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时运高。”责难的目光和话语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如堕冰窟,怔怔地后退半步。一双大手按在我肩膀上。我回首,对上慕容昊坚定且信赖的眼神。他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冬青,阿木也都出来了,全都满脸忧虑地看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从未卖过假药,何须惧怕?我呼出一口浊气,逐渐恢复冷静。我沉声反问那对夫妇:“你说你儿子吃了我家的药,有何凭证?镇上并非只有我一家药店!莫不是栽赃嫁祸吧?”
阿木看不下去道:“小赵娘子,咱们还是先带他回去吧,他看起来很难受……”我万般无奈,只能带慕容昊打道回府。小佑见我们回来,乐得直拍手。“叔叔回来了,小雪不用走了!”我懵了。“小雪?”小佩解释:“就是那匹白色的马。”我哭笑不得,小佑这就给别人的坐骑起上外号了。母亲得知情况,宽慰我道:“俗话说帮人帮到底,既然我们有缘救下这位公子,就暂且收留他吧,不过是家里多一口人吃饭。”
“瑶儿,怎么了?进去啊……”我正骑虎难下,里面的小佩和小佑听见动静,旋即撒丫子飞奔出来。“姥姥!阿娘!”我骑虎难下,只好迈开脚步,走进屋内。慕容昊坐在榻上,他面无血色,但目光炯炯,矜贵自持。他见了我,眼底掠过一缕怪异的光芒。横竖已经碰上面了,我决定装傻到底。我淡然若素道:“公子,你感觉如何?是否需要我替你捎信给家人?”慕容旭满脸错愕。“家人?”他的家人可是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碰见的,方才的不过是客气话。
张老三也不恼,他搓着长满胡茬子的下巴淫笑道:“小美人,王妃让我杀了你。瞧你这小脸蛋,就这样死掉太可惜了,不如死之前,跟我快活快活?”他话音刚落,霎时饿虎扑羊般朝我扑来。我闪身躲开。。张老三虽身强力壮,可他腿脚不便,轻易撵不上我。他追了半天,累得大汗淋漓。张老三怒骂:“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乖一点!兴许能少吃点苦头。要是惹恼了你爷爷我,叫你死得更惨!”我绕到树干后,迅速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
月信迟迟未来,我已猜到是什么。在我腹中,已种下了慕容昊的血脉。我十分清楚,这孩子若生下来,注定不属于我。我不能让自己的骨肉步上我的后尘。两天后,我抄完五十遍《女训》,终于从观澜阁脱身。我暗中打听,得知慕容旭每日辰时会动身前往书院。这日,我特意换上一袭亮色衣裳,提上花篮来到他出门的必经之处。我站在院子里假装掐花。几息后,后方的抄书游廊传来人声和脚步声,我却置若罔闻。
四喜唯唯诺诺地站在一侧,两名个小侍女蹲在宋芸珂脚下,拿着美人拳为她搥腿。宋芸珂泄愤地踢倒一名侍女。“使点劲儿,你没吃饭吗?”我惶惶不安地走到宋芸珂跟前,欠身行了个万福。她横我一眼,颐气指使道:“去!把女训抄个五十遍!”宋芸珂不爱作画习字,因此我自小模仿她的笔迹,帮她完成夫子布置的功课,我替她写的字,连宋子谦和叶氏都辨认不出。我听话地走到隔间的书案前,执起笔埋头苦写。
小佩边哭边道:“我们在院子喂兔子,兔子跑出去了,隔壁吴娘子说,看到兔子往山里去了,弟弟和哥哥,就去追,我跑得慢,追不上……”冬青当即蹦起来。“我离家前把院子的门栓好的!兔子怎么会跑掉!”薛娘子会意过来,她愤慨道:“一定是那个姓吴的毒妇!是她把兔子放出去的!她儿媳妇生了个女娃,她气不过,镇日在家诅咒我家容宝和你们小佑,我都跟她吵好几回了!”我脸色阴沉:“如果是她干的,我绝不会放过她!只是,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找到孩子!”
