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新闻的事发地点就在万家总店附近,乔灼眼皮直跳,她不是个迷信的人,也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慌乱中抓起柳铖的手:“我们也跟着去看看吧。”*从十几层的高楼上望下去,城市这头巨兽张开血盆大口,众生如蝼蚁,仿佛永远也填不饱它的肚子。陈莲心眼神呆滞地往边缘挪动几分,面前的护栏高至鼻尖,想要翻过去除非有意为之。天空中滑落一颗流星还能暗下去几分,这个世界没了叫陈莲心的人,或许不都不会有人在意。
星期六上午九点,萧楚越被门铃声吵醒,她换好衣服,趴在门口猫眼朝外面看,还没看清人影,门突然就被拉开。
外面一共三个人,为首的是中介,后面跟着的是来看房的人,看起来像是情侣或者夫妻。
她下意识弹开两步,虽然有所准备,还是被吓到:“你们谁啊,私闯民宅是吧。”
大周末被人吵醒实在是不愉快,萧楚越将不满的情绪转化为浮夸的表演,这就是她跟乔灼和柳铖商量的,演一出好戏。
“是我呀萧小姐,您不记得我啦,我是帮您找到这间房的中介小刘啊。这间房子的房东就前两天突然跟我说要卖房,昨天有跟您打过电话说今天会有人来看房。”
“什么电话,我没接着。既然我没同意你们来看房,你们这就是私闯民宅。”萧楚越长得也人高马大,张开手臂撑在门框上,炸着自来卷的蓬松头发,如同死死护住自己部落领地的酋长。
中介一拍脑门儿:“瞧我这记性,您当时没接,我应该再多打几个电话跟您约时间的。不过现在,看房的人来都来了,要不您受累让这二位进去看两眼?”
“不行,真要卖房,让房东来跟我谈赔偿。”萧楚越对着中介摇摇手指,说完便关上了房门。
“什么人啊这是,真买了这家房子以后都不得安生。”
“哎呀,要不消消气儿,我再去劝劝她。”
“算了,我们不看了,惹不起!”
果然,来看房的人非常不满,任凭中介怎么劝扭头就走。
看客户走掉,中介立马换了副面孔,用力砸门让萧楚越出来,语气也变得十分不友善,开始说些辱骂人的话。
里面的木门打开,防盗门的护栏织了张铁窗,门里的萧楚越神色平静,举着把开了刃的菜刀,冷冷道:“我说过,要跟房东谈,不想再重复。”
*
接到中介打来电话的第一时间,乔灼和柳铖就赶到,看到中介对萧楚越毕恭毕敬的态度,彼此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这女人,有点东西。
柳铖自觉也不能落后,眼角含情看了眼乔灼,眉眼、唇边立刻就灿烂起来,很自然地拉起乔灼的手:“我跟我女朋友打算移民,需要尽快将国内的房子处理掉,听刘哥说萧小姐也有意买下我们的房子,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需要再另外找买家。”
关于两人关系的剧本没有提前跟乔灼对过,柳铖就开始敲锣打鼓地演起来,她只能沉默认下,没时间注意他那些藏不住的小心思,继续道:“房子嘛,其实是不着急处理的,现在定的这个价格已经够低,如果萧小姐有意愿的话我们再详谈。”
“房子我住得还行吧,主要是懒得搬家,不过现在我的钱都套在股票里,一时半会儿拿不出太多钱来。”萧楚越看向中介:“您是专业人士,给些专业意见呗。”
从中介的角度来看,自然是希望能够尽早成交,立马推荐萧楚越用按揭贷款的方式来购买房子。
“按揭,首付最低多少啊,据我所知,怎么着也得百分之三十吧,先说好,现在我百分之三十也拿不出来。”萧楚越懒声道。
“三十都拿不出来您买什么房啊,这不耽误功夫吗。”柳铖“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装做要走的样子,背地里把手递给乔灼,用口型无声道:“拉住我。”
乔灼拉上他的手,起身,对中介道:“我看萧小姐也不是诚心买房,既然这样,就辛苦您帮忙找其他买主吧。”
萧楚越瞬间理解乔灼的意思,故作不在乎:“想卖房子没问题啊,但现在是我在租这房子,使用权在我,怎么着也得等跟我的合约到期之后再说卖不卖的事吧,不然谁能忍受陌生人时不时来自己家看房啊。”
被乔灼挽上手臂,柳铖酥了半边身子,强撑着继续接戏,把乔灼拉到一边,开口在称呼上犯了难,他没谈过恋爱,也没注意过别人怎们谈,这情侣间通常都叫对方什么。
被逼到这,只能想个最肉麻的称呼:“亲、亲爱的,我们不是已经定好出国日期了嘛,房子还是得尽快处理掉才好啊。”
中介见状,也劝萧楚越:“姑奶奶哟,我看你也是真心想买这家房子,不如这样,你要实在短时间内拿不出首付来,要不先付个定金,您两边先把合同签了,至于首付款,我再努努力去公司帮您申请个低价,这样总算有诚意了吧。”
按照约定,房屋交易的定金先打到磐石的账户上,房子也是交给中介托管,待产权等信息确认无误之后,再转到卖家的账户上。
流程顺利走完,到打定金的那步,乔灼找人做了些“小动作”,造成定金到账的假象。如果磐石真的是家规章制度严谨的大公司,很快就能查出款项并没有到账的信息。
然而大半个月过去,中介再没发来过消息。
到了磐石约定给房东打款的日子,乔灼和柳铖再次杀到门店,质问为何定金没有到账。
没想到店里早已改朝换代,王店长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李店长。更叫人意外的是,这位李店长声称为柳铖做房屋买卖的中介早已离职,店里也并没有收到什么定金。
“没这个人?半个月前我们就是在这间会议室里签的合同,你们很多同事都能作证的,转眼就不认,这也太离谱了吧!”
