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被谢彦盯着吃药,她的身体调养后,比之前好了很多。这天,她由王妈搀扶着,在庄园里走动。微风轻拂,花香扑面而来,浮在空中的烟粉色花瓣如一场花雨。沈澜莺不由地顿住脚步,盯着那花瓣失神。随处可见她最爱的海棠花,还有庄园的名字“茵棠”两字,经过这段时间跟谢彦的相处,沈澜莺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谢彦对她的那股异样情愫。只是,谢霆给她的伤害太大,她不敢再轻易走入一段感情,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房间的装饰风格,一看就绝不会是谢霆的房子。王妈红着眼走上前,“小姐,你……”还没等她说完,门口忽然传来一道男声。“小茵,醒了?”沈澜莺抬头望去,只见一身笔挺西装的谢彦站在门口,比起上次见面,清减了不少。“彦哥!”沈澜莺昏睡了一个月,嗓音有些微哑。谢彦阔步走进来,眼底情绪翻涌,垂在身侧的手想要轻抚女人的脸颊,最后又悄然放下。“你伤得很重,我把你带回了Y国救治,这是我的庄园……你安心在这休养。”
“孩子”一词,才让谢霆心中的狠厉情绪散了几分,松开手,而后朝佣人警告:“再让我听到你们乱喊夫人,以后都别想说话了!”佣人们吓得忙不迭应下。苏晴捂着脖子一阵咳嗽,随后靠在沙发上哭哭啼啼。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往日里让谢霆怜惜不已,此刻却觉得心里只剩下莫名的厌烦。谢母正担忧地看着她的肚子,听到谢霆的这番话,骤然怒上心头:“人都死了,要珍惜眼前人!如今这谢太太的位置,我看苏晴合适的很!”
看着谢家特地给她请过来的特级营养师,她心里很是满意。这才是她应该过的日子,而不是被某些人嘲笑,跟了谢霆快两年了,还只是个见不得人的情人。在名媛培训班,不光是笑容,就算是一根发丝的弧度,都是经过无数次设计才达到的最佳效果。她身为最优秀的学员,清楚地知道自己走到今天这步有多么不容易。不管容貌,家世还是气度,谢霆都是上上之选。苏晴抬手轻轻抚上了小腹,忽地想到男人对沈澜莺孩子的心狠手毒,还是让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他双膝一软,全身忍不住发颤,扶着墙面才堪堪站稳,狠狠咬了舌尖清醒后,随即狂奔下楼。有那么一刻,竟是连跑都不会了。中间接二连三,滚下楼梯,满身伤痕,他却恍然不觉,又急忙爬起来,继续跌跌撞撞往前冲。医生护士已将沈澜莺送到了抢救室。谢霆僵着身子站在原地良久,眼神触及到莹白积雪上的那摊血红时。他心跳如鼓,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靠近,越近脚步越重,那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沈澜莺不知道突然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苏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这个女人,给自己的孩子赔命。“你干什么!放开我!”苏晴被扯住头发,痛呼不已。沈澜莺不管不顾,明明刚刚做完手术,虚弱的很。或许是沈母和孩子接连离世的沉重打击,此刻全幻化为仇恨的力量汇聚在身上,让她战斗力爆棚。两人拉扯间,苏晴推开沈澜莺的同时,自己也重重踉跄着摔倒在地,腰腹猛地撞到墙根。
“他才这么年轻,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林昭心口发闷,他的妈妈已经走了。以后漫长的人生长河里,再也不会有人焦急的叫她一句儿子。他也很年轻,可他的人生啊,已经过了好几辈子了。谈判专家也在问他什么条件才肯放人。真是可笑,不管怎么抗争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反抗都可笑至极。最终他还是沦落成了一个恶人。哪怕杨文斌涕泪四流的承认是自己把人绑来威胁,但此情此景落在谁耳中,也只是痴情男少被妻子的情人逼得心口不一。
同一个人,温雪。温雪这样的小野猫对待任何人,就该只讲利益的。她要利益,而杨文斌能提供给她。这样的关系才坚不可摧。可为什么眼前这个身后空空的男人,能得到温雪的爱?任何一个女人,在他们之间,都应该选择他杨大少爷才是正确答案。林昭这个迷惑人心的选项,真可恶啊。杨文斌真金白银人脉资源才能砸到身边的人,林昭只要站在那就能得到。“我不会。”
温雪说,“一辈子的地方,贵也值了。”后来温雪又陆陆续续买过很多房子,有些是为了投资,有些是单纯为了方便。可在她心中谈起家时,脑子里只会出现这个地方。这里有林昭,所以这里是她的家。但现在林昭要走了。诚惶诚恐吊起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温雪后知后觉的想明白,这两天的平和,只是林昭不希望在母亲葬礼之间图层罗乱罢了。根本不是原谅,甚至不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温雪说好的,好好送我母亲走。”“许小姐都知道这是灵堂不能吵,你非要现在争个高低吗?”一番话压的温雪心口闷,她想到海外账户的四百五十万,想到那张照片,她明明有满心的委屈,可她现在什么都不能说。温雪知道现在如果多说一个字,林昭一定会立刻把她赶出去。这辈子都不会再理她了。料理完林母的后世,温雪开车载着林昭回家,他也没有拒绝。车到家门口,温雪发现门前赫然停着一辆搬家的货车。
她恨自己不能死。一次林昭回家浑身挂伤,校服被踩得不成样,腰上围着的衣服盖不住颤抖的腿。那天炒出来的鸡蛋都是苦的。她这个当妈的下意识知道自己的儿子经历了什么,却什么都不敢问不敢说。她该死的,死了就不拖累孩子了。第二天人都爬到门口了,却连门都开不开。门推开是个高马尾的小姑娘,在她惊恐的目光中把她费力的扛回床上。做饭炒菜。后来小姑娘叫自己妈。
......林昭在空挡的问询室,手里的水从热变冷。并没有人来问他什么。他知道这只是一场资本间的博弈,而自己只是一枚等待宣判的棋子而已。林昭刚刚拜托工作人员帮她问问母亲的情况。心乱的不像话,母亲孩子…想起那个粉嫩的小婴儿,嘴角是林昭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