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不在乎地舔掉血珠,忽然凑近她鼻尖:“倒是你,脸怎么比花还红?”“冻、冻的!”她慌忙起身,却被他拽住手腕。段书辰眼底翻涌着化不开的浓雾:“宜月,你看这满山白雪像不像婚纱?”他指尖轻轻点在她心口:“我这里早就下过一场百年不遇的雪,除了你,谁都化不开。”“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没有名分没关系。段书辰会亲自讨要。莫宜月的心脏在那一刻停了,有股奇怪的暖意从心底进入眼尖。
是当初她唯一带去瑞士的东西。段书辰目光暗了暗,最终只是沉默着替她系紧围巾。登山靴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声,莫宜月望着前方蜿蜒的山路,恍惚又回到两年前天崩地裂的瞬间。那时唐寒麟甩开她的手,背影决绝如刀。她猛地闭了闭眼,直到段书辰温热的手掌覆上她后颈。“看!”他忽然指向天空。一群黑颈鹤掠过冰川,羽翼舒展如泼墨。莫宜月仰头的刹那,段书辰迅速团了个雪球砸在她帽子上。“啊!”她瞪圆眼睛,手忙脚乱抖落碎雪:“段书辰!”
虽然一次又一次地被拒绝,却一次又一次地越挫越勇。她的情感,对于那时候的唐寒麟,算是困扰吧?也难怪,这十五年来,唐寒麟会这么讨厌她。段书辰看着因为女孩的话有些失魂落魄的唐寒麟,突然道:“我记得以前,有次她为了给你求平安符,特地去爬了长白山,一阶一磕头……”“可是你呢?用什么打发的?”唐寒麟回忆那时候的场景,他是佛子,本不该有男女之情。那段时间,莫宜月天天来找他,害他被住持喊过去教育。
女孩蜷缩的手指抠进床单,又因为输液的针头一瞬间的刺痛而张开:“你明知道不可能。”“唐寒麟,我欠你的命,已经还清了。”唐寒麟猛地撑住床沿,破碎的声音挡也挡不住:“那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刀?”莫宜月苍白的唇勾起讥诮的弧度,语气却无波无澜。“就当是,还你小时候的救命之恩。”“十五年前城西山郊,我不会游泳,有个男孩把我从水池救上来。”“是你吧?”那年她睁眼,这个清秀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孩,走进了她的心。
段书辰没能拦住她的动作,目眦欲裂。莫宜月的胸口开出了红色的花,眼底疼出了泪光:“这次……真的两清了。”女孩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唐寒麟忙起身爬过来,双手抱住逐渐开始失温的身体。“不要,宜月!”“我不能再失去你第二次了!”
什么叫“像个影子”一样,明明是唐寒麟把仅有的温柔给了她,让自己白等了十五年。她远走高飞,不就是为了成全他们两个。火苗已攀上天花板的木梁,爆裂声混着俞欢癫狂的笑声在密闭的空间回荡。莫宜月突然看清她脸上细密的疤痕。见莫宜月在看自己,俞欢也没有躲:“看到了吗?这些年为了留住唐寒麟,我一点点的把脸调整成你的样子。”“可这次手术失败,我再也恢复不了了!可没关系……”曾经温婉的姑娘瞳孔赤红,举着火机逼近汽油蔓延的中央。
他转身看向唐寒麟:“反正命中有时终会有,命中没有莫强求。”莫宜月不再想说话,一时接收了这么多消息,精神早就疲惫不堪。“带我走。”她揪住段书辰的衣襟:“可以吗?”段书辰立刻小心翼翼把她打横抱起,拿着她的吊瓶,看都没看他一眼。目送二人远去的背影,唐寒麟喉间突然涌上腥甜。“呕——”一口鲜血喷吐出来,像是积压了多年。
