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已经停了,空气湿润的仿若浸在水里。我故作无事的走上前,孙均看到了我,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只一瞬又恢复如常。“陈先生,你怎么来了?”我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只说找杨佳期帮个忙。杨佳期也没多说什么,带着我去了她办公室。开机、解锁、登录内网,输入警号,我一步步看着,直到印着国际刑警组织徽章的界面上跳出一张我爸的照片,以及那照片旁证明身份的那行字——
我爸爸该怎么办……梦里的画面再度浮现脑海,我捂着嘴,肺部的空气在这一瞬好像被人抽空。一个梦境,挖出了我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佳期,你别不说话。”她不说话,我慌。心慌。大抵是听出了我的哽咽,杨佳期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随后,是她清润的嗓音吐出了简单的两个字:“在哪?”我浑浑噩噩的报了个地名。电话一直没挂。半个小时后,大门被敲响。3
我躺在床上翻着手机,脑子里还在回忆上辈子我爸给我打的那通电话。我想了两个月,努力想记起那天的电话号码,可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来,包括那串警号。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串数字,可重生回来,对于父亲的记忆,都在我脑子里慢慢变得模糊。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重生后遗症吗?可我怕悲剧再上演。我的爸爸是英雄,是堂堂正正的大英雄,我不想他背上难听的骂名,更不想他死在异国他乡,我得想起来,想起来告诉杨佳期,这样,爸爸就不会死了……
他那两声笑得属实有些贱,可话说到了点子上。我装作没听见,捡起筷子继续夹菜,耳朵却不受控的竖了起来。左等右等没等来杨佳期的回复,倒是听到了孙均的声音:“李楠你小心队长揍你。那小伙子再好跟我们队长又不合适,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少在这儿说东说西的,而且,你少拿人家女生的声誉开玩笑。”接着,我就听到一声‘哎呦’的痛呼。我嗓子莫名有点堵。室友见我面色不好,想安慰我,我摆摆手,小声说了句没事,嘴上却再也吃不下去。
尤其是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杨佳期。“你……”“你……”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我特别有眼力见的收了话题:“你先说。”杨佳期看了我一眼,轻咳了一声:“我还有事,你帮我跟爷爷说一声,我就不留下来吃饭了。”“嗯,好。”和我要说的话大差不差,杨佳期的性子就是这样,我知道她不会留下,也不想她留下。我怕再多看她几眼,我会忍不住,忍不住丢盔弃甲,再一次无法自拔的爱上她。
脑子有一瞬的茫然,我木讷的坐在床沿边,腹部的疼痛还影影绰绰挥散不去。“陈彻,干嘛呢?怎么一脑门的汗?”室友回头看到我,眼底有担忧。窗外热浪隐隐,五月的天算不得太热,我伸手,却摸到了满头的冷汗,身上的衣服尽数汗湿,俨然像个从水里捞出来的人。“没事,做了个噩梦。”我语调温吞,还有几分心有余悸,一直到一杯凉水下肚,我的思绪才慢慢回笼。那条杨佳期通过我好友申请的消息还在通知栏里摆着,我定定看了好久,直到手机黑屏,我也没有发一条消息过去。
话还没说完,她的胳膊被陆文景一把推开。陆文景第一次对她态度冷冷:“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嫁给我,那谁去和亲?”梁瑶瑶的笑容僵了僵。她没想到这会儿,陆文景最记挂的还是梁思萱。明明她把所有人给梁思萱的疼爱都抢到手了,就连陆文景,和她耳鬓厮磨间也说,已经当她是他的妻子。可是却还是死活不肯松口要梁思萱自己去和亲。梁瑶瑶心下不甘,看着面前高大俊朗的男人,她感受过被他捧在手心的滋味,怎么能把他再还给梁思萱?
反正花轿启程后,他们就不会再见了。见她眼底带笑,全然不在意的模样,陆文景心头异样。好像梁思萱这一转身,就会永远离开他一样。但怎么可能?梁思萱当众被撕了衣裳,清白名声已毁,又不肯和亲,除了他还能嫁谁?她只能等他娶她。散掉心底的慌乱,陆文景凝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保证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分开,乖乖等我回来娶你。”梁思萱点头:“是啊,最后一次分别了,祝我们新婚快乐。”
刚走出两个男人视线,梁瑶瑶就变了脸:“梁思萱,你别以为文景给你送伤药就是心疼你,你信不信,他会为了我毫不犹豫要你的命?”梁思萱心头咯噔一下,接着就见梁瑶瑶握着绣花针,狠狠扎上她的马头!“嘶!”马吃痛嘶叫,梁思萱浑身颠簸,差点握不住缰绳。没等她反应过来,梁瑶瑶翻身滚下了马,惊呼:“文景,太子哥哥——救命!”梁思萱心里一跳,预感不好。下一刻,一前一后两支箭矢,冲着她和马的要害处毫不留情射来!
