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夏把嘴里的饭菜咽下,说道:“现在是打算先和老师们一起研究水稻,争取让产量再增高一些,这是个长时间的工作。后面的话,走一步看一步吧。”她没什么打算,也许是蹉跎了三十年,磨灭了她的理想抱负。陶夏后来总是关注老师和师兄师姐他们的新闻,知道他们后来的研究,但陶夏并不打算改变什么。那是老师他们自己研究出来的,如果现在从她的口中说出来,那不就相当于窃取他人研究结果了吗?
陶母以为陶夏的想只是平常的想,是几年不见的想。但其实在陶夏这里,和母亲上次见面已经是二十几年前了,怪不得她会激动得落下泪来。“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陶母稍稍松开陶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说了和陶父一样的话,“瘦了,还回去吗?”陶夏在岭南吃不饱穿不暖,还天天干活,陶母觉得她受委屈了。陶夏摇头:“不回去了,以后都不回去了,就在北京陪你们。”一整个下午,陶夏都在家陪着陶母,陶母拿出这几年给陶夏织的毛衣、鞋子。
等菜的间隙,郑余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到陶夏面前。“陶知青,你这次出来要到什么时候才回去啊?”陶夏没懂他的意思,疑惑道:“回去哪里?”“岭南啊,裴营长不是还在那里吗?”陶夏一哽,这才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垂眸回道“不准备回去了。”“哦。啊?”郑余一点心思都表现在脸上了,瞪大了眼睛,不假思索道:“那裴营长怎么办?”陶夏既不想大肆宣扬自己的痛苦,也不想在人后说裴司礼的坏话,总之要的还是一个体面。
哪怕他多关心一句呢?所以陶夏,那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帮自己编织手环,不动声色地把文件给他签字的。3他心里一时竟有些责怪——为什么不和他说?裴司礼愣愣地应了一声,开口竟是干涩:“那她去哪里了?”村长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谁不知道裴司礼和陶夏两个人在搞对象,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现在陶夏去哪里了,竟然要来问他。即使心里腹诽,他还是好脾气地说:“等等啊,我给你找找。”
卫生院。祝薇低血糖晕倒,一直没醒,裴司礼就一直守着,敛着疲惫眉头坐在病床旁有些失神,右眼皮直跳。几个护士一边查房一边聊天:“今天早上怎么这么热闹?”“害,今天不是最后一批知青返乡嘛,大家都去送送。”“那倒也是,下乡来不容易,我看陶知青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上次生病都一大早就出院干活去了。”裴司礼听到陶夏的名字,头鬼使神差的往她们那边转了一下,没出声。两人说着到祝薇的病床旁,看到裴司礼,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些奇怪。
陶夏从资料中抬头,一阵恍惚,怀疑是自己是听错了,继续看着书,不知隔了多久,她翻页世,眼神看到裴司礼还看着她,似乎是再等着她的回答。她放下资料书,缓缓道:“你不用为了应付阿姨这么说,我没关系。”事实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他们没有以后了,或许今后都不会再见。裴司礼眼神一凝,还想说些什么,陶夏却已经起身拿衣服去洗澡了。他心想,那下次再说吧,和陶夏这样的温和的人生活,过一生也会倏然而过的吧,或许可以试试。
大叔叹了一口气,把袋子拿进来,免得冷冽寒风吹冷了。陶夏在家也没闲着,一大早就跟着父亲一起去集市上置办年货。二十好几了,跟在爸爸屁股后面还是像个小孩子似的。陶父每看到一个东西都转身来问问她,吃不吃,或是玩不玩。陶夏兴致冲冲地每个都想试一下。两人正在称瓜子呢,陶夏顺手尝了一颗,香香脆脆的,让老板多抓几把。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叫她名字:“陶夏?”陶夏转头,看见来人手上提着大包小包,惊讶道:“好巧,师兄,你也来置办年货吗?”
