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上面的回复信是霍紫悦亲自送过来的。她虽然心里好奇,但是她不会说也不会问。只要叶逸明跟她解释出口,就会有人说他们徇私舞弊。远远的叶逸明就看到霍紫悦过来的情景,手中还提着什么东西。他看着墙上贴着的一纸日历,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领导将霍紫悦迎到屋内,又将叶逸明叫了进来。叶逸明就算不想去也没有办法了,这一次是领导亲自来请的他。他到办公室内直接没有给霍紫悦好语气:“你又有什么事。”
没想到对方不回答,径直往办公室走去:“我没有。”解释的话他不想再说。上一世的时候他不是忍让就是解释,即使是这样最后霍紫悦还是离开了。带着姜振辉离开的。而他在信中解释自己没有生气只是想问清楚情况。可得到的却是霍紫悦一封写满责备的信。
他也想再上前一步帮忙安慰,刚蹲在一边就被许成林一把推开。许成林不正眼看人,哭的几乎要晕厥:“你走!我不想看见你!”叶逸明不明白,自己怎么说也是救了他的命。第一个发现他不见了的人是叶逸明。他醒来的第一眼也是叶逸明。怎么就能这样忘恩负义。上一世叶逸明没有朋友,只是自己独身忙碌在戈壁滩上。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只知道种树的怪人。“许同志,是我救了你的命,你不能因为……”2
这是许成林挣扎的痕迹,他尝试自救过。霍紫悦就要扶起许成林向外走,被叶逸明拦住了。“来不及的,你这样会害死他的。”她显然一怔:“那你说怎么办。”叶逸明在仓库中找出一批树苗,怎么说也算是木材。小是小了点,但有总比没有强。那批树苗是许成林实验苗其中的一批,事到如今也只能优先救命了。如果为了树苗而牺牲人命,那叶逸明自己也过不了自己内心这一关。树苗固然重要,但是同志的命比树苗还要重要。
霍紫悦的不情愿一下子就消失不见,舍小家为大家就是她的宗旨。“一夜没回来?晚上不见的?”霍紫悦急了,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就要出门。叶逸明跟在身后回答:“也有可能更早,我也说不清楚。”事关人命,两人谁都不敢耽误,许同志如果出了事,谁都担不了这个责任。霍紫悦即刻派人在部队中搜寻,两小时过去,一点消息都没有。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人间蒸发,只能是他自己离开了。“他被人欺负了?”
叶逸明明白了,离婚成功后上面寄给她的离婚通知她根本就没有看。两人离婚都快半年了,她今天才知道。叶逸明为了让她死个痛快,从头到尾了说了个遍。可霍紫悦说自己根本没有收到过那样的信件,她不承认离婚这件事。叶逸明情绪激动,怎么说她都不信。最后索性不说了,反正离婚是事实,她不承认也是事实。氛围安静到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最后以叶逸明离开为结束。事情不了了之的画上了句号。
这翻话,是叶逸明曾经做梦都想要听见的话。但现在却只能让他想起上辈子,霍紫悦也说一个月就会回来。可她这一走就是半年,姜振辉就一直随军。途中她不辞辛劳,拖延许久找关系给姜振辉的孩子落户。而再次回来的时候,姜振辉的孩子已经两岁了,一直冲霍紫悦叫妈妈……叶逸明笑了笑,眼里有了泪光。可惜霍紫悦说的太晚了,他们离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也不会信霍紫悦了。但他还是答应了霍紫悦:“好啊,我等你回来。”
当晚,霍紫悦来了林业局接叶逸明,要他去军区澄清,还要说明姜振辉住在他们家,是叶逸明的意思。听到这句话时。叶逸明心底一颤,灵魂都跟着抖了一下。他想起来了。上辈子霍紫悦就是这样做的,说姜振辉跟他们一起住,是他提出并同意的。然后十二年,叶逸明就再也没有了让姜振辉离开的理由。叶逸明深吸气,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我不去。”霍紫悦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但还是耐着性子说:“叶逸明,难道你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要眼睁睁看着姜同志被误会也不肯帮他?”
可她没说对不起,只有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表态而已。叶逸明任由她拽着,连头也没回。因为到现在,霍紫悦都没意识到,这根本不是道歉的问题,问题是她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我不接受你的道歉。”霍紫悦握着他的手松了松,原本低哑的声音更加沉闷:“叶同志,你变得我都快要不认识你了。”“是吗?”叶逸明轻声反问。但其实他心知肚明,自己没什么变化。如果硬要说有,那就是他变得不再爱霍紫悦了。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霍紫悦刻意和他保持距离,或者根本不是怕攀关系,仅仅只是因为,她对外公布的结婚对象是姜振辉……叶逸明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这么好笑过,甚至连头顶的灯都晃眼。他甚至觉得,只要霍紫悦知道了他已经申请强制离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立刻嫁给姜振辉,名正言顺的和他成为真正的夫妻。所以叶逸明没拆穿姜振辉,只安静到边上的家属床上陪护……第二天一大早,霍紫悦醒了。
叶逸明听出霍紫悦声音里的怒意。但他却不知道她这怒意从哪里来。保持距离,不要让别人误会他攀关系不是霍紫悦自己说的吗?上辈子,在她的心中。他是百姓,是群众,是林业部的种植专家,唯独从来没当过她真正的丈夫。对叶逸明,她永远只有一句话:“你要懂得避嫌,别让人觉得我在徇私,你在攀关系。”叶逸明挣扎着要抽出手:“霍同志,你这样让别人看见不好。”霍紫悦愣了一瞬,冷静的脸上闪过错愕和不解:“逸明……你好像变了,变得和以前态度不一样了。”
在她心里,他没有别人重要就算了,现在连一片退烧药都不舍得了。上一世。叶逸明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就是因为戈壁上资源稀缺。组织发的米面水果,布匹棉花这些东西,他全部拿回家属院给了霍紫悦。而她却说孩子长身体,最后都给了姜振辉父子。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是他自己蠢,才给了霍紫悦一次次伤害他的机会。叶逸明轻轻抿起唇笑了:“找到了就好,以后别来打扰我的工作了。”强制离婚这段时间,他真的不想再被他们打扰。
因为是王妃,因为程清喜欢文静有才气的女子,她才不得不收敛自己洒脱的本性,活的不像自己。这一瞬,她更加向往离开程清的生活。没有情爱的束缚,没有爱而不得的痛苦。程清看着马背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子,神情有些恍惚。他似乎忘记了,言舒窈本就是如此的女子。红衣骏马,意气风发。若非生于宫中,内嫁皇室,她必定有一番属于自己的作为。隐约间,程清发现自己难以挪开眼,只能让视线随着那红色的身影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