梁思萱疼了一夜,累了一夜。脸色死白被拉到梁瑶瑶床边。而梁瑶瑶脸色红润,见他们进来,立马掀开被子,装模作样下床跪下。“姐姐对不起,我不该害你割肉放血,还抄了一夜的经书,应该早点醒过来的……”话没说完,陆文景就甩开梁思萱,上前把梁瑶瑶抱回床榻:“你身体不好,怎么能下跪?”“梁思萱她身体好,经得住冻,你不用担心。”梁瑶瑶顺势靠在了陆文景的怀里,得意瞥了梁思萱一眼。
剧痛之下,梁思萱彻底陷入黑暗。昏沉间,记忆陷入混乱,她好像回到了12岁之前。皇祖母会抱着她说:“思萱是祖母最宝贝的小公主,是整个大燕最尊贵的女子。”太子哥哥会亲自给她做秋千:“思萱,哥哥一定会护着你一辈子!”陆文景因为她一句想看枫叶,连夜把京郊十几亩山地换种了枫树,被镇国侯追着打了十条街。为了能娶她,他小小年纪就上了战场,连下五城作聘。
梁瑶瑶不分场合撒娇,梁思萱看着高高的灯塔,下意识想离远一点。可刚抬脚,就听有人喊:“灯塔要倒了!快逃啊!”梁思萱本能后退,却忽得被陆文景一撞。“瑶瑶,快走!”他看都没看梁思萱一眼,护着梁瑶瑶头也不回离开。下一秒,轰然一声,灯塔径直冲梁思萱砸下!
见众妃嫔各自落座,她垂着的美眸,才暗自轻眨了眨:看样子,这后宫的嫔妃们,真是个个都不是善茬。适才,真是叫她看了好大一出大戏呐。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如此,也只得伏低做小,巴结着些了。谁叫人家会投胎,一出生,就是那世家大族金尊玉贵的贵女呢?她们可是拍马都比不上啊!见得她们这般模样,夏美人却也并不买账,只是自顾自轻哼一声,面上的不屑之色愈浓:“哼,我好得很!用不着你们问安。”她可是听说,这二人上蹿下跳,上赶着想要过来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事了。这些乡野村姑、小官之女,就是上不得台面!
闻言,窝在他怀中的宁雨菡,美眸之中满是疑惑:“嗯?饿?陛下既然饿了,为何不用膳?”说着,宁雨菡还瞥了一眼,桌上的各色珍馐美味。李元珩闻言,却是挑眉一笑:“那些哪里有爱妃你美味?要吃,我当然也是吃爱妃你!”言罢,李元珩便打横抱着宁雨菡,大步流星朝着内室而去。而宁雨菡则是腾的一下,俏脸通红。此时此刻,她哪里还能不明白,皇帝口中的“饿”和“吃”,是什么意思?
手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湿润的触感,李元珩只觉得,他的一颗心,好似被一只小猫,用小爪子挠了一下一般。心头莫名的一悸。眼神不自觉暗了暗。目光带着些许灼热的望向那个撩拨了他的心的小女人。然而,对此,宁雨菡却好似没有半分自觉。她正待将含在口中的葡萄吞吃入腹,却见年轻帝王久久未曾有所动作,只是定定望向自己,宁雨菡不由有些狐疑:“皇上,您怎么不吃啊?吃葡萄呀!喏~”
闻言,宁雨菡笑了。这一次的笑容,比之之前,多了几分真切:“多谢公公提点!”小太监闻言,挠了挠头,又再嘿嘿笑着说了几句吉利话,这才告辞离开。“小主,这敬事房的小公公,倒挺有趣的。”碧桃见状,抿嘴笑道。宁雨菡闻言,也是一笑:“嗯,是啊。倒是个实诚人。”一旁的初夏,则是一副严阵以待般,正色道:“主子,奴婢这就着人备水服侍您沐浴梳洗。”
“嗯。是啊。初夏,咱们回吧。”说着,她便头也不回的向着玲珑阁的方向而去。偶遇?她就是特地来“偶遇”昭文帝的。事实上,宁雨菡不仅中西医皆精,对于心理学也颇有建树。她一早便发现,昭文帝酷爱文学,尤擅作诗。而他所作的有关花卉的诗中,多有提及桃花。由此,宁雨菡便知,昭文帝应该是甚为喜爱桃花的。如此,他应该也会喜欢赏桃花才是。而眼下,便是赏桃花的好时节。
午饭吃得很清淡,但份量都很足,因为从今晚开始,童希就要禁食水十小时以便于完成明天的手术,她撑得肚皮滚圆,躺在床上消化了一会,陆识跟着躺了上来。“做什么?”她甚至不想偏过头,就这样看着天花板,“你现在躺我床真是越来越自然了。”“躺一下怎么了!”陆识闻言一秒破功,脸瞬间便红了,自从他发现童希对自己也有好感后,行为便暗自放肆了不少,现在被戳穿,羞耻得直接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