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姝洗完手出来,“哐当”一下在椅子上坐下,端起碗,“然后呢?”她没看他。“我之前也没正儿八经和你谈过,既然一模都出来了,你该认真考虑一下想报的大学和专业了。”男人往她碗里夹了块排骨。“我想报白江大学医学院。”梁姝说。颜衡听她这么说,往她脸上瞥了眼,如果自己记得不错的话,梁姝当时要去首都师范大学,怎么又想学医。“怎么想学医了?”他问道。梁姝装若轻松,“就是不想去外面,太远了。我就想待着这里。”
那天的事情,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没再提起。
梁姝开学后,将郑瑜去和颜衡一起上班的消息告诉了康雯。
康雯听后,感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呀,你还没成年,她先近水楼台先得月。”
梁姝心里明白,郑瑜现在可以借着工作的借口和颜衡一起相处,他们俩是同龄人,郑瑜可以说出喜欢他的话。
梁姝却说不出喜欢他的话。
她只能每天都在期盼,期盼长大,赶紧上大学。
梁姝已经偷偷选好了大学,就在本市读。她不想去首都了,只想一直和颜衡待在一起。
她在脑袋里推演过无数次和他表白的场景,等自己拿到大学录取书,就和颜衡表白。
第一次一模考试的前一晚,颜衡没有加班,早早下了班回家,给梁姝做了晚饭。
她放学回家,吃完饭后,就回卧室继续学习。
颜衡待在客厅沙发上,又挪到了自己的卧室,他难得这么清闲。
黎子维打电话叫他出去坐一会,颜衡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他出去,让梁姝一个人安静的学习刚好。
他说,一会儿就到。
临出门时,颜衡走到梁姝的卧室门口说了声:“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写完作业早点睡,明早我送你去学校。”
梁姝的眼睛从试卷上抬起,说好。
颜衡披着夜色赶到,黎子维正在一个人郁闷的喝着给自己灌酒。
他走过去,一手夺下他手中的半杯液体,“失恋了?这么灌自己酒。”
颜衡开玩笑,他知道自己的这位朋友,万花丛中过,游戏人间。
他在黎子维对面坐下,对面的人抬起头,半眯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家里给我安排了相亲对象。”
这么多年的朋友,颜衡清楚他家里的情况。
说的好听,黎子维是富二代。但他有他的苦恼,自己的婚姻大事自己做不了住。
所以目前为止,黎子维从未认真地谈过一次恋爱。
用他的话说,没必要浪费这个感情,反正就算喜欢上一个姑娘,最后也只能分手。
“这次没有回旋的余地?”颜衡拿起桌上的半瓶酒,往空玻璃杯里倒了半杯,自顾自地喝了两口。
黎子维的头一直低低垂着,叹了口气:“我爸需要他们家的钱。”
颜衡也不知再需要聊些什么,他只知道,成年人是不需要安慰的。
就算今晚他开解了黎子维,但是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黎子维缓缓地抬起眼,自嘲地一笑:“算了,不说这个了。梁姝的学习最近怎么样?”
“一直稳定。”他说道,“明天一模考试。”
“你再坚持一下,她马上就高考完了。”黎子维半眯着眼,又闷了一杯酒。
颜衡碰杯,“我有什么坚持的,她能坚持就行。”
黎子维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他早已发现,颜衡对梁姝不只是照顾与被照顾的关系。
可能他自己还没发现,颜衡在乎梁姝已经超过了一个正常的范围。
“你没觉得,你对梁姝好得不一般吗?”黎子维斜眼,瞅他。
握着酒杯的手一顿,颜衡装聋作哑:“对她一直好,也还不完。”
黎子维清楚,他在说什么。
就像颜衡知道,问题答案都清楚也没用,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两个男人又喝了两轮,颜衡说要回,明天梁姝一模,他还得早早起床做早餐。
夜风拂面,大家才能把心中最隐秘的心事拿出来晾一晾,颜衡也不例外。
他到了小区楼底下,又抬脚走到了凉亭底下,在长椅上坐了好久,连着抽了半包烟。
因为梁姝的原因,他已经好久没抽过烟了。
抽完烟后,他站在外面散了散烟味,上了楼,到家第一时间,换了衣服,丢进洗衣机,去洗了澡。
一模考试结束。
梁姝考了684分。她看到这个成绩没有意外,转学来的这大半年,梁姝一直是稳定的。
康雯看到成绩单时,抱着梁姝的隔壁不撒手:“姐妹,以后请带我飞。”
她问梁姝打算报哪所大学,自己要和她报同一所。
梁姝摇摇头:“没想好。可能是本市吧。”
“你这么好的成绩留在本市浪费了。”康雯不解,但是她又很快想到,“你是不是就想待着他身边?”
梁姝没答。
她晚上回了家,颜衡早已知道成绩,他的心情很好,班主任吴丹说一模的成绩基本上和高考成绩大差不差,只要平稳发挥。
如果梁姝高考是这个分数的话,全国前十的大学随便她填。
梁姝一进门,就看见颜衡腰间围着围裙在端菜。男人听见动静,往门口方向看去,“回来了?”
