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傅奶奶叹了口气:“那场火......是傅允的自导自演。”许夏没什么情绪地说:“我知道。”傅奶奶完完全全愣住了。她的这波自揭往事,其实是想劝许夏抽身。可许夏知道傅允心思深沉,做事使尽手段......傅奶奶释怀般笑笑,松了口气:“那你是决定好了?”许夏低了低头,藏了些情绪,往楼梯间门上一靠。她无所谓地摇摇头。“我对傅允,没有感情。”傅奶奶没再说话。她靠上的门的另一头,站着的傅允低了低头。
许夏望着傅明琛,刚刚心中的千言万语全都消失,只吐出了三个字。“你疯了。”傅明琛很勉强地发笑,举起了一只手。他在展示许夏曾经亲手烧掉的戒指。“我想你。”说完,傅明琛便晕了过去。许夏虚脱地望着傅明琛刚刚爬过来的那一条路。全是傅明琛的血,那是一条血路。抢救室门口,许夏刚刚挂断与傅允的电话。她和傅明琛被送来医院,第一个就拨了傅允的电话,傅允像是刚打了一场,气喘吁吁和她说马上赶到。
她梦见自己有了父母,有了妹妹,人生顺遂。梦里她也觉得不真实,直到她来到梦中的大高潮。婚礼上,她的未婚夫缓缓转身。确实一张模糊得看不清五官的无脸男。她猛地惊醒,自己已经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抬上了后备箱。眼前是一片昏暗,就在自己又将睡过去时,车子却出现了巨大漂移,不动了。许夏头撞上了后备箱的某处,再睁眼,后备箱已经被人打开。车子迅速开动,许夏从后备箱甩了出去。她倒在地上,模糊睁开了眼。
“为什么......为什么?”裴家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为什么会牵扯到自己?许夏五脏六腑都在疼,疼的无法思考,手脚也渐渐麻木,无法动弹,全靠绳子将自己身体定在树上。司机盯了许夏一眼,站在不远处接了电话,转身上车开走。偌大的森林,下了一场雨,只剩下了许夏一个人。
可没美好上一会,傅允就进门看着许夏,说:“傅明琛知道你回来了。”“他马上到医院,要见吗?”许夏放下了举在半空的汤勺,面色微变:“不。”她现在压根没有精力对付傅明琛。傅允也不多说,带着许夏下了车库。“你不上车吗?”许夏看着替自己关上车门的傅允问。傅允盯了许夏一会,手肘穿过车窗,自然地抚摸两下许夏的头。“只要你不想见他,我就不会让他找到你。”许夏其实没那么抗拒,但她再想说,司机已经开出车库,来不及了。
现在就是再见许夏的最好时机,那些恩恩怨怨后算也不迟。哪怕只是见上一面,自己就还有机会!傅明琛想着,抢先裴思思一步:“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许夏接回来家人团聚!傅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傅允终是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这件事情他在前段时间就查了个大概,什么屁家人团聚。许夏要是知道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的是自己亲妹妹,之前想对自己扇巴掌的自己的亲生父亲。许夏心里大概率受不住。
虽然工作一直都是在公众的关注之下,但除了公开场合,她私下出行的时候也不会带保镖。她喜欢一个人的自由和清净。当年为了热爱,也为了赌气,一头扎进了娱乐圈,却不想走这条路,要做的远远不止演戏。她喜欢银幕,喜欢在剧本中体验不同的人生,但现在这个市场已经越来越被资本裹挟了,她已经失去单纯喜欢的快乐了。正想着,外卖小哥打电话告诉她外卖到了。沈清妤终于从洗手间里走了出去,跟人道了谢,拿了外卖。
她这些年下意识的去避免和拒绝听到姜氏集团的消息,以为自己不靠他们也会活的很好,可事实证明她错的离谱。3没有背景的人在这个圈子里被人随意拿捏,她为公司赚了那么多钱,结果公司将最尖锐的刀刺向了自己。两人当天晚上聊了很多,次日姜时宴便带着她回了老宅,跟一家人吃了个饭。当年那么强势的父亲现在已经苍老,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慈祥。血浓于水,亲人之间没有真正的仇恨,这些年的恩怨和故事,都在这一顿饭里得到了最好的化解。
今日过后,这个圈子可得乱一阵子,姜氏进入这个行业,如果他做的不能让姜时宴满意,或许对准打压的第一个就是傅氏。虽然傅氏并不怕,但姜氏作为沈清妤的家族,傅司瑾不能闹僵关系。即使姜氏在建筑行业再如日中天,在这个行业毕竟是个新手,只要是新手便没有不缺人脉和资源的。傅司瑾觉得自己可以从这方面下手,于是便发消息给几个经常一起混的朋友。让他们组个局,将这个行业的所有大拿都叫一起,大家一起吃个便饭,到时候给姜时宴送一张请帖。
全场寂静,众人的表情皆是不可置信。傅司瑾看向她的眼神晦暗不明,姜令妤则是像见了鬼一样的神情。沈清妤嗤笑一声,在全场的注目中牵上了姜时宴的手,很轻的叫了一声“哥。”姜时宴握紧了她的双手,看向众人。“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妹妹,也就是我们姜氏集团的千金,沈清妤。”得了小姜总的亲自承认,众人就算是再震惊也明白这令人诡异的一幕确实是事实,无数闪光灯对准两人开拍。各大媒体都想要一个头条,不断的向两人提问问题,姜时宴轻笑一声。
