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小心翼翼地问,小心翼翼地从枕头下拿出一本相册,珍宝一样的抱在胸前。白梨点头说好,和小宝一起坐在床边。小宝翻开相册,指着照片,“姐姐你看,我妈妈是不是很漂亮?”这张照片,白梨见到过,林慧的墓碑上用的就是这张,不过是黑白的。“嗯,很漂亮,小宝和妈妈长得很像。”小宝一张张翻着照片,说着照片背后的故事,林慧也会在一旁感慨。有些照片,拍的时候小宝年纪还小,记不清了,可是林慧却能回忆起每一个细节,满眼幸福地回忆着。
小宝跑回卧室抱着存钱罐出来,加上从口袋里掏出来的50块,“姐姐,我们叫外卖吧,我请客!”
“小宝想吃什么?”
“可以吃肯德基吗?”小宝说着咽了咽口水。
白梨想着小宝生病刚好,吃炸鸡可乐的不太好,正想提议吃点别的,林慧在旁边开口,“白老板,就吃肯德基吧,小宝爱吃。”
亲妈都同意了,白梨也不再说什么,掏出手机,“那我们点一个全家桶?再点一份沙拉?”
“好!”
小宝把存钱罐举高,开心都写在了脸上,不用一个人孤零零地吃饭,真是太好了!
外卖送到,两人一边看动漫一边吃,小宝给白梨介绍动漫人物和剧情,手舞足蹈。
林慧满眼爱意地看着儿子,“小宝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很喜欢炸鸡薯条,小宝打了个嗝,一手揉着肚子,另一只手还去拿可乐,脱口而出,“我妈觉得这些东西不健康,以前都不让我吃太多的,这是我第一次放开肚皮吃到爽!”
话才说完,小宝脸上笑容就顿住了,原本有亮光的眼睛暗淡几分,放下已经拿起来的可乐,吮了吮手指,“我,我吃饱了……”
妈妈,你说这些东西不能贪嘴,小宝记得呢,小宝听话。
白梨余光看了一眼,林慧又是满脸的泪。
世人以为,当死亡把人们分开,痛的是守着记忆度日的还活着的人,但只有白梨知道,死了的人也在痛。
白梨看了眼窗外,日暮西垂,逢魔之时。
白梨起身问道,“小宝,你家卫生间在哪儿?”
“我带你去!”
小宝贴心地上来牵白梨的手,把白梨送到卫生间门口。
白梨锁上浴室门,打开水,解开手链,用上面挂着的银质四棱锥的尖角,划破手腕,一串血珠沁出来。
“嘶——”
白梨皱眉,凑近吹了吹。
沁出的血珠合在一起,聚成一滴,掉进洗手池里,如果看得仔细,会发现涟漪里有一张若隐若现的人脸。
正是林慧的模样。
白梨用手指蘸了洗手池里的水,流畅地在镜子上画了一个线条繁复的图案。
水迹很快就干了,看不出一点痕迹。
“这样就行了吗?”
林慧满脸关切地问。
“嗯。”
白梨点头,“你能在镜子里看到你自己的时候,小宝也能看到你。”
林慧有点犹豫,“会不会吓到他?”
“不会,这是入梦,不是见鬼。对小宝来说,只是做了一场梦,梦到了妈妈而已。”
白梨在伤口处挤了一下,嫣红的血珠沁出来,“伸手。”
林慧依言伸出苍白嶙峋的手,血滴在她的手心,莹润光泽,像珍珠一般。
“这滴血变干之前,你必须离开。”白梨严肃提醒。
帮鬼入梦和借鬼上身一样,都是让自己和鬼产生联结,风险很大,一个不小心,半条命都能搭上。
林慧满脸感激地点头,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大概有多久时间?”
“两个小时左右。”
白梨说着,拉了拉袖子,戴着的黑木手环正好覆在血痕处,已经止血的伤口又沁出一排血珠,迅速渗进黑木中。
紧接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做完这些,白梨打开卫生间的门,准备走了。
小宝跟在白梨身后,一路把白梨送到门口,见白梨弯腰准备换鞋了,才鼓起勇气开口,“姐姐,你能再陪我待一会吗?”
孩子仰着头,闪动着光的眼睛里满是祈求和孤单。
这样的大房子,对一家三口来说,是温馨的港湾,但对独自在家的孩子来说,太大太空了。
看着小宝的眼神,白梨不忍拒绝,笑着捏捏他的脸,“好,那小宝可以拉琴给我听吗?”
“没问题!”
见白梨答应,小宝的眼睛瞬间有了神采,高兴地拉着白梨,小跑着回房间。
小提琴悠扬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卧室里,白梨坐在床尾,听得很认真。
林慧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抬手打着拍子,脸上是藏不住的骄傲神情。
琴声戛然而止,小宝低头垂手。
还不等白梨问怎么了,两滴豆大的眼泪砸在地板上,“姐姐,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认真听我拉琴了……”
“以前我总是偷懒,不想好好练,现在我每次都好好拉,可是我妈妈她再也听不到了……姐姐,我不想再练琴了……”
白梨揉揉小宝低垂的头,安慰道,“小宝,你知道人们求神拜佛的时候为什么嘴里总要念念有词,把所求所愿告诉仙人菩萨吗?”
小宝摇头。
“那你知道为什么教会礼拜日要唱诗吗?”
小宝还是摇头,“为什么?”
“嗯……我想或许,仙人菩萨能听到人们的祈愿,神也能听到人们的敬拜和颂扬。”
白梨弯腰,笑着温柔开口,“就像你拉琴,你妈妈也能听到。”
“真的吗?”
白梨伸手贴在小宝小小的胸脯上,“妈妈一直在小宝心里不是吗,所以小宝每次拉琴,她一定能听到。”
小宝愣了一下,虽然他已经知道死亡的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愿意相信白梨的话。
人,会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
白梨的话,结论是真的,但自己能看见鬼这件事,她不能说,只能借着神仙菩萨、基督耶稣瞎编了个善意的小谎言。
“那我再拉一首!”
小宝把最近新练的曲子都拉了一遍。
曲子拉完,似乎是怕白梨要走,小宝又拉着白梨说他房间里的各种摆设,把房间介绍了个遍。
“姐姐,你想看看我妈妈的照片吗?”
小宝小心翼翼地问,小心翼翼地从枕头下拿出一本相册,珍宝一样的抱在胸前。
白梨点头说好,和小宝一起坐在床边。
小宝翻开相册,指着照片,“姐姐你看,我妈妈是不是很漂亮?”
这张照片,白梨见到过,林慧的墓碑上用的就是这张,不过是黑白的。
“嗯,很漂亮,小宝和妈妈长得很像。”
小宝一张张翻着照片,说着照片背后的故事,林慧也会在一旁感慨。
有些照片,拍的时候小宝年纪还小,记不清了,可是林慧却能回忆起每一个细节,满眼幸福地回忆着。
小宝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照片的塑封上,有很多干涸的泪痕,无数个夜里,小宝也是这么小心翼翼地抱着相册,一边哭一边和妈妈说话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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