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给忘了没想起来,因为他记得她当时问的是他身边的朋友,表姐家的孩子不在朋友之列,脑子一时短路了,他自己没有孩子,单身一个,婚都没结,因此对这种事自然而然感觉上有些迟钝。“那没事了,”温茉对他这个解释离谱但能接受,尾音轻颤,不自觉带上一点祈求,“江老师,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嗯,”江临川向后仰头依靠在座位椅背上,清冷的眉眼染上白天没有的倦意,嘴上答应的很好,却没有急着发动车子。
“江老师!”
男人一手落在方向盘上,袖口的纽扣泛着冷白的光,依旧开着车,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温茉着急,又大声叫了他一遍。
“麻烦你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来。”
她语气里带了三分急切,刚才那个地铁站口已经过了,要是再错过下个路口的话,就没有能去她学校的地铁了。
“这个路段不能停车,”江临川也感觉出她情绪激动,偏头淡淡瞥她一眼,语气凉凉,“你没看见路边的牌子?”
“我……”温茉局促地捏着手,她家境不好又没学过驾照,哪里认得这牌子是什么意思,小声开口,没怎么有底气地争辩,“可是我刚看见有个出租就停下了。”
她没撒谎,刚才真看见有辆出租车就停在路边,一名男士拉着个黑色的箱子就下车了。
“出租司机不守法,你想让我跟他学?”江临川没好生气地对着她,“你想让我也违规?”
“可是……”温茉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局促地搓了搓手,“我没看见这里有摄像头,拍不到的。”
只要拍不到,就不会罚分。
这点她没学过车也是知道的。
刷视频看来的。
“那也不行,”江临川一口回绝,没想到这女孩看着乖乖柔柔的,刚才在他姐面前乖顺得跟只猫儿似的,内里却是长了一身反骨,“刚才我姐说的让我把你安全送回学校,你没听见?”
“那好吧。”
她怎么就忘了他的职业是一名律师,天生一张好嘴,干这行的人都是靠嘴吃饭,出租只是他的副业,要论起讲道理来,十个她加起来都不一定能说得过他。
温茉咬着唇败下阵来,他把胡姐搬出来压tຊ她一头,反正也晚了,二人争论的间隙,路口早过了。
从这里到南大不算近,不堵车开车也要两个多小时。
一路上温茉都没再跟他讲话。
她胸中堵着一股怨气无处发泄。
温茉还是很记仇的,想起上次她问他身边有没有认识的亲朋好友需要家教的,他冷冷拒绝说没有。
“你找错人了,”那句话还犹在耳畔,语气强硬又生涩,搞得她很下不来台。
可是这家教明明就是他家亲戚,她对他的负面评价又多了一条,这人不实诚。
“怎么不说话了,”江临川感觉到气氛陡变,敏锐的洞察力让他在气氛变得沉重压抑的第一时间就感觉出来了,斜眼看她一眼,冷着声音,“你对我有意见?”
又低笑了一声,“还是哑巴了?”
“没有。”温茉把脸别过去看着窗外,故意不跟他对视,“我哪敢跟江老师置气。”
“呵,我觉得你敢。”
江临川觉得还挺新奇的,这傻女孩放着白捡的便宜不占,非要自己拧着坐地铁回去,打趣她,“自己坐车不要花钱?我都没跟你要油费。”
“江老师缺这点小钱吗?”温茉转过脸来,“你要的话我这就转给你。”
“五十还是一百?一百够不够?”
说着就去低头摸手机。
“你闹什么?玩笑话你听不出来?”见她真去掏手机,江临川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信不信我把你从这扔下去?”
厉声吓唬她,“这里是南郊靠着山近,荒山野岭的,还有狼出没,你不要命就试试。”
“那我不下去了。”温茉被他吓到了。
有没有狼群不知道,但是她之前在视频上刷到过,这里还真有发生过有女孩单独走夜路被暴徒尾随拖走强奸的,最后还抛尸荒野,媒体报道大肆渲染得很夸张,总之很吓人。
他攥得很用力,她手腕上升起一圈火热的感觉。
温茉很委屈,默默从他手里缩回手,抽了两下没抽动,灵透的眼角噙着泪花,“江老师,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说说看,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江临川忽然把车子停下,车窗降下一半,打火机啪地一声响,黑色的夜空中窜起一股火苗,他点了根烟,敲了敲玻璃,“就在这说。”
“不说就不走了。”
男人单手夹着烟,一条胳膊伸出窗外,半搭在车窗上,白色衬衫袖口向上卷起,挽起来一截,怕热还是怎么着,露出冷白的手腕,他吸烟的动作放荡又优雅。
“没什么,”温茉有些害怕了,后悔刚才逞一时嘴嗨得罪他了,沉着水光的眸子转了转,浓密的眉毛快速地闪动两下。
“我上次问你有没有认识的家教,你为什么说没有?”
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明明是质问的话,用她软糯温甜的口吻和声音讲出来,也失了原本的气势,像是女人在单纯控诉对男人对自己的不满。
语气温软而不自知,一如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
“原来是为这个,”江临川猛吸一口烟,狭长的凤眸眯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薄唇轻启,嘴里淡淡吐出两个字,“忘了。”
他是真给忘了没想起来,因为他记得她当时问的是他身边的朋友,表姐家的孩子不在朋友之列,脑子一时短路了,他自己没有孩子,单身一个,婚都没结,因此对这种事自然而然感觉上有些迟钝。
“那没事了,”温茉对他这个解释离谱但能接受,尾音轻颤,不自觉带上一点祈求,“江老师,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嗯,”江临川向后仰头依靠在座位椅背上,清冷的眉眼染上白天没有的倦意,嘴上答应的很好,却没有急着发动车子。
“等我吸完这根烟。”
“好的,”温茉默默坐着等他。
这里视野开阔,不像都市里都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隔绝了视线,也隔绝了人与大自然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一抬头能看到很多星星。
温茉托着腮,也学着他的样子把自己这边的窗子降下来,一手支在车窗上,就这么呆呆地仰头盯着天上看。
神游间依稀又回到了小时候,老家视野开阔,院子四周没有任何遮挡,就像这样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上百颗明亮的星子。
江临川静静吸着烟,鬼使神差地偏头看了一眼,从他的位置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女孩的半张侧脸,和密密下垂的乌发,他眯着眼,忽然有些好奇她在想什么了。
她一脸痴迷的模样跟八百年没见过星星似的,有这么好看?
但是莫名的让人移不开眼,她仿佛和周围无边的夜色、和满天的繁星融为一体,江临川觉得这样的情景他并不讨厌。
不知怎么,他又回忆起了那晚荒唐但是酣畅淋漓的一些混乱场面。
她的肩膀、她的锁骨,还有她的脖子……
他突然间有些怀念她身上的味道了。
江临川心底涌起一股奇怪的冲动,他很少有这种冲动,还是对着一个女人,想起上次格外怀念她身体的味道还是在奥地利出差时,醉酒后鬼使神差还跟她发了条消息。
第二天酒醒了,江临川暗骂自己脑子有病。
他想,或许是因为她是他第一个女人。
男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总是有种特别的感情。
他又吸了一口烟,呼出一圈烟雾,在黑夜里看不出,只能看到男人修长的指骨间一点红色的火苗忽明忽暗,他忽道,“温茉,今晚要不要跟我回去?”
说完这句话,江临川自己也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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