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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带着佟梵回了家属院，笑道：“咱这家属院不说有多大，到底算个家不是？”
佟梵抿唇笑了笑：“挺好的，能和天明待在一起，就算是住窑洞，我都甘愿。”
表了一番心意，佟梵才打量起将要入住的地方，魏天明住的地方是厂里给分的房，筒子楼，一栋三层，每层都住了好几家，邻里都是厂里的职工，住的很近。
“我住一号楼，你平常没啥事了就上我那去逛逛。”领着佟梵上楼，李秀搭着话。
魏天明住的二楼，穿过一长排的走廊，来到一间房门口。
李秀说道：“就是这了，走廊那头就是水房和厕所，平时洗个衣裳啥的也方便。”
佟梵瞥了一眼，她从医院带过来的东西已经搁在门口了，狭窄的门框，门口是一个铁炉子，上头还堆着冒热气的茶壶，至于钥匙，正挂在灶台墙面的钉子上。
这个年代人都质朴，钥匙挂门口，都不怕人上家里偷东西。
“哟，李主任，你这是？？”正逢一个妇女提着菜篮回来，看到李秀和佟梵开门，还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要不是李秀是个熟脸，她都要嚷了。
李秀打开门，回头看了一眼，旋即热络打了声招呼：“春花呀，喏，魏科长爱人！刚出院，我这不是从医院把人给接回来了吗，魏科长赁了个三轮车，我俩先回来了。”
“魏科长爱人？？”梁春花眼神一动，在佟梵身上转了转，露出个复杂的表情。
“行，我先回去做饭了。”她显然看不上佟梵，摆摆手，拎着篮子就回去了。
佟梵瞥了一眼，这人和魏天明还住的是对门。
李秀撇撇嘴，拿着东西带佟梵回了屋，门吧嗒一声关上，她才小声嘀咕道：“甭管她，这梁春花是厂里出了名的大嘴巴，有点儿啥事，传的比广播还快。不过她刚好和你住对门，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能不招惹还是尽量不招惹。”
李秀说着，看向佟梵，她面颊干瘦，脸色泛黄，头发也干枯毛躁，和厂里水灵灵的女同志们相比，真是算不上好看，但看人时眼神澄澈单纯，直叫人心软。
要是搁平时，这种私底下说同志小话的事她是不会做的，但佟梵是个软柿子脾气，她不多叮嘱两句，这梁春花能把人给吃咯，到底是心疼这个捡回一条命的女同志。
“放心吧李主任，我明白的。”佟梵轻声柔和，软绵绵没个脾气。
说完，她在心里默默接了一句：敢凑上来，打爆狗头。
李秀叹了口气，摇头道：“真要是碰上啥事，你就去找我，别吃了亏硬憋着。”
佟梵没继续这个话题，环顾一圈，好奇道：“天明和书墨书香平时就住这里啊。”
小户型的房子客厅，两个人转身都够呛，俩卧室，没厨房，不过基本设施是有的，电灯、沙发、桌椅板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远比乡下日子要幸福许多。
佟梵扯了扯唇，也难怪，龙凤胎自从来了西塔市，对乡下老家就没了感情，甚至把原主那个日日惦记他们的老母亲都忘到了脑后，舍不得程珠珠这个捧着他们的“姨”。
李秀看她是个没心没肺的，更愁了，也没再说梁春花的事。
她端起暖壶倒了杯水递给佟梵，顺着她的话说道：“房子是小了点，不过没啥事，咱厂里福利待遇好，今年底肯定分房，到时候孩子出生，你们家应该能分个大房！”
说这话时，李秀眼里都难掩羡慕，分房的事就归人事科管，虽说魏天明是降职了，但他的确是个有本事的，谁也不知道他啥时候就又升上去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佟梵眉眼弯弯，笑得温和。
她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上翘，勾勒出些许秾丽风流，倒叫李秀愣了两秒。
她回过神来，奇异地看了佟梵两眼：“对咯，你多笑笑，还怪好看的。”
“真的？”佟梵反问了一句，其实心里头对这具身体的长相了如指掌。
她这张脸，全是饿瘦了，五官撑不起来，柔弱的气质说好听了就是“国泰民安脸”，说难听了就是和白开水一样，实际相貌还是好看的，身材更是高挑，只要拾掇拾掇，保养保养，再烫个头发，画个适合的妆容，应该能走走大美人路线。
她没打算一辈子拴在魏天明身上，好好把人搓圆捏扁，离婚了还准备找第二春呢。
当然，感情的事看缘分，这个她倒是不强求，眼下还是拼事业要紧。
李秀是干调解动员工作的，嘴皮子利索，夸赞道：“书墨书香长得好看，在厂里那都是出了名的，还说他们长得不像魏科长，那还不是随了你了？多吃点饭，长点肉，指定好看！到时候魏科长还舍得跟你离婚？他要真舍得，回头你就再找个好的！”
佟梵听得舒坦，连连点头，一口一个“李主任说的真好”“李主任说的对”。
又聊了会，李秀说道：“行了，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就在家等着，待会魏科长回来，你再说几句好听的哄哄，夫妻俩和和睦睦的，可不敢再想不开了。”
佟梵把李秀送走，砰的一声关上门，又把门反锁上，开始巡视房间。
两间卧室，主卧一张床，床边摆着张书桌，上面是整整齐齐的书本稿纸，钢笔还特意买了笔架摆放，一共三支，看得出来经常擦拭，十分珍视。
佟梵瞥了一眼，拿起钢笔看了看，又随意丢在桌上。
她记得书里程珠珠给魏天明送过一支外国牌子的限量钢笔，上面还刻了字，要不说程珠珠八面玲珑了，她很能拿捏人的喜好，真想讨好一个人，没人能逃得过。
魏天明上过学，念过书，最不喜欢提起自己的乡下出身，来了城里，钢笔都要别在胸口，还要戴手表，恨不得把自己“文化人”的标签刻在脑门上。
程珠珠瞧出他是个附庸风雅的，投其所好，要不是魏天明骨子里文化人的道德感，怕是等不到原主上吊自杀让出位置，狗男寡女就要勾搭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