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雍居高临下看了她半晌,忽然蹲下来,一手搁在膝盖上,一手挑起她的下颌,让她抬头。灯光映进她眼里,眸间似泛起了粼粼横波,顾盼潋滟,灿然生辉。他倏然靠近。高挺的鼻梁几乎碰到她的,沈昭嬑目光止不住地颤动,眼睫扑簌不停。他的霸道的气息不停地闯入鼻端。明明是一个活阎王,可他的气息却是暖的,淡淡的甘酸,偏透了一丝涩然,不显女气。“孤这么帮你,”两人靠得极近,气息互相交织,他嗓音低哑,“所以,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今天她能借着齐雍狐假虎威。以后呢?红药将她全身的淤青都揉了一遍药,又帮她推拿了筋骨,沈昭嬑疼得浑身发颤,愣是一声不吭。等揉完了药,她长吁了一口气,浑身的疼痛也缓解了一些。这时,红萝就慌忙进了屋。“小姐,前院的贵客说是喜欢侯爷书房里的用香,侯爷让您准备一些送过去。”沈昭嬑愣了一下,这才想到,她请程子安出手为母亲看诊时,齐雍对她知道程子安会医术一事,心生了怀疑。
家里来了贵客,大厨房只负责席面上的事,主子们的吃食是由小厨房在准备,不需要沈昭嬑操心。可她忙着准备席面,还不忘给老夫人准备燕窝粥,可见是个有孝心的。吴嬷嬷笑着应下,正要多问几句,好向老夫人交差,就见郑三走出膳室,心中不由一紧。郑三上前给大小姐行礼,给她回话:“齐王殿下与侯爷谈了西北战事,两人相谈甚欢,并不拘束,席面上的菜肴殿下都用了一些,对那道炙烤羊排尤其喜欢,还赞了一句,侯爷对您的安排很满意,让过来转告一声,说前面一切都好,让您早些回去歇着。”
“老二啊,”沈老夫人连眼神也软和下来,“这个家始终要靠你大哥支应门庭,你大哥五岁打熬筋骨,起早贪黑了练武,十二岁就进了卫所,从小卒子当起,年仅十五岁就上了战场,也落了一身伤病。”“这些年来,你大哥也不容易,我虽然偏心你,但你也要多体谅你大哥,平时多管管你媳妇,让她消停些,别整天窝里斗,祸害家门。”她也知道老大不容易,可人心是偏的。大哥不容易,怎么也没见他将祖上传下来的爵位让给他当当?
恰在这时,柳心瑶病倒了,家里大小事都由她管。她又听青词说,苏世子得知她生病,特地派人送了上好的药材,可见苏世子对青词十分上心。心里突然生一条抢婚的毒计。这才有了驷马失控的事。但是,这种害人性命的事,打死她都不会承认。陈锦若哭声凄厉:“老夫人,请息怒,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管好家,让家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我向您保证,以后家里再也不会出这种事……”
齐雍也没有异议。不过见管事一脸怪色,沈昭嬑还是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是大厨房用老的人,向来妥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管事支唔了一声,不好与大小姐说这糟污话,只好道:“没什么问题,便按大小姐的安排做,回头这边再添加菜色,好把席面做体面了。”反正桌上,也不只这几个菜。菜色做了安排,大厨房里忙活开来。沈昭嬑从旁看着,不时提点一下,要做成什么口味,有时厨子拿不准时,还会亲自上手,炙烤羊排时,亲手调了调料和酱汁。
“真是反了她。”萧君策怒道:“为了让我回心转意,竟然耍弄如此手段,以为本王会受她威胁吗。”又对刘管家道:“她不管正好,以后别想再拿回中馈之权,刘管家,本王便令你暂管府中事务。”刘管家吓得当即跪在了地上:“还请王爷饶了奴才一命。”“我让你管中馈,又不要你的命,你求我饶什么命,难道是顾昭昭威胁你了。”萧君策见此更怒。刘管家冷汗都出来了,半点不敢耽误的说明详情:“王妃不曾威胁奴才,是奴才实在无能管理中馈,府中杂事还好说,但……陆医仙的济民堂,那些药材商人都上门了,要三万两银子,可王府账房上一两银子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