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快三十的老刑警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有点手足无措。我缓慢转身,目光掠过他泛青的胡茬和凹陷的眼窝。这些年,他也不好过吧,但我也做不到原谅他。“去墓园吧。”我拢了拢外套站起身,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想看看江沁雪。”暮春的雨丝细密如针,江沁雪的墓碑被冲刷得发亮。我蹲下身擦拭照片边缘的水痕,少女唇角翘起的弧度刺得我眼眶发酸。我忽然问:“行动记录仪里的撤退指令,你后来听过吗?”
我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快黑了,严昭凛就握着我的手守在病床边。
记忆如钝刀割开血肉,痛感迟缓却绵长。
我听见身后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严昭凛的呼吸悬在咫尺之间我。
我都想起来了,想起了他的不信任和他对我的伤害。
我缓慢挣开了严昭凛握着我的手。
他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愣了好久。
“觉夏……”他开口时喉结重重滚动,像吞咽了一捧粗粝的砂。
“严昭凛。”我突然开口,眼底泛起水光,“我都想起来了。”
“是吗?”
他苦笑着,像是想说点什么,又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一个快三十的老刑警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有点手足无措。
我缓慢转身,目光掠过他泛青的胡茬和凹陷的眼窝。
这些年,他也不好过吧,但我也做不到原谅他。
“去墓园吧。”我拢了拢外套站起身,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想看看江沁雪。”
暮春的雨丝细密如针,江沁雪的墓碑被冲刷得发亮。
我蹲下身擦拭照片边缘的水痕,少女唇角翘起的弧度刺得我眼眶发酸。
我忽然问:“行动记录仪里的撤退指令,你后来听过吗?”
严昭凛的伞向我倾斜。
“听过……很多遍。”
我的手指蓦地蜷紧,雏菊茎秆的毛刺扎入掌心。
“你也是队长,该知道命令的意义。”
“我知道。”他与我对视,瞳孔里晃动着破碎的光,“可那时候……我接受不了自己教出的徒弟成了亡魂,更接受不了——”
他的指尖悬在我袖口不远处处,颤抖着蜷缩回去:“接受不了你永远是对的。”
我望着墓碑上凝结的水珠,忽然觉得荒唐。
原来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从来不是江沁雪的死,而是一个男人脆弱的自尊。
我站起身,雨水顺着伞骨滑进后颈。
“严昭凛,你当年需要的不是一个爱人,而是听话的小情人,你享受崇拜的目光,却接受不了自己犯下的错误。”
他僵在原地,伞柄在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夏夏。”清朗的少年音穿透雨幕,我浑身一颤。
十八岁的小凛撑着透明雨伞走近,发梢沾着细碎的樱花花瓣。
他的面容与严昭凛重叠又分离,右肩的月牙胎记在领口若隐若现。
“小凛……”我呆呆的看着,曾经陪伴自己走过难捱岁月的少年。
他转身看向我,眼底泛起温柔的涟漪,“我回来了。”
“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我想知道为什么消失不见了。
“我是因为你才存在的,夏夏。”
“过去你忘记了他,我消失了。”
“现在你想起来了,所以我回来了。”
严昭凛瞳孔骤缩:“你……”
“你想说什么?”少年将雏菊放在墓前,转身看向他,“我从来都不是替身,我就是你。”
“该走了。”小凛撑开伞,雨丝在他透明的指尖穿梭。
我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笑靥,转身走向少年。
严昭凛的伞柄“咔嗒”落地。
他望着两人并肩远去的背影,恍惚间与十八岁他们并肩在校园漫步的场景重叠。
原来我从未寻找替身,我只是固执地留住了他最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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