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几身衣服,穆千屿洗了手躺回床上,看样子,是能安然入睡的架势。这并不是穆千屿真的心态好,就是这事已经铁板钉钉了,穆千屿闭着眼睛,实际心里一阵凄然,不过多年来的了解,戴清干出什么事都不稀奇。***儿媳妇和婆婆不是亲母女,彼此维系关系的点本身就很脆弱,也没有必要处成亲母女的样子。陈玫从政多年,职位越做做高,本就是执法部门的,很有震慑人的气场,她跟穆千屿的妈妈,截然不同。
严绒是休了一周的带薪年假去跟踪的穆千屿,只拍到了那张有些暧昧的照片,其他时间毫无异常,之后她就偃旗息鼓了。
跟查穆千屿假手于人不同,严绒的车上有加装的GPS,对她陈路均不需要额外费心力,只需要调取历史轨迹即可,陈路均对严绒算是留了一手,虽给她车上装了定位,但这却是第一次用上。
严绒跟穆千屿的行踪不止重叠了一天,发现这点后,陈路均细想了好一会儿,接着盘算了一下自己手上的余钱。
开始中意一个人,尤其是婚姻外的感情,最可能是因为对方乖巧听话,也可能是因为漂亮省事,但不能不承认,这样的关系一旦长远发展,就会渐渐变质,渐渐失控。
人的欲望会膨胀,看多了,眼界宽了自然会生出野心。
严绒跟在陈路均身边,到底是时间太久了,换位想,严绒长了年岁,可能内心更趋于长远稳定,她如果想要钱,陈路均不会吝啬,但是她要是想要什么合法的稳定长远的关系,这点,陈路均不能满足她。
陈路均似是漫不经心,过来吃饭时说要给严绒换套大房子。
严绒很诧异,说目前的房子就挺好的,再大些住起来就空旷了,陈路均提起严绒父母,“以后你可以接你爸爸妈妈过来一起住。”
他毫无铺垫突然提到严绒父母,严绒心里一咯噔,“你什么意思?”
问到这里,陈路均也不藏着了,“我想我们是时候该结束了。”
严绒本来收拾着要洗碗,把碗放进水槽后,严绒坐回陈路均身边,“换个大房子是分手费?“
陈路均点头。
严绒手脚发凉,“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为了钱,我是因为喜欢你。”
陈路均此时不会去安抚严绒,指出现实,“我知道,但我不会离婚。”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严绒问。
这点tຊ陈路均又没有否认,“我喜欢你,但是,没到那份上。”
严绒以为陈路均不会回答的问题,没想到他大方承认,但随即他又说没到那份上。
所以还是自己筹码不够多?
陈路均手里的钱没有那么富余,他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穆千屿要钱。
在往冬天过渡的日子里,有天陡然降温,寒风冷冽,几乎要把还是穿着毛衣和薄外套的人们彻底吹透。
深夜,穆千屿在客厅的手机响了,她人已经上床了,本着互相尊重的原则,陈路均只是喊了她,说有电话。很罕见,来电人是陈路均的妈。
陈路均人在家,穆千屿在心里预测了一下婆婆会给自己打电话的原因,她接了电话,叫了声,“妈。”
陈路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的声音其实不大,陈路均还是刻意调低了声音,转头看向穆千屿,穆千屿背对着他,朝向宽敞的阳台,家里开着灯,玻璃面有些反射,陈路均依稀能看出穆千屿的脸色越来越差。
陈玫说了大段的话,穆千屿一直沉默,之后问了2个问题,“什么时候?多少钱?”
之后电话就挂了,穆千屿放下手机去卧室收拾东西,陈路均心里七上八下,猜测难道跟自己有关,他跟过去,穆千屿收拾着衣服,知道陈路均在卧室门口,她低头说:“我妈被人骗了钱。”
听完这句,陈路均松了紧提着的气,穆千屿接着说:“不少钱,我等明早坐第一班高铁回去。”
陈路均看了时间,“不然现在开车走,我陪你回去。”
“不用,不赶这个时间,也没这个必要,钱反正已经没了,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的有什么要紧的,我自己回就行。”
收拾完几身衣服,穆千屿洗了手躺回床上,看样子,是能安然入睡的架势。
这并不是穆千屿真的心态好,就是这事已经铁板钉钉了,穆千屿闭着眼睛,实际心里一阵凄然,不过多年来的了解,戴清干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
儿媳妇和婆婆不是亲母女,彼此维系关系的点本身就很脆弱,也没有必要处成亲母女的样子。
陈玫从政多年,职位越做做高,本就是执法部门的,很有震慑人的气场,她跟穆千屿的妈妈,截然不同。
原本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生轨迹,因为孩子的婚姻,偶尔交汇在一起。
陈玫对自己儿子管得不多,缺失陈父后剩下的母子关系相对比其他家庭,本质上应该紧密些,但因为不长期相处,彼此实际多了些礼貌和客套。
从前夫妻俩都忙,孩子自由成长,陈父去世后,陈路均在两家老人身边比较多,爷爷奶奶更依赖陈路均,外公外婆则是很少见到亲女儿,于是这个唯一的外孙子也更加重要。
和穆千屿结婚后,陈路均和穆千屿算是共同陪伴着老人,穆千屿在他们心里位置也蛮高。
穆千屿和自己亲妈关系都很差,对着陈路均的妈妈更是压力巨大,也庆幸陈玫不是一般女人,她不会说什么当穆千屿是亲女儿一样疼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她也鲜少指导他们的生活,相处起来更像亲戚,所以穆千屿算是第一次迎上这样的批评。
婆婆的话带着些开会时的严谨,“你妈妈遇到了金融诈骗,她报案后户籍地已经立案了,还有其他的受害者,因为金额较大,案件已经在市局处理,目前正在调查中,急不得,我不好打电话给她,你作为女儿应当及时规劝,高回报高利率本就是能分辨出的陷阱。另外就是两家是亲家不假,但我的工作不能、也不会给任何人提供便利,哪怕是亲属,就像从前陈路均工作调动,那也都是他自己的事,看能力、看规定,不可以有人情和关系存在。”
——“金额是80万整,报案时间是一周前,这个钱确实比较多,我也能理解,可不能就大喇喇地搬出我的名字去施压,这没有好处,你们俩离我们都比较远,我不需要你们在身边,但是你妈妈要是辨别能力如此薄弱,也是是时候考虑回岩州定居,或者把她带在身边照顾了。”
一周前的事情,事发是一周前了,说明入套时间更早,戴清原本是没有那么多钱的,说明是卖了老房子后遭遇的,问题是卖老房子是单纯卖,还是为了服务这次被骗?
