安将一切收拾规整了,沈昭月才解下了挽起的衣袖,朝着谢长翎走去:“今日,有劳二公子了。”
“走吧。”谢长翎在外头等了快半个时辰,她磨磨唧唧推辞了半天,怕是真不愿与他同行。
旁人或许不知,但卫安却晓得,他家主子看似正人君子,却偏偏喜欢与人反着来,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越是要做,否则也不会当朝在大殿上冲撞圣人,还将自己的恩师押进大牢了。
这沈姑娘啊,可算是入了虎口。卫安牵来马车,放下马凳,等着两人。
谢长翎走在前头,忽而停住了脚步,与上次一般伸出了他的胳膊。
沈昭月见他一言不发,心下思量了一秒,这可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如何也能搭着他的胳膊上马车,沈昭月朝着身侧的人喊了一句:“香叶!”
“哦哦哦,我在。”香叶刚才也傻了,她刚想扶着姑娘上去,谢二公子就伸出了手,竟让她一时犯了迷糊,忘了动作。听到沈昭月的声音,她才大脑一晃,反应过来。“姑娘,我扶你。”
胳膊停在了半空,谢长翎冷着脸,“哗——”的一声,甩了下衣袖。
一道冷冽的视线扫过,正在看戏的卫安瑟瑟发抖,觉得他家公子四周都散发着冷气,这不会牵连到他吧?他一个低头,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等到两位主子都上了马车,香叶朝着卫安憨憨一笑,一个小跳,与他一同坐在了马车外头的车架上。卫安拉紧了缰绳,朝着里头的人问了一声:“主子,咱们去哪儿?”
车厢内,沈昭月与谢长翎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似是又回到了春宴后同乘马车的静默无语。
“去哪儿?”谢长翎转着拇指上的青绿扳指,水色的扳指透着浓色,指尖摩搓下,色泽润滑,触感细腻,一如女儿的冰肌玉骨,清冷中透着温度。
“徐氏墨庄。”沈昭月答了一声,嗓音婉转如黄莺。谢长翎转动扳指的手顿了一下,继而又细细磨搓、转动。
卫安得了话,赶着马儿往右边的巷子转了进去。
“围帽,可摘了吧。”谢长翎刚才还不觉得帽子碍眼,偏偏进了马车后,越看越觉得不顺心。
而这一句明明带着些询问语气的话,唯独他说出来,似是一道命令。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昭月以为,这句话在马车上同样适用,只这人实在爱管闲事,连她戴不戴帽子都要说。“嗯。在车厢里,是有些不方便了。”
帽围较大,马车晃动之下,偶尔会撞到身后的木板。沈昭月从善如流地将围帽摘了下来,顺道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她可不是害怕他,才摘得。只是摘下,更方便。
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如此清晰的出现在眼前,谢长翎的呼吸都轻滞了一下,她比梦中更诱人。
眼波流转,沈昭月见他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顿觉哪里不对,眸色一闪,问道:“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谢长翎眨了下眼睛,这才回过神来。忽而,心底起了妄念,他开口道:“别动,你发上有只蜘蛛。”
“蜘蛛?”沈昭月顿时僵硬住了身子,她最怕蜘蛛,小时候她总爱在草丛里打滚,母亲就曾吓唬过她,草里的小蜘蛛会钻进她的耳朵里,在她的身体里结网!
随即,沈昭月抬手就要往头上摸去,“在哪儿?”
“嘘——”谢长翎一把握住了她的掌心,似是不经意间两手掌心交叠在一起,被他包裹其中。
“二公子!”沈昭月猛然一惊,她与谢轻舟最亲密的举动,莫不过就是牵手罢了!他!他怎能?怎能握住她的手心呢?
“再动,就爬到你耳朵里了。”谢长翎揉捏着她的手,独属于女子的柔夷之软,如梦中握住他时的缠绵之感。
沈昭月被他的话吓住了,一动也不敢动。任由他前倾着身子,将她抵在了车厢壁上。谢长翎修长的指尖划过了她的耳朵,又温柔地抚上了秀发,那股熟悉的玉兰香气贴近了她的鼻尖,等到沈昭月就要误以为他在故意捉弄自己时,身后的木窗被掀开,继而又“啪——”的一声关上。
原本近乎将她环绕在身下的谢长翎,一瞬间与她拉开了距离,让她重获了喘息之机。
刚才,她差点儿忘了呼吸。他与她,离得太近了。
此人,好危险。
沈昭月的脑海中里,突然就出现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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