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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灵希没有看他，目光只落在面前夹着灰烬的火光中。
　　她声音比夜雨更冷、更透心刺骨：“即便来世，你我皆是平民百姓，我谢灵希，也不会与无信无义之人相交。”
　　江砚洺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冷硬的脸色中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痛苦：“你不曾站在朕所处的位置，又怎能体谅朕的难处！”
　　“手握重权者，一念之间，就能改变无数人的命运。”谢灵希侧眸看向他：“那么多活生生的生命，生存或死亡，都只在你救或不救之间。”
　　“可你都做了什么？”
　　“你的手中明明就掌握着这样的权利，而你却选择冷眼旁观。”
　　谢灵希每说一字，眼底的失望和恨意便更深一分：“你眼中只有江山几寸，何曾有过你的子民！？”
　　“妇人之仁！”江砚洺冷声呵斥，面若寒霜：“若要成就霸业，便注定血流成河，尸骨累累。”
　　谢灵希闻言，再无话可说。
　　气氛霎时陷入死寂。
　　亭外的雨不知何时变大了，滂沱的雨声落在耳边，砸在江砚洺心里。
　　他缓了缓神色，正要开口。
　　一道稚嫩的声音却穿过层层雨幕传来：“姑姑！”
　　谢灵希敛去眸中冷意，循声看去，只见月奴正撑着一把伞朝她跑来。
　　“月奴，怎么不睡觉又来找姑姑了？”谢灵希眼神温柔下来：“是不是害怕？”
　　自封后大典结束，月奴便搬来了未央宫，和谢灵希住在一起。
　　江砚洺安排了两名贴身宫女，时刻照顾月奴，而谢灵希却明白，名义上虽为照顾，实则却是为了看住月奴，捏住她仅剩的软肋。
　　“月奴不怕。”月奴摇了摇头，递来一把伞：“外面的雨下得太大了，我怕姑姑没有伞，回来的路上会淋雨。”
　　谢灵希看着月奴手中的伞，心口一暖，眼眶又泛起湿热。
　　月奴小心地拉着江砚洺的袖摆：“姑父，你不要和姑姑吵架，你跟月奴说好了，会保护好姑姑的。”
　　江砚洺一愣，紧绷的唇角微微扬起，他看了眼谢灵希，随即一把将月奴抱起，眼中揉出笑意：“姑父和姑姑刚才没有在吵架，只是在讨论，等过些天天气晴好，带月奴好好玩一玩。”
　　谢灵希缄默不语。
　　月奴年纪尚小，不谙世事，对眼前这个位高权重的姑父有着深深的信任，谢灵希不忍向月奴揭露那些残忍的真相。
　　只要他能平平安安长大，就够了。
　　这之后，江砚洺总会隔三差五给她送来各式各样的礼物。奇珍异宝如流水般被抬进未央宫中。
　　六宫之内无人不知，江砚洺专宠皇后，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尊荣无双，风光无量。
　　可即使如此，谢灵希对江砚洺的冷淡，依旧没有丝毫改变。
　　初春时节。
　　谢灵希坐在未央宫中，淡漠无神的双眸只在看到月奴时，才终于有了情绪。
　　“姑姑，来陪月奴放纸鸢吧？”月奴拿着一只涂好的纸鸢，拉起谢灵希的手，将放飞后的风筝线递给她。
　　谢灵希接过月奴手中的风筝线，仰头看着高高飞起的纸鸢，却不知想起了什么，上扬的唇角渐渐落了下去。
　　“姑姑，你怎么了？”
　　“可惜这纸鸢被线牵系，飞得虽高，却没有了自由......”谢灵希轻声低喃，又缓缓摇头：“没什么。”
　　月奴沉思一瞬，转身跑进屋内，拿出了一把小剪。
　　“咔嚓”一声。
　　风筝线应声而断，纸鸢迎风飞去，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姑姑，这样一来，它是不是就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