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陈律师打量她一眼,点燃纸张,“姐弟不是一个姓?”他那语调,分明在等着下面的八卦。“不是亲姐姐。”褚驭不知什么时候就到旁边帮忙拆包装,摆放烤肉。陈律师随口寒暄,“二婚家庭?”他说话总是笑呵呵的,像个亲切的长辈。因为他的存在,季珂站在沈淮序面前,勉强能维持表面的平静。沈淮序自然接话:“听说褚驭是在季珂家长大的。”季珂心里一阵开心,原来沈淮序还是有关注到她的。不枉她两个月在律所进进出出,时不时在他眼前晃悠。
季珂懒得搭理他,她来这是有正事的。
盯了几秒,沈淮序忽的回头看过来,季珂赶紧拉了一下褚驭,用他半个身子挡住自己,“快,他是不是看我了?是不是?”
季珂死死拽住褚驭的衣服,整个脑袋藏在他后面。连带着手指都轻轻颤抖。我的天!
季珂被自己震惊到,她是怎么做到为一个男人这么激动的。都还没摸到呢。真是没出息。
褚驭察觉她的动静,反手扣住她一只手腕,“再抖,别人以为你得了羊癫疯。”
季珂“哦”一声,依旧有点抖。
褚驭:“数呼吸。”
季珂照做,吸气一,呼气二…
“他没看你,他在看手机。”褚驭松开她,并将她车钥匙拔出来,塞进自己口袋。
季珂扣住他的手,“想偷车?”
褚驭:“防止你又把我忘记。”
这倒是她常有的毛病,季珂“哦”一声,取下护腕,塞在车子扶手缝隙上,偷偷将脑袋探出来。
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得惊叹。
山顶草坪在风中轻轻摇曳,草坪的尽头,是浓郁翻滚的云海,远处山尖,在云海中偷偷冒头。
“这里好美啊!”季珂松开褚驭,不由得伸手拥抱山顶微风。
这里是个风景区,来露营的人还不少,他们各自站着自己认为的好位置,帐篷张开占着一块空地,看属于自己的风景。
“晚点还可以去山尖的庙里玩玩,听说挺灵。”褚驭边走边介绍,“你有什么愿望吗?”
季珂:“有啊,希望你年底考研顺利。”
“我还以为,你要说爱情呢?”褚驭眉间染笑,仰头看着山尖庙宇,他也有愿望。
季珂掏出手机,偷偷给沈淮序拍照,“爱情也要。”
但她第一想到的不是爱情。
“你呢?”季珂拍下沈淮序站在崖边打电话的样子,他宽大的衬衫被风吹得贴在身上,身前的线条隔着衬衫勾勒出来。
季珂不自觉的脸红,她偷偷收回目光,转头发现褚驭还在看那座庙。
“想去的话,晚点拉着罗郸他们去呗!”她将手机塞到口袋里,朝那边烧烤炉走过去。
律所的其他人已经到了,他们三三两两,在景区晃悠,打卡拍照,还有开直播的给律所做宣传的。
烧烤炉旁边,只有一位年过四十的大叔,他拿着个钳子,将里面的炭分开捋平,一本正经的干活。
连那身衣服都穿得休闲随意,仿佛他的使命就是来烤烧烤的。
这时,沈淮序回完了消息,朝那男人走过去。他边走边撸袖子,看来是打算一起当劳模。
中年大叔见他过去,将一大把肉递过去,“淮序,今年怎么样?”
那个男人肚子有点大,两鬓头发白了不少。
季珂戳了一下旁边褚驭,“那谁啊?怎么没太见过。”
“合伙人,姓陈,他主要方向是国际法,经常出差。所以你见得少。”褚驭跟在旁边解释,“我们律所还两个女合伙人,说担心我们不自在,在律所值班。”
“真是好领导。”季珂非常认可这种不来团建得老板,不像鹿扒皮,吃个烤全羊还亲自到场致辞。真是扫兴。
季珂既然来了,总要去打个招呼。
“陈律师,沈律师,。”季珂走过去,顺手帮他们拆包装。
这个名字先后非常重要。
合伙人的名字必须在高级律师前面。
“咦,这是我们律所新招的?”陈律师把手机的一把烤肉递给旁边的沈淮序,又在旁边的袋子里掏调料。
沈淮序握着两把烤肉,抬头看了眼季珂,笑盈盈的跟他介绍,“她是褚驭的姐姐,叫季珂。”
“哦?”陈律师打量她一眼,点燃纸张,“姐弟不是一个姓?”
他那语调,分明在等着下面的八卦。
“不是亲姐姐。”褚驭不知什么时候就到旁边帮忙拆包装,摆放烤肉。
陈律师随口寒暄,“二婚家庭?”
他说话总是笑呵呵的,像个亲切的长辈。因为他的存在,季珂站在沈淮序面前,勉强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沈淮序自然接话:“听说褚驭是在季珂家长大的。”
季珂心里一阵开心,原来沈淮序还是有关注到她的。不枉她两个月在律所进进出出,时不时在他眼前晃悠。
“那青梅竹马?”陈律师拿了一瓶孜然,往烤肉上倒。
山顶风有点大,烟从崖边往季珂这里飘过来。
季珂站在迎风口,被烟呛得直咳嗽,刚要解释,被沈淮序抢了先,“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们感情倒是很好,季珂会经常过来接他。”
这都什么狗屁总结。
沈淮序是不是误会她了?
