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开车去了云栖峰,她在山脚的停车场等了好一会儿,没看见程沈安的身影。【程沈安,我在山顶等你。】她给程沈安发去短信,便独自一人上了山。只是爬山这种事实在不适合宋今这个病人,气喘吁吁地到了山顶时,她感觉喉咙里都是血。好在宋今终于是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星空。她又拿起手机给程沈安打电话。电话拨出,却被挂掉。宋今怔然间,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美女,一个人啊?”
一句“宋小姐”,把宋今钉在原地,再也没有挽留的勇气。回到家,宋今吃了药,在天快亮的时候将将睡去。却没睡几分钟就又被宋母的一通电话打醒。“你看看你干得好事!我真是做了孽才会生下你这种不要脸的东西!现在还有哪个男的敢娶你?你一辈子就烂死吧!”宋今还没回神,电话就被挂断了。她打开微博,热搜上明晃晃地挂着一条词条——#豪门荡女,激战整夜后艳照流出!#宋今的瞌睡瞬间醒了,点进去一看,之前程沈安手机里自己的裸照便大喇喇跳出。
此话一出,一时全场哗然。宋今倏地对上程沈安冰冷的眼睛,无措而慌乱地解释:“不是我。”程沈安却没理她,打横抱起温语,大步往会场外走去。宋今追到医院诊室外,向程沈安解释:“程沈安,不是我做的,你相信我,那杯酒是温语给我的……”她已经冷静下来,已经想明白可能是温语自己在搞鬼。程沈安却盯着诊室的门,冷淡的回答她:“我知道,如果真是你做的,你已经在警察局了。”宋今狠狠一愣。
病房外,她捏着这张纸,只觉得有千斤重,正踌躇着要不要进房。“还是我来吧。”温语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挤到宋今身边,拿走了她手上的文件。而后,她相当自然地进了病房。宋今看着温语将手搭在程沈安的肩膀上,柔声细语地宽慰他:“沈安,不要太难过了,伯母还是希望你以后能开心地生活。”宋今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不甘至极,也酸涩至极,融合到一起,竟是痛苦到心都在颤抖。三天后,程母葬礼。
他脸上血色瞬间消失,宋今还从没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程沈安抬脚进去,宋今也跟着进去。回光返照的一小段时间,程母好像突然不疯了。她的眼睛亮的尖锐,视线略过宋今,随即盯着程沈安,死死拉住他的手。然后,她说:“程沈安,你和妈发誓,这辈子都不许和宋今在一起。”程沈安身形一滞,声音艰涩:“妈。”见他犹豫,程母像个声嘶力竭的破风箱:“你发誓!”宋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耳边只剩一个无比清晰的声音。
宋今本就无意于这场相亲,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我本性如此,改不了,您找别人吧。”张家公子冷笑着起了身:“宋小姐,我会如实告知你母亲。”宋今无动于衷地笑:“再见,张先生。”张家公子走后,宋今也起了身。她当蒋明烨不存在,蒋明烨却像只癞皮狗一样黏在了她身边。宋今脚步越走越快,只觉忍耐就要到极限,蒋明烨却突然出声。“喂,宋今,那不是你最心爱的哥哥吗?”宋今下意识看去,就见前方珠宝店橱窗透出的人影,不正是程沈安和温语。
裴宴泛红的眸仁定在最后那个字眼——“根?”温知意是孤儿,她的根,只有一个地方——南城孤儿院!那年温知意不顾孤儿院院长的阻止,放下学业跟他来京市北漂,后来的她不止一次跟他说她对不起院长,她没脸回去看院长……甚至连孤儿院院长去世,她都只是躲在孤儿院外面哭,不敢进屋。也只有在生命尽头,温知意才可能去那个地方!裴宴冲出医院外,上车后猛踩油门,直奔南城孤儿院而去!他连着开了一天一夜的车,终于抵达。
温知意猜,大概是因为他帮苏馨怡的家人抢到了骨髓,苏馨怡开心,他也开心。喉咙袭来一阵阵的痛,好像一开口又要呕出血来。温知意没有伸手接他递过来的药,嘴里挤出两个字,“不用……”裴宴心情陡转直落:“我放下一堆事回来,不是为了看你冲我摆脸色,你自己对着说明书冲药吧。”放完话,裴宴就摔门进了书房。跟以往一样,每次被她撞破了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他就会烦躁找茬冲她发火,就好像先生气的那个人就有理。
可看着裴宴眼里闪过一抹不耐烦,终究是没说出口。只说:“阿宴,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梦到你了。”白天越是抓心挠肝的想他,晚上梦里越是白茫茫的一片寂寥。裴宴却抽开她的手:“好了,想我给我打视频就好了,又不是不能见,做什么梦?”可从前爱她的时候,他不会说打视频,而是会立马回到她身边。还有,他们的确很快就再也不能见面了。她要死了。裴宴头也不回离开,急得连口罩都没戴,还和从外面进来的医生打了个照面。
他心底一软,莫名心虚:“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温知意还没开口,下一秒就被裴宴拥入怀里:“昨晚是我太冲动,别生我气,我这几天都在家陪你,好吗?”这一刻,他好像突然变成了从前爱她疼她的裴宴。这些年他好像一直是这样,伤她一次又哄她一次。给她‘甜枣’,把她困在情网里走不脱,他也笃定她离不开他。可她没几天活了。她还真想知道,她这寡淡的‘白水’死了之后,裴宴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管裴宴愿不愿意,她都要走了。温知意靠着他身侧睡,刚闭上眼睛,身侧的裴宴被一通电话叫出了房间。隔着房门,经纪人的话传进温知意的耳中。“药带过来了,你又把人弄伤了?哎,温知意跟了你十年,阿宴,你还是对她好一点吧。”温知意呼吸一窒,伸直了脖子去听。下一秒,裴宴随意的语气砸来:“我也想对温知意好点,但她现在就像杯滋味寡淡的白水,我都腻了。”“白水的确没有滋味。”经纪人苦苦劝诫,“可一旦水源枯竭,没有她就活不下去。到那时候你后悔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