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意被胡光眼里的兴奋吓到,转而看着黑甲兵,“官爷不管?”黑甲兵把戒指塞进衣襟,“这是另外的价钱。”谢晚意微微蹙眉,又听他道,“不过就算你给得起,老子也不会因为你动他,毕竟罗刹国的冬天更难熬,胡光会些拳脚,比你们都值钱。”言毕,他竟真的带人离开,默许之后可能发生的一切。这让谢晚意不由得心上一紧,如果钱财不能换来优势,那就麻烦了。胡光摸了摸下颚,视线越过谢晚意落在清秋身上,清秋早吓得站不稳,看着从始至终挡在自己前面的谢晚意,想唤一句小姐又没脸。
约莫一盏茶功夫,小敏没找到,她母亲被带过来了。
一见着黑甲兵,妇人双腿一软,哆嗦嗦道,“小、敏昨晚就给胡哥了。”
黑甲兵知道她们私下时常用人换食物,也不以为意,只问,“有人看见你女儿昨晚拿了两个白米饭团。此事当真?”
妇人哪里敢撒谎,抬头看着一脸紧张的清秋,“就是这位姑娘给的。”
“昨儿小敏和我生气,往风渊河跑去,说宁可投河也不愿被卖。是这位姑娘追过去塞给她两个饭团才救了小敏一命。”
“白米很软,特别的香。”妇人回想起来都要流口水。
人群顷刻炸了。
真的有米饭?
这地方竟然还能吃上白饭!
她们屋里一定还有柴火,那天的光没有看错,一定是在用火煮饭!
要不是有黑甲兵拦着,谢晚意的屋子都要被翻个底朝天。
谢瑶环捂着挨了打的左脸,火辣辣的痛感让她看过去的目光越发凶狠,“她哪儿来的米饭!她是偷的!从东谷偷的!”
黑甲兵才从屋里出来,当然更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怀疑这妇人都是谢瑶环有意安排的。
再加上他刚收了谢晚意的戒指,这会观摩着戒指,装聋作哑。
谢晚意盯着那妇人,“这儿天黑得早,你确定看到的人是清秋?确定她塞给你女儿的是饭团?”
“我确定!”妇人拍着胸脯,可一对上谢晚意漆黑冰凉的目光就有些心慌。
谢晚意嗤笑,“胡说八道!我有白饭当然自己吃,犯得着给你们送?”
“再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的人送的?饭团在哪?”
妇人一窒,答不上话,好半天才弱弱道,“我没撒谎!”
“官爷才搜了屋子,你撒谎也没选个好时候。”谢晚意眉眼间染了些怒气。
妇人惊讶,搜不到?
谢瑶环不肯罢休,“让我进去搜!”
谢晚意淡淡看了那黑甲兵一眼,对方不耐烦了,冲着谢瑶环怒喝,“人给你围了,屋子也搜了。差不多得了!”
“惹怒老子,治你个动摇人心之罪!”
谢瑶环脸色铁青,“你!我···你们敢动我?陛下一定不会饶了你们!”
黑甲兵大笑起来,“陛下?”
“还真是个疯子。”
“收队!”
黑甲兵一挥手,谢晚意刚要松口气,一道阴沉的声音响起,“谢大小姐没说谎,小敏胃里确实有白米饭。”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胡光来了。
他遥遥指着谢晚意,“屋子没有,只能说明今天没有。”
“想知道谁在说谎很简单,随便杀一个,把胃剖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话光是听着就让人害怕。
可这个建议让很多人眼睛亮起来,看过来的视线像一把把利刃,恨不得直接把她们剖开。
谢瑶环眼前一亮,“没错!谢晚意,你敢不敢?”
胡光意味深长道,“一个丫鬟而已,对你们这种贵人而言没什么。死一个丫鬟,你们还能屯些过冬的食物。”
“而且,我可以教你们怎么腌制存放。”
谢晚意知道这儿人吃人,可亲耳听到这些字眼从他们口中像说一件小事般说出来,才知有多可怖。
穷乡僻壤出刁民,半点没错。
谢晚意被胡光眼里的兴奋吓到,转而看着黑甲兵,“官爷不管?”