“我妈放心不下他,让我多照顾一些。”季珂偷偷退到沈淮序这边。
她拿出手机,佯装刷微博,目光却偷偷的落在沈淮序的手臂上。
季珂用视线一寸一寸往上描摹。
他手里烤着一把牛肉,这边放了孜然,又翻到另一边。
手臂翻过去啊,季珂突然发现他右手手臂,有一道很深的疤痕,疤痕有两三厘米长,像树根一样扯着他的皮肤,然后扎进手臂里。这……
季珂突然一阵惊心,这伤口看着像被利器扎进去造成的。
沈淮序手臂继续翻转,伤口到了背面,从她眼前一晃而过。
“那你们家,岂不是褚驭更受宠?”陈律师一下子说到重点。
褚驭耸耸肩:“受宠有什么用,他们剥削我的时候,可不考虑这个问题”
陈律师哈哈笑起来,“看到你们,真想生个二胎。我就一女儿,你说要有个弟弟多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褚驭拿了一罐可乐,啪嗒一声打开,刚要喝,又想到之前季珂的话。算了。
他把可乐递给季珂,“给你。”
季珂愣愣的看着远群山,脑子里还在回想沈淮序手臂上的上楼,褚驭又喊她,“季珂!”
这怎么听着,像是要索命?
季珂猛的缩了一下脖子,“嗯?”
“想什么呢?”褚驭把可乐塞到她手里。
季珂接过可乐,拉着褚驭往旁边走了几步,悄咪咪的问他:“你知不知道沈淮序右手上有一个疤?”又是沈淮序。
“不知道!”褚驭抢过她手里的可乐,仰头灌了几口。
季珂啧了一声:“你给我了,干嘛又抢走?”
“突然觉得你不配喝。”褚驭直言不讳。
季珂横他一眼,“我跟你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把你赶出去。”
“后悔也来不及了,你要拍照吗?”褚驭不想跟她僵在这里,索性转换话题。
季珂摆手,她现在对景色并不感兴趣,她对景里的人更感兴趣。
可是,沈淮序一上午都在和陈律师聊天,季珂一直没找到独处的机会。
到下午,大家吃完午饭,各自分开。
季珂才看到沈淮序一个人往风景区的一个凉亭里走。那个凉亭建在崖边,季珂在栈道旁边假模假样的拍了好几张照,才装作偶遇走了过去。
“沈律师,你怎么一个人?”季珂一路拿着手机,对着山间雾气,咔咔拍照。
因为心思不在,所以出图效果也不好。
“想静一静。”沈淮序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皱眉敲出一根。
她竟然会抽烟?
在季珂的记忆力,沈淮序一向是个很沉稳内敛的人。
他的衣袖还没放下去,手臂抬起来,那个疤又露出来。
季珂偷偷瞟了一眼,又看向别处。只是,她心里仿佛有什么一遍一遍的挠着。
沈淮序注意到她的存在,吐了一口烟后朝她搭话,“听说褚驭说,你现在还画画。”
他主动搭话,视线却落在远处。
季珂举着手机,对着流动的云海,“就胡乱画一画。”
“能坚持自己喜欢的事,挺好的。”沈淮序话中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为什么不画画了?”季珂拍了两张将手机摁灭,“我记得你读书的时候,画得特别好。”
沈淮序在旁边坐了下来,云海在他身后翻涌。
他夹着烟的手朝前伸出,那条疤暴露出来。沈淮序看着那个疤,语气沉沉,“伤到了筋,画不了了。”
他的话很轻,落在季珂心里却十分沉重。
这不仅是一道疤,还是人生的一道坎。
季珂心里隐隐作痛,“其实,律师…也特别好。沈淮序,你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
沈淮序低头嗤笑,“你错了,我没有那么优秀。我什么都做不好。”
他是心情不好吗?
季珂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烟从他嘴角不断往外冒,眉间的褶皱越发明显。
季珂打开手机,放了一首莫扎特的交响乐。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机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看着群山起伏,看着阳光穿过云海。
大自然本来就有治愈的作用。
沈淮序坐在那里,点了一根又一根烟。
一首曲子结束,他将燃尽的烟摁灭在垃圾桶上,“季珂,你谈过恋爱吗?”
季珂愣了一下,这是什么问题?
想跟她谈恋爱,还是要拒绝她?
“啊…?”
沈淮序抱歉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太唐突了。”
“没…没有。”季珂心跳有点快。
沈淮序捋了捋衣袖,“ 我想问你,如果有一件事,你觉得不会有结果,你还会去做吗?”
季珂明白了,对律师前途感觉迷茫。
他都这么优秀了,简直凡尔赛。
不过,转念一想。
律师的生活,每天都在别人的争夺中度过,确实会有难熬的时候。
“listen to your heart。”季珂指了指他心脏的位置,“脑子解决不了的,用心解决。”
“Listen to your heart。”沈淮序呢喃重复,他半眯着眼睛,仔细体会。
过了大概半分钟,他突然笑出来,“我好像懂了。”
他猛的站起来,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谢谢你,季珂!”
“不用。”季珂看着他笑,不自觉跟着笑起来。
“那沈淮序,我帮你想通,你……”怎么报答我?
话没说话,手机就响了。季珂过去,将桌上手机拿起来。是褚驭。
电话接通,却是罗郸的声音,他惊恐求助,“姐!快来!褚驭…褚驭…出事了!”
季珂握着手机就往外跑,声音不自觉发颤“怎……怎么了?你……你们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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