穆千屿没有打电话问,她在回去的路上倒是预想了很多种可能。
高铁到站后,坐上出租车,一路通畅,到超市门口停下,隔着玻璃门,收银台边没人,穆千屿拎着小箱子下车,推开门,超市里温度适中,穆千屿解开了外套的扣子,李亦海和一个穆千屿没见过的女人在后面货架上货,穆千屿喊了声:“李叔。”
李亦海很诧异,“千屿啊,你怎么回来了?”
穆千屿看了看陌生的女人,“新来的?”
女人挺麻利,面上也和善,“刚来没几天。”
李亦海走出来,穆千屿说:“之前那刘姐不做了?”
“刘娟管你妈叫姐,你得喊刘姨,这辈分乱了。”
穆千屿就是随口问,没那么多讲究,“我妈呢?”
李亦海估摸不出穆千屿到底是什么事回来的,穆千屿说:“我都知道了,被骗了80万嘛。”
李亦海很愧疚,“这事我有很大责任,怪我,我没看好她。”
“李叔,我妈是什么人我了解的,80万里有您的钱吗?”
李亦海忙否认,“没有,没有。”
穆千屿点头,“老房子的卖房款就是,卖房子超过一百万了吧?”
李亦海又摇头,“说是会拆迁,但是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老城区那环境太差了,人家买房说没法住,就纯当投资了,本来是能卖一百多万,可那些买家都要贷款。”
穆千屿懂了,“这个是全款,现金。”
“是,卖了95万。”
“损失了80万,还有15万,好歹有的剩。”
戴清又去市局追问办案进度了,岩州是个小城市,这种案子底下派出所就是详细记录然后上报。
重叫了辆车,本来说自己去找戴清,李亦海说也一起。
穆千屿坐了出租车副驾,李亦海自己坐在后排上,他一脸难色,到了市局门口登记后往里走,他到底是按捺不住了,“千屿,等会见着你妈你别着急,还有个事,就是估计剩下的15万也没多少了。”
穆千屿其实不着急,只是听到后半句她火上来了,“花哪里了?乍富就是留不住是吧。”
“买了些首饰衣服,她还给一起跳舞的她那些老姐妹们置办了不少舞蹈服,春夏秋冬的。”
还挺齐全,穆千屿也不意外,她还笑了一下,“一下子钱多了,烧得慌,不知道怎么花。”
跟接待的民警说了来意,人家像是松了口大气,“家属好好劝劝,事已至此,身体要保重,急出个好歹的更是不合算。”
穆千屿说明了身份又非常认真地道了歉,没提说要见领导,前头领路的民警心里暗暗这家终于来个懂事的,话就多说了一些,“报案时间不太及时,坦白说,后期案子破了,人抓了,钱追不回来的可能性非常大,这种出事前人已经逃窜出国的,钱多半都用来挥霍了。”
穆千屿点头,“明白。”
接待室里没别人,戴清一个人,手里捧着个一次性的塑料杯,开水冒着热气,穆千屿敲了敲开着的门,声音打断发呆的人,到底受了些打击,气色有些差,头发披着,有些毛躁,没有之前那样油光水滑,大波浪卷都好像不卷了,不然如此爱面子的人也不会慌不择路地搬出陈玫的名号。
穆千屿走过去轻声喊了句,“妈。”
戴清抬起头看她一眼,随即又垂下了眼眸,穆千屿没坐椅子,她半蹲下来,姿态低于戴清很多,“先回家吧。”
戴清像是没听到一样,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穆千屿握住她的手,把有些握变形的塑料杯拿开,“案子在办了,你在这帮不上忙的,跟我回家吧,你饿了没有,马上该吃午饭了,李叔说你一大早就来了,肯定饿了,我们回家做鱼吃,你想吃红烧的还是清蒸的?”
给她手她就用力握着,倒是能顺着话头,“不吃鱼,刺太多。”
穆千屿领着她站起来,“那不吃鱼,红烧肉、炖肘子都成,肉多,香。”
“买只烤鸭吧,四农贸市场门口那家最好吃。”
穆千屿应声,“好。”
把戴清的手交到李亦海手里,他俩慢慢往外走,穆千屿再次诚挚道歉,“给您这边添麻烦了。”
“没事,都理解,不麻烦,后续有进展我们会联系你们的。”
穆千屿说了句谢谢便转身离去。
人家潜台词就是,别再来找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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