陶夏觉得自己讲得够清楚了,裴司礼在灯光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也没说话,整个人站在那里,像有无尽的孤寂与悲凉。“裴司礼,我现在有了新的生活,你要是觉得愧疚,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了。”陶夏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不再多看裴司礼一眼,也没再回头,走得决绝。裴司礼强忍心脏被剜开的痛意,不再踏足一步,眼睁睁地目送陶夏离开。只是那双向来尖锐的双眼,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薄雾,晕开旁边火红的晚霞。
陶夏愕然,抬眼看他,这才发现他眼里不知何时充满了陶夏看不懂的情愫。她心里一惊,原来裴司礼是来找她说这个的吗?看着这张她曾经痴迷了千万遍的脸,她现在内心却毫无波澜。她是真的放下了。没想到现在想要挽回的,却是裴司礼。沉默半晌,裴司礼原本以为有些希望,陶夏说的话却句句扎心。“我知道你和祝薇在接触上只是普通的同志,但是——”“并不是只有那样的关系才会让人灰心,我早已在一千次一万次的抛弃中,把对你的爱意,消耗殆尽了。”
她打量着裴司礼的神色,正撞进一双温柔的眸子中,试探地问道:“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还有点事。”陶夏转身欲走,步子还没迈,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她回头不明所以:“还有事?”裴司礼眸光微暗,只觉喉头晦涩:“天气很冷,一会儿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陶夏暗暗用力,发现挣脱不开,再抬头看裴司礼,颇有一种她不答应就不松开的架势。她不想和裴司礼吃饭,事实上,她不想再和岭南的一切人和事有接触,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在新生活重新遇见,那简直是一个拦路石。
“司礼,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不知道我父母会陷害陶知青。”祝薇顾不得别的,把黑锅全部往祝父祝母身上推,“你不要,你不要……”祝母在一旁咬牙切齿,但又插不进半句话。裴司礼冷冷地听完这一切,半句话都没说,直接转身离开了。他既生气,又自责。陶夏一次次让自己相信她,他每句都当耳旁风。在一起五年,陶夏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他就像被猪油蒙了心,看不到陶夏的好。回忆戛然而止。裴司礼盯着眼前穿得圆滚滚的人,满腹问题还是憋住了,终是开口回答:“我调到了北京。”
孟老师和师兄师姐们都在忙,冷不丁看到陶夏出现在门口,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2“这是……”孟老师推了推眼镜,看清楚来人后惊喜道:“这不是小夏嘛!”陶夏脸上也带着喜悦,挨个打招呼:“老师,师兄,师姐。”师兄江浔淡淡地回应:“回来了。”陶夏“嗯”了一声,把手上的东西都放到桌子上。“这些是我下乡五年,我们的禾苗在地里的实验记录。据我观察,在岭南地区的产量比在这里高一些,受外界干扰更小。”
“哈哈哈,浩弟无敌,那不知道你能不能送雪一张今天晚上福彩的头奖?”哗,全场哗然,富家子弟们连连摇头,知道薛天傲一定会刁难秦浩,没想到他竟然提出了一个不可能的要求,彩票那么好中的话,在场诸位的家族也不用捞偏门了。一旁的莹莹和萧映雪也是吃了一惊,莹莹缓步上前拉住薛天傲的胳膊,强挤出一丝笑容言道:“天傲别逗秦浩了,大家今天能来我很开心,没必要什么头奖当礼物。”
赵清明闻言大喜过望,连连磕头道谢,一点不顾他副会长的脸面,萧映雪看的目瞪口呆。随后,赵清明起身告辞,将那十万元钱恭敬的还给了萧映雪,这才转身离去。门口处,琳达偷偷拿出小本子,她一直偷窥呢,将赵清明的名字记录在案,此时赵清明还不晓得,他是九品医尊唯一的记名弟子。见秦母眼睛恢复了,萧映雪满心欢喜,只是见到秦浩那张脸她就烦的要命。“我走了,秦姨有事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