黑甲兵把戒指塞进衣襟,“这是另外的价钱。”
谢晚意微微蹙眉,又听他道,“不过就算你给得起,老子也不会因为你动他,毕竟罗刹国的冬天更难熬,胡光会些拳脚,比你们都值钱。”
言毕,他竟真的带人离开,默许之后可能发生的一切。
这让谢晚意不由得心上一紧,如果钱财不能换来优势,那就麻烦了。
胡光摸了摸下颚,视线越过谢晚意落在清秋身上,清秋早吓得站不稳,看着从始至终挡在自己前面的谢晚意,想唤一句小姐又没脸。
她们好不容易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却被她一时心软惹了这么大麻烦。
清秋抹掉眼泪,开口,“我任你们处置,请、请不要为难我家小姐。”
谢晚意骤然回头,一记冷冽目光砸过来,“你的主子还没死,什么叫由他们处置。”
“小姐,奴婢···”
簪雪及时捂住她的嘴,“她们冤枉小姐,你若被杀了,他们更不会放过小姐。”
清秋身子一紧,后知后觉自己差点又拖累主子。
她胃里当然有白米!一旦被证实,她们根本不会有活路。
谢瑶环比胡光更蠢蠢欲动,还不忘煽动围观的人,“你们今儿不弄死她,明日她跟官爷疏通关系,保不齐就要杀你们做肉干过冬!”
话音刚落,人群蜂拥而上。
念左念右立刻把谢晚意护在身后,抄起门前准备好的木棍和他们厮打起来。
光脚不怕穿鞋的,不过眨眼工夫,念左念右就被围了起来,血腥味弥散,看得谢晚意心急如焚。
也是这一刻,她彻底体会到命贱如草是什么滋味。
怎么办!念左念右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伤口反而激发了他们杀人的欲望。不能拖了···
要不要把地窖剩下的食物拿出来换念左念右一命?
谢瑶环趁这空档逼过来,“佩儿去她屋子里翻!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她从谢家偷的!”
清秋早吓得魂飞魄散,跌坐在门前无法动弹。
簪雪咬牙堵着门,在佩儿过来时发了狠地把人推开。佩儿撸起袖子,两人新仇旧怨一并发作起来。
胡光站在原地一瞬不瞬盯着谢晚意,生怕错过她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
刚刚,谢晚意扭头了···屋子里应该藏了东西,但是、她很好克制了自己,导致胡光没发现桌子下面的地板比其他处更干净些。
不过,胡光发现她和别的贵人主子不一样,她好像很在意那两个小厮的生死。
这就好办了。
胡光咧起个残忍的笑,边活动手腕边朝念左走去。
而此时,念左才好的腿伤又因遭到击打而膝盖打颤,背上多了两道血淋淋的抓伤,咬牙把几个近身攻击的人推远。
“哥!”
念右一条手臂也多了血口子,这一声呼喊撕心裂肺,听得谢晚意都手脚冰凉,来不及多想冲了过去。
“小姐!”簪雪跟在后头,见胡光抽出腰间弯刀直劈谢晚意面门,她失声尖叫,脸白如纸。
谢晚意被刀刃冷光晃到眼睛才知害怕,下意识躬身护着小腹。
胡光有一瞬间,目光落在她小腹,迟疑了一下,可弯刀去势已明,根本收不住。
罡风拂起谢晚意额前碎发,死亡和血腥将她包围,呼吸都停滞了。
“叮!”
一声嗡鸣刺得人耳膜发痛。
一支羽剪穿过弯刀手柄处的空环,带着巨大的冲击力从谢晚意脸颊擦过,钉在木屋窗户边。
打斗声停下,窗户框子轰的一声碎成几片。
那些人的目光因为这支羽箭发生地震般的颤动,下意识俯首跪地,就连胡光身上的狠戾都瞬间消失,屈膝下跪。
谢晚意喉咙里全是冰凉的空气,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一个身穿铠甲,策马而来的身影。
墨发飞扬,眼似寒星溅血,目光锐利如刀,比方岭的寒风更让人生畏。
谢晚意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与他四目相对,刚要移目,便听他寒声呵斥,“放肆!都活得不耐烦了?”
“本将军一而再告诫不许对妇孺动手,都当本将军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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