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殇没有丝毫犹豫:“我当然肯!”“心甘情愿?”“心甘情愿!”话音落下,屋内倏然一片寂静。玄墨殇盯着霓裳毫无波澜的眼眸看了须臾,才猛地反应过来:“裳儿,我愿意给碧落换命不是因为她,是因为你!”“若是能替你遭这一次罪,我当然心甘情愿!”霓裳淡淡反问:“如此心疼我,为何不能是不让我遭罪?”玄墨殇怔了一下:“这不是你欠碧落的吗……”霓裳久久没有说话。沉默许久,她点了下头:“是,是我欠她的。”
得到霓裳愿意的回答,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他们下意识想对她好点,可平日里他们只对碧落好,很久没对霓裳好过了,此刻他们对霓裳的关心怎么看都极其别扭。
母后给她夹菜,干笑了两声:“裳儿,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
父皇被母后用手肘碰了下,才拿起碗给她盛汤:“是啊,多吃点,父王记得你喜欢喝这道汤对吧?来,趁热喝。”
自从碧落诬陷她把自己推到冰湖里后,霓裳就再也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爱。
她没有揭穿,只是这满桌子都没有一道她爱吃的菜。
只有接过那碗汤,一口口喝了起来。
汤已经不热了,就像她的心,也早已冷到不会再被温暖了。
这时,碧落泪眼婆娑地开了口,满是感动:“姐姐,真的谢谢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这份恩情……”
玄墨殇手中一直捏着的帕子终于有了用处。
他擦去碧落的眼泪,温声道:“说什么报答,这是裳儿亏欠你的,待换了命……”
霓裳没让他说完,把碗往桌子上一搁,站起身:“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说完就转身离开。
没走出两步,她又听见玄麟用龙语说:【爹,娘亲这样好无礼,好没规矩。】
这次,玄墨殇语气严肃:【她是你娘亲,你怎么说话的?】
让霓裳没有料到的是,下一瞬,碧落温温柔柔地也用龙语开了口:【麟儿,你娘亲只是性子洒脱了些,不要这样说她。】
碧落是什么时候懂得龙语的呢?
霓裳扯了扯嘴角,说不清心里是苦涩多些,还是讥讽多一些。
回到房里没多久,玄墨殇也走了进来。
见她神色不虞,他上前来揽住她,语气温柔:“裳儿,我知道让你为碧落换命委屈了你,碧落体弱,父皇母后多疼爱她一些也在情理之中,但你还有我和麟儿。”
“你要牢牢记得,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在你身边。”
霓裳眸色平静地看着他。
换命,用她的命换碧落活,而她要在烈火焚烧中痛苦重生。
竟然只是“委屈?”
她推开玄墨殇:“若有一个机会,让你能为碧落换命,你肯不肯?”
玄墨殇没有丝毫犹豫:“我当然肯!”
“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话音落下,屋内倏然一片寂静。
玄墨殇盯着霓裳毫无波澜的眼眸看了须臾,才猛地反应过来:“裳儿,我愿意给碧落换命不是因为她,是因为你!”
“若是能替你遭这一次罪,我当然心甘情愿!”
霓裳淡淡反问:“如此心疼我,为何不能是不让我遭罪?”
玄墨殇怔了一下:“这不是你欠碧落的吗……”
霓裳久久没有说话。
沉默许久,她点了下头:“是,是我欠她的。”
当年父母见到奄奄一息的碧落,只是见她指向自己,就坚信是直接推了她。
后来他们一再将这件事拿出来讲,玄墨殇竟也深信不疑。
霓裳深吸了口气,起身往外走。
玄墨殇愣了愣后追上她:“裳儿,你去哪儿?”
“想去人间看看。”霓裳脚步不停。
毕竟五日后,她就再也不能离开绝境山了。
玄墨殇拉住她的手:“我同你一起去。”
霓裳顿了顿,三百年前与玄墨殇成亲后,他们曾一同下凡扮作凡人,在人界作为夫妻生活了几十年。
也好,故地重游,就让他陪着她一起将那些回忆忘却罢。
可要离开凤族领地结界的时候,碧落却叫住了两人:“姐姐,墨殇哥哥,你们要去哪儿?”
碧落一直叫玄墨殇“墨殇哥哥”,霓裳刚开始纠正过她几次,后来父王母后不悦道:“她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难不成她还会抢你的夫君吗?”
如今,碧落真的要抢她的夫君,却没有人一个斥责碧落,也没有一个人觉得碧落错了。
玄墨殇回答:“去凡间。”
碧落立刻上前:“墨殇哥哥,我也要去,我日日待在宫里闷死了,我还没去过凡间呢,你带我去好不好?”
玄墨殇很为难:“你身体不好……”
碧落顿时红了眼,眼看着就要落下泪。
玄墨殇叹了口气,看向霓裳:“裳儿,要不我们就带上碧落一起?”
霓裳神色淡淡:“若是她出了事,是不是又要怪我?”
“怎么会?只要我们悉心照料碧落,她怎么会出事?”玄墨殇道。
霓裳不愿再和他争辩:“随你。”
说完,就念了个诀离开。
人界,南山寺。
寺庙正中有一棵活了上千年的菩提树,树上系满了承载美好祝愿的红绸带。
霓裳与玄墨殇扮作凡人夫妻时,就手牵手站在这里,共同许下了相守一生的誓言。
“一生携手,一世相伴!”
“玄墨殇愿生生世世和霓裳宁永不分离。”
誓言犹在耳边回响,一切却已物是人非。
霓裳转过头,只见不远处,玄墨殇带着碧落站在佛祖面前。
碧落用龙语说:【墨殇哥哥,我想许愿,和你永远在一起。】
玄墨殇只怔了一瞬,便温柔地对她笑:【好,那我也许愿碧落你能早日身体无忧,再不缠绵病榻。】
说完,两人点了香一起跪拜下去。
霓裳看着这一幕,攥紧了手。
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扯下了,当年她与玄墨殇一起挂上去的红绸带。
而后手心一转,火焰燃起。
与此同时,霓裳额间金印亮起——
随着那条红绸带变成灰烬,她与玄墨殇在人界的美好记忆,也在她的脑海中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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