段书辰踹开门的瞬间,正看见莫宜月抓着唐寒麟的衣领摇晃。她脖颈绷直的弧度像濒死的鹤,眼泪砸在男人的胸膛。唐寒麟突然想起那个清晨。女孩睁开眼睛的瞬间,眼神锁定住了他。随即绽开微笑,如雨后的春天。莫宜月踉跄着跌坐病床,呼吸机面罩蒙上白雾。记忆的碎片突然重现,那年迷迷糊糊,昏迷前还有很长一段路的颠簸。她一直想睡觉,但是总是被一个焦急的声音打断。他说:“宜月,再挺一下,别睡。”
那是个阳光开朗的女孩,长的很是好看。只不过在唐寒麟还没彻底打开心扉时,那女孩用了些手段嫁给了他。也导致唐寒麟过不去心里的不适应,再也不愿多给女孩一眼。然后和她纠缠……“我可以放了她,但是有个要求。”俞欢的眼神逐渐变冷:“我要把她的脸刮花……这样子的话,寒麟哥哥的眼里就只剩我一个……”记忆与现实的铁锈味重叠。等唐寒麟反应过来,闪着寒光的刀子直奔身后的宜月而去。来不及多想,唐寒麟徒手抓住刀刃,血顺着钢管流淌。
她踉跄着踢翻汽油桶,液体汩汩漫过唐寒麟的皮鞋。“从小时候认识开始,我像个影子似的活了十五年!”“明明为你解决需求的是我,给你怀孕的也是我,就连她莫宜月一个人远走高飞时,陪伴你两年还是我!”“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我?”莫宜月的眼睛眨了眨,俞欢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像个影子”一样,明明是唐寒麟把仅有的温柔给了她,让自己白等了十五年。她远走高飞,不就是为了成全他们两个。
唐寒麟希望她过得好吗?飞机失事那天,唐寒麟因此后悔吗?莫宜月回头看向主持:“住持,寺里有铁盆吗?”与此同时,唐寒麟听闻莫宜月在湛山寺,内心强烈不安,他追到寺庙,一把打开自己的禅门。墙上的千纸鹤已经被清理的一干二净,收在了一个烧火的铁盆里。“宜月。”他的呼吸一重:“你要做什么?”轻轻拿起一根香,莫宜月蹲下,将燃起的部分放入千纸鹤堆中,很快就生起火来。飘飞的纸屑模糊了她的视线,莫宜月挑了挑眉,似乎毫不在意:“没看见吗,我要烧掉这些。”
他抬头,无奈的笑笑:“我知道,可除了这些,我不知道还能怎么求你原谅。”段书辰一把拽起他,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要不是还在公共场合,他就要掀翻屋顶:“惺惺作态!你当年怎么对她的?”莫宜月拉住段书辰的手,声音轻得像叹息:“走吧,这里让我喘不过气,我们去逛街换个心情吧。”段书辰点头,揽着女孩就离开了拍卖会现场。郊外的车不多,段书辰一路开的都很快,生怕唐寒麟又阴魂不散的缠上来。
是孟染洲。他抱着一大袋子零食和饮料,坐在副驾驶上,一脸天真地和他打招呼。“先生,我晕车,能麻烦你今天去后座吗?”看着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沈寒声垂眸,余光扫到挡风玻璃前的一个摆件。是品牌的定制款,摆件举着的牌子上印着一行字。“孟哥哥专属副驾!”见沈寒声不说话也不让开,谢语乔知道他又不高兴了,低声哄道:“染洲没去过拍卖会,带他一起见见世面,他娇气,寒声,你让让他。”
沈寒声翻着手里的杂志,嗯了一声:“丢了。”“你送给我的,想扔就扔了,有什么问题吗?况且你也不回家,又用不上。”谢语乔以为他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故意说这些反话。她走到他身边坐下,漫不经心哄道:“我们以前不是说好了,在外面各玩各的,不会对别人动真心,你怎么又开始在意上了?”又是这一套玩玩的说辞。她不管做了什么,总能找出各式各样的借口解释。而他这个丈夫,只能被动接受她带来的一切痛苦,连一句委屈都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