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仁抬眸,眼镜后的双眸冷冷看向吴雅梅,说:“我不满意。”一句话让整个餐厅的空气都凝结了,佣人噤若寒蝉。吴雅梅脸色难看,将茶杯一放,说:“你眼光一向不好,人家凌家的女儿不知道有多知书达理,大方得体,国外常春藤毕业,比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好多了。”沈斯仁微微眯眼,语气如被冻住般僵硬:“谁不三不四?”“说谁你心里清楚!”吴雅梅忍不住发作道:“我问你,上个月,你去参加那个酒会,是不是又和那个狐狸精搞在一起了?”
初夏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神色淡淡的。
她静静开口:“被你哥那样的人爱过,我想换成谁都很难放下吧。”
初夏曾经在网上看见过一段话,说人一生中会爱上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对她来说,这两者在沈斯仁身上兼得。
他既惊艳过她的时光,又温柔过她的岁月,他是第一个伸手把她从泥沼里拉出来的人,以致于初夏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对他到底是感激多一些,还是爱慕多一些。
但她知道自己很在乎他。
或许初恋总是难忘吧。
这也是为什么娄帆当初说要初夏当他初恋的替身,她毫不犹豫答应的原因。
因为足够自信,所以她丝毫不介意成为谁的影子,况且,她明白失而复得的欣喜胜过世间的一切。
如果有人能让她也找回些许初恋的感觉,那真是功德一件。
思及此,初夏喃喃道:“我们都应该向前看,不是吗?”
听见她的话,沈馥郁有些怔忪,在看见她唇边柔柔的笑意时,她试图在初夏眼里找到一些落寞来证明她还爱着,可她一无所获。
她知道,初夏是真的向前看了。
沈馥郁突然有点鼻酸,不为别的,为她哥。
她支支吾吾道:“也许你应该再坚持一下,当年那事....”
还没来得及说完,沈馥郁的手机响起,她一看来电显示,顿时在内心尖叫。
真是见鬼了,说曹操她哥到。
“喂...”沈馥郁有点心虚的接起来,听见手机那头传来温润但冷淡的声音:“妈说打不通你电话,让我问你去哪了。”
“哦...我那个...我今天不是来探病了吗,在医院...呵呵....”
沈馥郁边说边瞄一旁的初夏,同时大脑在高速运转,一番激烈的挣扎后她还是忍不住喊了声:“哥!”
初夏一怔,看向打电话的沈馥郁,见她正看着自己。
她听见沈馥郁对着手机那头,像下定某种决心一样,说:“哥,你来医院接我一下吧。”
初夏微怔,心脏不受控制的漏跳了一拍。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但她觉得等待答复的几秒十分漫长。
而沈馥郁在听见对方的回复后,‘哦’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我哥让我自己打车回。”说完她还有些遗憾地看着她,道:“其实....你俩应该再见一面。”
初夏垂下眼,摇头说:“见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一个月前的那天晚上,她得知沈斯仁调回京市,于是不惜利用蒋随舟去参加了那个酒会,就是希望能和他再见一面。
时隔两年,她隔着人海看向被众星捧月的那个人,时间似乎让他变得更加内敛成熟,他还是习惯性的在听不清别人说话时微微低头,与人说话时看着对方的眼睛以示尊重。
当时初夏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情绪如海浪般席卷了全身,连端着酒杯的指尖都微微颤抖。
蒋随舟轻易就察觉了她的异样,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傻瓜,你好好看看,你和他之间的距离有没有缩短半分?”
初夏知道的,两年前的她没有资格站在沈斯仁身旁,而如今她也依然没有。
而那个清隽矜贵的人在这一刻回头了,初夏很确定,他的目光穿越人潮直直看向自己。
但他很快移开了视线。
如果有人问分手后对方的什么反应最伤人,初夏会答:比起憎恶的眼神,是视而不见。
后来,她独自在角落喝了很多酒,并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被这个男人影响心情。
再然后....她就隐约记得自己被蒋随舟扶到休息室了....
初夏一想到他是孩子的爸爸,就觉得头疼。
她和沈馥郁告别,最后交代:“别告诉任何人我怀孕的事,我还不想公开。”
沈馥郁认真点头,“我知道,现在头三个月不能说,说了会把小孩子吓走。”
初夏古怪地看她一眼,没想到她这么信奉玄学。她没说不是这个原因,因为跟她也解释不清,这事真要讲起来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那么长,干脆让她误会着。
最后走的时候,初夏也不知道沈馥郁是出于怕干扰她养胎,还是什么好胜心理,听她宣告道:“我不喜欢盛京时,更没兴趣和你用过的男人交往,所以你别多想。”
说完,沈馥郁与初夏挥手分别。
傍晚,沈家。
偌大的餐厅里,沈馥郁觑着餐桌上家人的脸色。
她爸沈甚远让佣人给自己倒了杯茅台,等沈甚远启筷后,她妈吴雅梅才用公筷夹了一道菜,之后才轮到她和她哥动筷。
沈斯仁没什么表情地端坐着用餐。
全家人一言不发,因为沈家的饭桌上有规矩。
直到一餐饭吃完,佣人手脚麻利的撤掉餐具,端上水果和茶点,沈馥郁才能开口说话。
“哥,你和那个相亲对象怎么样了?”她迫不及待问。
这话一问出来,吴雅梅和沈甚远都不约而同看向沈斯仁。
沈斯仁端着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后,淡淡开口:“不合适。”
吴雅梅顿时皱眉,“上周来家里做客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我特意问过她妈妈,人家对你满意的不得了,哪儿不合适了。”
沈斯仁抬眸,眼镜后的双眸冷冷看向吴雅梅,说:“我不满意。”
一句话让整个餐厅的空气都凝结了,佣人噤若寒蝉。
吴雅梅脸色难看,将茶杯一放,说:“你眼光一向不好,人家凌家的女儿不知道有多知书达理,大方得体,国外常春藤毕业,比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好多了。”
沈斯仁微微眯眼,语气如被冻住般僵硬:“谁不三不四?”
“说谁你心里清楚!”吴雅梅忍不住发作道:“我问你,上个月,你去参加那个酒会,是不是又和那个狐狸精搞在一起了?”
她前几天去喝茶,听人绘声绘色的描述,说看见她家斯仁和那个小狐狸精前后脚进了一个包间。当时她气的麻将都打不下去了,输了一下午。
吴雅梅这些天也是忍了又忍,此刻终于憋不住了。
“我告诉你,当年ℨℌ不可能,现在也不可能,你歇了那个心思!”
‘刺啦——’一声,椅子划地的刺耳声响起。
沈斯仁起身,绷着下颌,盯着吴雅梅的眼里全是尖锐的银针。
沈馥郁吓得不敢说话,她以为哥哥在官场沉浮数载至今,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没想到今天竟然能看见她哥挂脸,而且显然已经极力在控制了。
她已经好久没见过这样生动的沈斯仁了,自从和黎初夏分手后,她哥就跟个活死人似的,没表情,没情绪,没语气,淡的像一块海滩上被晒到褪色的死蟹,潮水推着他往前,他就不会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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