“我们班主任是不是给你提前打电话了?”梁姝将书包从肩头滑下,往沙发上一扔,倚在餐桌上,伸手去抓排骨。男人刚巧转身,看见她的举动,眼神警告:“去洗手。”
将最后一盘菜端上桌,他解下围裙,“你们班主任是给我打电话了,说了你的一模成绩。”
梁姝洗完手出来,“哐当”一下在椅子上坐下,端起碗,“然后呢?”
她没看他。
“我之前也没正儿八经和你谈过,既然一模都出来了,你该认真考虑一下想报的大学和专业了。”男人往她碗里夹了块排骨。
“我想报白江大学医学院。”梁姝说。
颜衡听她这么说,往她脸上瞥了眼,如果自己记得不错的话,梁姝当时要去首都师范大学,怎么又想学医。
“怎么想学医了?”他问道。
梁姝装若轻松,“就是不想去外面,太远了。我就想待着这里。”
她说完,偷偷地瞄着对面的男人,看他什么反应。
颜衡听着,脸上依然平静,只给了她适当的建议:“你可以选个别的专业,学医太辛苦了。”
“有什么辛苦的?”梁姝不服气,“那...郑瑜姐姐不还是法医?”
颜衡问:“你想当法医?”
他的第一反应是,难道梁姝要走和梁辉一样的路吗?
他自私地认为,梁姝不应该学医,也不应该当法医。
这个职业的辛苦,颜衡很清楚。
“我还没想好。”梁姝敷衍他,“等高考成绩出来了再说。”
她刚刚就是在试探颜衡,梁姝确实是想当法医。可颜衡的反应让她伤心,凭什么郑瑜可以做的工作,自己不能做。
她们又没有区别。
她就是想让颜衡证明,自己也可以变得很优秀。
像郑瑜那样。
颜衡没再追问,只是叮嘱她多和老师沟通沟通,问问班主任的意见。
吴丹带过好几届毕业生,对于填报志愿这件事,她肯定有经验。
梁姝点头,搪塞他:“知道了。”
本来颜衡提前给领导说好了,最近这段时间尽量不要让他上大案。
可白江市东郊的一个村子发生了一个tຊ凶杀案,同时死了七个人。领导给他打了电话说了情况,梁姝正好在一旁,她说不用顾忌自己,让他去工作。
颜衡接下了这个案子。
而梁姝深知案子的背后是多少支离破碎的家庭,她从小见梁辉忙碌的身影,有时候睡着觉半夜打电话来让去出外勤。
现在也一样,梁姝不想拖颜衡的后腿。
男人离开了家,又留了梁姝一人在家。
一模过后,她又恢复了忙碌的生活。从早上六点半带晚上十点左右,除了日常的作息,没有额外的娱乐活动。
颜衡离开的第三天,黎子维叫了梁姝去他的店里吃饭。
日子渐渐暖了起来,梁姝的着装也从棉服变成了卫衣。
放了学,梁姝和康雯还有方裕在学校门口道别,乘了公交去了饭店。
她在见黎子维是轻松的。
一进门,就看见黎子维站在吧台里面,低着头,两只手忙碌着。她迈着轻快地步子,朝着他走过去,到跟前,甜甜的叫了声:“黎哥。我来了。”
吧台里的男人抬起头,“哟,小姝姝,来得可够早的。”
“唉,学习真的累死了!”梁姝褪下书包,摔在一旁的吧凳上,“睡眠严重不足。”
她说着,一屁股坐了下来。
黎子维把调好的酒倒进了玻璃杯里,单手递到梁姝的面前,“来,给你治睡眠。”
“你确定要给我喝酒?”梁姝瞅着那杯橙色液体,疑问道。
黎子维歪了歪嘴,“没事。没多少酒精。再说颜衡不在,他现在管不了。”
“再说,上次和你同学在酒吧,难道你没喝?”男人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来说说,你和你那个男同学怎么样了?”
梁姝知道他指的男同学是方裕。
梁姝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男同学?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上次颜衡回来后,他没跟你说什么?”黎子维突然想到什么,问她。
“什么?”
她吸了口橙色液体,酸酸甜甜,很好喝。
黎子维从手机里找到当时拍的照片,将手机举到了梁姝的面前,“你看。”
她抬眼,看清了照片的内容。
梁姝震惊:“你竟然拍了照片?”
“我还发给了颜衡。”黎子维坦白。
“你你你...”梁姝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她突然想起那次颜衡和自己聊早恋的事情,还有第二天早上的反常举动。
原来是他知道。
而且他还以为自己和方裕在早恋。
梁姝感受到了背叛,瞪着对面的男人:“黎哥,我一直对你尊敬有加,你竟然偷拍我。”
“还告诉他。”
“我算是看清你了。”
黎子维感受到了梁姝的鄙视,立马双手合十:“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以为你和你那男同学有关系。那我作为你的长辈,当然得让颜衡制止你。”
“让你及时悬崖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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