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雪露出浅薄得意的模样,“所以我没出面啊,他就算想找人都找不到。”何晓团压根没注意她们在说啥,光顾着盯着桌上的肉,嘴里忍不住分泌口水,说,“妈,我记得家里不是还有几根冬笋?用来炒肉正好,再给小兰蒸个鸡蛋羹呗,炒鸡蛋费油,小姑你换换。”何瑞雪摊着手,跟个大爷一样接过吕兰递给她的茶缸,喝了小半口温水,表示无所谓,“随便,反正我要吃到肉。”12岁的何晓友点头如捣蒜,见妈妈没发话,急忙说,“妈,我去帮你剥笋。”
离开百货大楼,骑车回到熟悉的街道,何瑞雪得到工作的狂热心情稍稍平复下来,取出书包,往里面装了不少东西,鼓鼓囊囊的。
院子里的大娘伸手想翻看她的背包,原主可不知礼数是什么东西,她有样学样,扭过身,推着车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往她们腿上蹭了几个灰扑扑的车辙印子,收获了几个白眼,总算是回到了大哥家里。
大哥一家此时正齐齐整整坐在桌边,圆桌正中心摆着一道蛋花汤,里面大部分都是萝卜丝,寥寥一点蛋花,估计一盆汤里才放了一颗蛋,这已经是难得的荤菜。
蛋花汤边上放着一盆酸菜,用粗盐腌制的,稍微煮了下,又酸又咸。
王桃枝端着棒子tຊ面的窝窝头出来,见到她,脸色垮了下来。
不过她似乎忘记了早上的争执,招呼她坐下,“饭点了还不回来,让全家都等你一个人。”
她把车停好,又落上锁,不耐烦道,“谁让你们等了,饿了就吃呗,给我留点就行。”
“哎哟,小大姐不吃剩菜,我还得帮你另外盛出来,拉倒吧,没这闲工夫……赶紧坐着吃,今天又去哪里野了?”
没等她回答,王桃枝往她碗里分了个比较白的窝窝头,“拿去,这个里头放的细面最多,别噎着你那金贵的嗓子。”
何瑞雪哭笑不得,就待遇来看,她在大哥家里绝对是最好的,连怀孕的吕兰都比不上。
学着原主往常的反应,她把书包往桌上一扔,嫌弃地瞥了眼菜色,“怎么连个肉都没有啊?我又不是羊,天天吃草,再添个肉菜,炒个鸡蛋。”
王桃枝被她理所当然得态度气到直撇嘴,刚要发作,只见书包的口敞开,露出了里头的鸡蛋和腊肉。
她吓了一跳,赶紧把大门关上,转身盯着她问,“东西哪来的?”
“白捡的。”何瑞雪挑眉。
“瞧你那嘚瑟样,在哪能捡到这好东西,来,你说个地儿,我和你哥往后不上班天天去蹲着。”
王桃枝手脚不停,把书包里东西全翻出来,发现最里面还藏着两包挂面,就算竭力压着嗓子,也泄出了几分激动,“你这是找到门路了?”
她倒是没怀疑何瑞雪做了坏事,毕竟自家妹子性子她最清楚。
脾气只敢冲着自家人耍,在外头装得可乖,见到警察同志如同老鼠见了猫,违法乱纪的事她是想干都没那个胆子。
何瑞雪倒是没卖关子,简单说了下今天的经历,把过程稍微美化了一下,只说这些都是车站的人因为她协助抓到小偷,挽回乘客损失,奖励给她的。
王桃枝把肉放在手里掂量,“真浪费,那这么好的五花做腊肉,不知道滴下去多少油……冬宝,你胆子也太大了,人家是派出所蹲惯的二流子,你不怕回过头找你的麻烦啊。”
何瑞雪露出浅薄得意的模样,“所以我没出面啊,他就算想找人都找不到。”
何晓团压根没注意她们在说啥,光顾着盯着桌上的肉,嘴里忍不住分泌口水,说,“妈,我记得家里不是还有几根冬笋?用来炒肉正好,再给小兰蒸个鸡蛋羹呗,炒鸡蛋费油,小姑你换换。”
何瑞雪摊着手,跟个大爷一样接过吕兰递给她的茶缸,喝了小半口温水,表示无所谓,“随便,反正我要吃到肉。”
12岁的何晓友点头如捣蒜,见妈妈没发话,急忙说,“妈,我去帮你剥笋。”
他动作飞快跑下椅子,把藏在橱柜里的冬笋掏了出来,快速剥开笋衣,让她想反对都来不及。
8岁的何晓爱拍着手,跟着凑热闹,“妈,吃肉,吃肉!”