对面死不承认和无所谓的态度让柳铖有些暴躁,提高声调转移李店长的注意,乔灼发信息给店外候场的萧楚越:鱼上钩了。
不多时,随着吵闹和阻拦声,会议室的门被大力推开,萧楚越带着扛着摄像机的记者杀了进来,那是她南方报业集团北京分部的同事,为了避免萧楚越被打击报复,装作跟她不熟,只是被请来曝光无良奸商。
看见有记者来,李店长有些慌神,温和的面具剥落,招来几个年轻力壮的同事,要将这些前来闹市的人都请出去。
出问题的不只是柳铖这一单生意,当天就有跑来店里维权的客户,萧楚越和柳铖没过多久集合了受害者联盟,准备组织大家维权。
动静闹了不小,乔灼示意萧楚越和柳铖离开,看那李店长的架势,肯定已经盯上她(他)们这些不安定因素,相信很快就会出招。
乔灼私下跟萧楚越约定好,表面上的动静只是为了吸引火力,暗地里,她们也在动用各自的人脉关系搜寻促成生意的中介们。
如果这件事有利可图,这些奋战在第一线的中介们,干的可都是最脏最累的活儿,最后分到的钱估计也会是最少的,突破,就应该从这群人中下手。
柳絮满城翻飞,仿佛在艳阳天里扬起漫天大雪,一行刚演完出好戏,正准备开庆功宴,萧楚越的记者同事就要急忙告辞。
“又有新闻,有人要跳楼,说是磐石骗局的受害者,你要不要跟现场?”记者同事问萧楚越。
一听有新闻,萧楚越还没落座,灌了半口服务员上的茶水,拎起包就要走:“当然啊,走走走。”
听到新闻的事发地点就在万家总店附近,乔灼眼皮直跳,她不是个迷信的人,也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慌乱中抓起柳铖的手:“我们也跟着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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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几层的高楼上望下去,城市这头巨兽张开血盆大口,众生如蝼蚁,仿佛永远也填不饱它的肚子。陈莲心眼神呆滞地往边缘挪动几分,面前的护栏高至鼻尖,想要翻过去除非有意为之。
天空中滑落一颗流星还能暗下去几分,这个世界没了叫陈莲心的人,或许不都不会有人在意。
交完定金之后,陈莲心才发现磐石的骗局,之前借给她钱的同学得知她被骗的消息,将要债的电话打到了她爸那。
她爸先是将她臭骂一顿,说可以替她还债,条件是要她立马滚回家里结婚,对象是跟她爸年纪差不多的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那人前不久刚死了老婆,最小的女儿还在襁褓中,她嫁过去就可以当后妈。
活着真的太累了,陈莲心想到了死。
只要翻过那道栏杆,幸运的话或许感觉不到疼。这样想着,她攀着栏杆爬上石阶,头探出铁护栏,迎面吹来的风鼓起她宽松的衬衫,如同即将起航的帆。
“莲心。”
包括警察在内的一行人中,乔灼是第一个冲到陈莲心面前的。警察交代过,不能给她刺激,乔灼语气轻松,试探着向前走,寻常偶遇般向陈莲心打招呼。
“公司附近那个公园的花都开了,关君宁说这周末想组织大家去野餐,她说你会做很好吃的樱花寿司,我还没吃过呢,能做给我尝尝吗?”
眼泪涌出,模糊了视线,陈莲心垂着头,死死握住面前的铁栏杆,用力到指尖泛白,她小声哽咽道:“乔姐,我真的不知道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我死不死,有人会在乎吗?”
“我在乎,”乔灼轻手轻脚往陈莲心的方向前进,“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债主,你应该也借了别人钱吧,我帮你还上,以后你只欠我一个人的,先把债还上,再考虑其他的。”
陈莲心噙着泪眼回头:“对不起…如果我死了,就让我爸继承我的债务,都让他去还吧。”最令她难受的是,哪怕立字据跟她爸借钱都借不到,而在听说北京房价要涨之后,她爸立刻全款买了套房记在她弟名下。
陈莲心抓着栏杆,慢慢瘫坐在地上,不住摇头,“我还不上的,在别人眼中,我将会永远成为失信的人,永远不会再有人跟我结交。”
乔灼趁机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那你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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