沈清妤平静开口:“老姜总的教养与能力,你没有学到半分,狐假虎威倒是学的不错。”姜令妤脸色骤然一变,冷哼道:“你也配提我爸?”她趾高气扬的看着沈清妤:“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你永远都跨越不了的阶层!”而恰在这时,宴会正式开始。场中的灯光瞬间暗了下来,主台上的灯骤然亮起。所有人的瞩目中,一身矜贵灰色西装的姜时宴走到台中。他戴着金丝眼镜,五官凌厉,一开口,久居上位者的压迫感便随之而来:“姜氏集团总部之前只涉猎建筑行业,此次发展娱乐行业,必然要选择一位完美的代言人。”
他声音冷漠:“你还找我干什么?”沈清妤犹豫了很久,才说:“你能不能借给我两百万?”电话那头,傅司瑾微不可闻的嗤笑了一声:“两百万?我给你的时候你不要,现在……”“沈清妤,现在的你别说两百万,就是一百块都配不上。”沈清妤狠狠打了个颤,哪怕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亲耳听着那讥讽的话,她还是心如刀绞。电话里沉默了许久。不知道傅司瑾为什么没挂,片刻后,他又开口:“如果你现在和我服个软,说愿意回到我身边,我可以给你钱。”
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顾言城,他突地暴起,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嘴里厉声问着:“是不是你对她说了什么!她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不想嫁我!”“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你说!你说!”被一个常年健身的男人掐住身体脆弱的一部分,席文玉根本承受不住。她剧烈地挣扎着摇头,想说自己不知道,可男人的双手持续用劲,她嗓子里只能发出“嗬嗬”声,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顾家二老一见儿子有些发疯,赶忙冲过来阻止。
随着一遍又一遍的忙音,顾言城的脸彻底沉了下来,眼底那点零碎的笑意彻底没了踪影。这时,不知谁在旁边喊了一声:“来了来了……”顾言城暗自舒了一口气,嘴硬道:“这不是来了吗?她还能舍得不结婚?”这三年,钟艳冰对他怎么样,其实他心里一清二楚。在他的概念里,既然不能和最爱的人结婚,那就找个爱自己的,不用付出只要接受就行。“这孩子,平时准时得很,今天怎么迟到了……”顾妈在一旁和顾爸小声嘀咕。
随即,顾言城无奈地看着席文玉,语带宠溺道:“好好!我们马上出院,现在去酒店,明天正好参加婚礼。”说到这,刚才还说个不停的席文玉,罕见地沉默了,低垂的眉眼看不清神色,顾言城看她忙着回复消息,便也没有多说,忙着去办理出院手续。等两人出了院,到达酒店的套房,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九点。顾言城看着毫无反应的手机,有些纳闷,以前钟艳冰一天最少给他发几条短信。不是关心他想吃什么,就是问他要不要加班。
顾言城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刚要问钟医生的名字时,顾妈顾爸来了。等香气扑鼻的饭菜一一摆好时,他早忘了要问什么。此时,正在家里收拾的钟艳冰可悲地发现,原来相处了一千个多个日夜。她在这个家里的存在感也是少得可怜,除去那些捐出去的衣物用品,一个24寸行李箱,就是钟艳冰全部的家当。即便是彻底地消失在顾言城的世界,自己的存在感还是那么低。全部处理完,满当当的家里立即空荡了几分。
顾言城回话的声音一顿,带着微不可察的心虚和懊恼:“我已经听你们,找个女人结婚了,还要我怎么样?”“要不是我舍不得文玉的梦想在柴米油盐中一点点消耗,我根本不会娶钟艳冰。”“她充其量,只是一个不太合格的替身……”男人的说话声明明不大,却奇异地穿过漫天的烟火声落进她耳中,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连带着他漫不经心的语调也听了个十成十。钟艳冰呼吸一窒,一瞬间觉得倦极生厌。她动了动唇,半晌后,又敛下眼皮,将外卖放在门口,悄无声息地转身。
不曾为她跳动一分一秒。哪怕,它曾那样真切地爱过她,曾陪她度过夜色陡峭和万家灯火。可现在,他爱的只是席文玉。哪怕她,曾守护他一千多个日夜。这时,一名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急忙问道:“病人的肾功能出了意外,院里没有多余的肾源,谁是她的直系亲属,病人需要捐肾……”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病床上的顾言城打断。“我来!”他没有任何犹豫,起身直接下床,却被顾爸一把拦住:“你自己也受了伤,瞎胡闹什么!你们的肾源不一定匹配!何况,席家还有几位直系亲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