“吃肉,你看我像不像一块肉!”
王桃枝想骂人,但东西是小妹拿来的,人自己要吃,不满足的话又要闹。
她只好转身把肉拿到灶台边上,心疼地切了一小块下来。
抱怨道,“都是祖宗,还要吃好的,荒年才过了多久啊,不长记性!今年的年景又不怎么好,哪来的荤菜给你们造!
老何,过来给我烧锅,何晓团,你就坐着不动啊,给谁当菩萨呢,你弟弟一个人能把笋弄好吗?还不快去帮忙!”
三言两语之间,她把全家人指使得团团转,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中,奏出了与无数个家庭类似的交响曲。
见他们都在忙,何瑞雪走过去跟何晓爱坐在一起,“晓爱啊。”
听起来像是小爱同学,还挺可爱。
小姑娘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她,糯糯地喊了声,“小姑姑。”
何瑞雪摸着她略黄的头发,“你看小姑姑请你吃肉,你要不要回礼啊?”
何晓爱的嘴唇嘟起来,有些苦恼,手指抠了抠桌布,“小姑姑,我只有个布娃娃,不能给你。”
“你爸前几天不是给了你几颗奶糖吗,吃光了?”
“可是……”
小姑娘有些不愿意,她好久没吃糖了,平时三天才舍得吃一颗,但不管怎么节省,爸爸买的糖很快就不剩多少。
想起枕头下藏的两颗,她不舍地吸了吸鼻子,最终艰难点头,眼巴巴叮嘱她,“好吧,小姑姑,你一定要慢慢吃哦,我去给你拿。”
“坐好吧,你小姑姑逗你玩呢。”
王桃枝把鸡蛋打散,放进蒸锅里,白了何瑞雪一眼,“都多大了,还哄小孩子的糖吃,真要闲得慌就去把房间收拾收拾,我刚路过你房间,床上那被子又没叠,哪里像个大姑娘的样子……”
“叠了晚上不还是要铺开嘛,多麻烦。”
何瑞雪摸摸鼻子,其实她是想试试哄小孩的东西能不能暴击来着,好吧,看着确实不咋像样。
“那你干净衣服还要穿脏呢,你咋要我洗呢?来,搭把手,端个菜总不会让大小姐受累吧。”
“我要是不出门,这身衣服不洗也行。”
何瑞雪伸出手,接过她手里的盘子,被王桃枝翻了好大个白眼,“脏丫头,看你以后怎么嫁人,不会洗衣不会做饭,到时候你妈得把我陪过去给你当嫁妆。”
她把锅铲挥舞地咣咣响,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低声嘟囔着骂了一句,把门打开一条缝,将来人挡在外面。
“老李家的,干啥呢,饭点敲人家门,我还以为是谁家小崽子这么不懂事呢。”
门外站个面容消瘦的妇人,头上戴着一顶打了补丁的灰色毛线帽,被说了也不恼,只伸着脖子不断往屋里张望。
闻到肉香,她耸了耸鼻子,露出垂涎的模样来,“你家今天日子不错,都开荤了,我小孙子哭着要吃肉,想找你调剂一块两块的,瞧,我拿这块豆腐和你换。”
王桃枝低眉扫了眼碗里巴掌大的豆腐,冷笑一声,“小孩可不能惯着,要是让他觉得一哭就有肉吃,以后可不得了,谁家能供得起……不是我小气,我这肉是婆婆带来给小姑子补身子的,谁敢动?要是她发现有人和她宝贝闺女抢吃的,你看她会不会把你家锅灶都给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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