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心头只有一个念头,还好袁氏女无碍,否则整个林府都要为她陪葬!陆晚凝见老夫人缓步上前,连忙悄悄拉了拉“大太太”的袖口,示意他可以演起来了……殷司霁不负众望,在老夫人距离自己三步远时直接栽倒在了她的跟前,动作之流畅令陆晚凝咂舌。“娘,你没事吧?”陆晚凝跟着跪了下来,关切地看向“大太太”。老夫人的心跟着起伏不断,颤颤巍巍地问:“小袁,这究竟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发生了何事?”
天边泛起鱼肚白,阴森光亮刺破黑夜,恐惧在晨曦中滋长。
殷司霁扮演的大太太浑身浴血被陆晚凝扮演的林鸳搀扶着,两人惊慌失措地在林府小径奔逃。
很快,她们被早起准备送餐的仆从与军官发现。
大太太满身是伤,摇摇欲坠的身形透出她的无力与惊恐,连同大小姐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仆从们不敢怠慢,立刻将她们送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老夫人一向起得早,正对镜梳头。
身后仆妇俯身上前说了几句话,老夫人诧异地转过头,望着仆妇怒道:“还不去将她们接进来?!”
说着话,老夫人不顾自己仪容未整直接大步走向院中。
远远的,老夫人就见到两个红色的血人儿,两人正互相搀扶着立在院中。
老夫人心头只有一个念头,还好袁氏女无碍,否则整个林府都要为她陪葬!
陆晚凝见老夫人缓步上前,连忙悄悄拉了拉“大太太”的袖口,示意他可以演起来了……
殷司霁不负众望,在老夫人距离自己三步远时直接栽倒在了她的跟前,动作之流畅令陆晚凝咂舌。
“娘,你没事吧?”陆晚凝跟着跪了下来,关切地看向“大太太”。
老夫人的心跟着起伏不断,颤颤巍巍地问:“小袁,这究竟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发生了何事?”
“大太太”抬起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定定地看着老夫人,几秒内就蓄满了泪水。
“她”的声音嘶哑低沉:“娘,到处都是怪物。军官根本拦不住它们。福居苑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老夫人的心沉到了谷底,往后退一步险些跌倒。
“大太太”手握拳状护住心口,哭诉道:“它们……是为了抢夺荣先生和阿鸳从洋医院带回来的髓海啊!可惜我们娘俩无用,竟护不住药!荣先生也……”
老夫人神色开始变得慌张,双手握住“大太太”的肩膀厉声问道:“入药的髓海,都……没了?”
陆晚凝抬起通红的眼眸,白色的眼仁上布满了红血丝,她的眼神中满是失望:“奶奶,如果没有那些髓海,死的就是我们母女。”
她见到以假乱真的大太太,情动不已,更是想起了洋医院停尸房前的恐怖场面。
所谓的老夫人,竟一句都不关心家人的安危?
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现在才知道害怕了吗?
“大太太”悄悄瞥了一眼陆晚凝,心想你别抢我的戏。
“她”继续演道:“髓海已经都没了,就连三爷都……”
抹了一把眼泪,“大太太”一脸无助与彷徨的向老太太求助:“我们该怎么办?”
老太太瞠目结舌:“老三……出事了?”
“大太太”将脸别到一边,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不再多言。
陆晚凝眼泪是真的止不住,所有委屈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自从穿越过来就一路险象环生,可有人关心过她吗?现在连唯一关心她的大太太也……
眼见老夫人就要一口气喘不上来,周遭仆妇们一拥而上,拍胸口的拍胸口,扇风的扇风……好不容易老夫人才缓过了一口气。
老夫人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十岁,两鬓竟生出了好些白发。
“老夫人……老夫人……”一个仆从连滚带爬地从外头闯进来,“福居苑里……”
他乍见到大太太和大小姐这副鬼样子吓了一跳,是个人都应该猜得到她们是经历了怎样九死一生的场面才活下来的,他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老夫人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不能乱。
她是现在林府唯一可以主事的人了。
“不要动现场,马上去警察局报案。带大夫人和大小姐去洗漱,安排用饭。传我的话下去,今日开始大厨房不再供各院的吃食。”
“家生仆从、仆妇全部放假,帮工一律遣返。现在是危难时刻,尽可能守望相助,工钱照结。”
老夫人有条不紊地安排着琐事,强撑着一口气吩咐道:“给袁家回话,军官们撤回去吧,血肉之躯拦不住那些怪物们……何必留在这里送死?”
“小袁,你说呢?”
“大太太”沉默地点点头,绝望地叹道:“娘,您说的是。”
殷司霁偷偷地观察着老夫人的一举一动,他敏锐地发现老夫人的反应不同寻常。
按照常理来说,大儿子不知所踪、小儿子被怪物袭击致死,她不该这么冷静才对。难道说,
她已经被替代了?
她还是那个老夫人吗?
老夫人紧接着又下了一道命令:“将缺了几味药的方子煎上,分发到各位贵人和各院之中。”
奇怪了,少了髓海和坟头草的药,还能起作用吗?里头是否真的还放了尸线虫的卵鞘?难道他们都猜错了?
不可能,所有为什么现在还要煎药?
……
陆晚凝扶着“大太太”刚走进屋子,仆妇们紧接着围了上来。
“大太太”见她们伸手就要脱他身上的衣服,惊声尖叫:“别过来!”
陆晚凝见状吩咐道:“大太太受了刺激……你们都出去,干净衣裳留下来,我替娘洗漱更衣。”
在最后一个婢女也依言离开后陆晚凝合上了大门,走上前去要解“大夫人”的旗袍扣。
殷司霁吓了一大跳,刚要出声呵斥,见陆晚凝严肃的眼神往外头瞟了一眼,他这才看到几个人影在窗外晃动。
不得已,只能任由陆晚凝解开他的旗袍。
大太太的人皮已经很破损,上头都是污渍与伤痕,殷司霁面无表情、红着脸泡入了木桶中。
陆晚凝木然地从旁拿起抹布,轻轻地擦拭着大夫人的皮囊,擦着擦着,眼泪又落了下来,冰凉的眼泪滴在殷司霁的后背。
他迟疑着压低声音开口:“对不起,我骗了你……”
她没有答话,还是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一如过去大夫人还活着的模样。
殷司霁心里着急,使劲全身力气化作一阵黑雾从大夫人的五官中泄出,汇聚成自己原来的模样,大夫人的皮囊如一件软趴趴的旗袍落在了木桶中。
陆晚凝的眼尾染上了一层薄红,她伸手去够那层人皮,却被赤裸着上身的殷司霁抓住双手。
他严肃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无论你怎么做,大夫人都难逃一死。”
“我不想死,也不想大家死,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我就不会……”陆晚凝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她想说如果你早些告诉我,我就不会在不经意之间投入那么多感情。
抬起头,她泪眼婆娑望着他。
殷司霁心有不忍,将陆晚凝圈在怀中,他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能叫哭声传出去。
泪水不仅落在他的手背上,也落在他的心里。
“你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是承诺也是安慰。
陆晚凝渐渐冷静下来止住了啜泣,手中的伤口隐隐作痛。
她知道,现在远没到能放肆大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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