阿娇如释重负,筋疲力歇地躺回枕头上。门外的吴娘子和阿旺焦急问道:“生了吗?”“男的女的?”我娘回答:“是个女娃娃!”“什么?女的?”吴娘子推门而入。我娘给孩子剪掉脐带,抱她到脸盆旁洗澡。吴娘子跑过去掰开孩子的两腿,证实是女孩后,她恼怒地跳起脚来。“怎么会是女娃?算命先生明明说是个带把的!”阿木和阿旺在门外张望,吴娘子倏然满脸愤恨,指着我问:“是不是你,把我的孙子掉包了!”
此时我们若一走了之,便可全身而退,可我又不忍心弃孟四母子和弟兄们不顾。我想起寨子外还有些巡逻的守卫,我当即让母亲带上阿木,借口有事先走。我告诉母亲:“你们把守卫都带过来,先埋伏在外,如遇到危险,我砸杯为号。”母亲点点头,过去将阿木带走了。他们离开不到一盏茶功夫,宴席里有人陆续晕倒。有砰然一声趴在食案上的,有四仰八叉躺下的。其余兄弟见了,都哈哈大笑,以为他们只是喝多了。
慕容昊是正人君子,我不该以己度人。山里菰子繁多,除了毒蕈,还有不少鸡枞、榛蘑、滑子菰……都是能吃的,我们满载而归。慕容昊眉开眼笑道:“小佩和小佑见了,定然很高兴。”我轻道:“感谢你,对他们这般好……”慕容昊定定地瞧着我,发自肺腑道:“小赵娘子,我是真心喜欢孩子们,不仅仅是因为你。”我愧疚地避开他的眸光,慕容昊闷闷道:“说句冒犯的话……我总觉着,跟他们分外投缘,好像,他们本来就是我的孩子一般……”
冬青摇头:“没有啊……都放在娘子的药箱里……”我很是失望,冬青拍拍胸脯道:“小姐,我现在折回去取来吧,费不了多少功夫的。”我叮嘱她路上小心,冬青沿着来时路一溜烟跑了。我一回神,才惊觉只剩自己与慕容昊两两相对。我装作寻找草药,免得与他对上眼神。我往荒藤丛生的草地走去。这些天雨水充沛,泥土都被泡得松软无比,我不慎脚下一滑。“哎——”我惊呼着摔倒。“芸瑶!”慕容昊疾步赶来。
我瞧了瞧,哭笑不得道:“你采的这些都是毒蕈,吃不得。”慕容昊微微张开嘴,迷茫地“啊?”了声。小佑失望道:“啊?我要喝菰子汤!”慕容昊过意不去道:“对不住,小佑,我不懂分辨菰子是否有毒……”我推断道:“山里头应该有些是能吃的,要不,明儿我去瞧瞧。”慕容昊旋即喜上眉梢。“好啊,我带你去!”我不想与他单独相对,我朝门外的冬青道:“冬青,明日咱们进山采菰子,你把用具备好。”
“什么依法抓人?你们有什么证据抓我?我要找律师,我要投诉你们!”被控制的前校长愤怒的挣扎着,可他不管怎么挣扎都已经为时已晚。“你自以为做的人不知鬼不觉是吗?实话告诉你,你之前去收买和恐吓的那些学生,有一大半都已经出来指认你了。就算是你不承认杀害了任莎莎,接下来你也要在监狱度过余生了。你是不是以为这么一块破牌子就能护你一生了?你简直是做梦!”秦曲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脖子上的玉牌一把拽了下来,前校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了几分。
“姐,宫家只是想感谢你,除了宫斯晟,还有宫医生呢,要不是你,他的脸可就要毁了,他可是一直都想谢谢你的。而且,我听小雨说,宫家为了感谢你,专门找了厨子,手艺特别好,他们还准备了很多难得一见的食物,海鲜啊……之类的。”顾锦宁洋洋洒洒说了很多难得食材,听得云浮笙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海鲜啊?我觉得他们既然这么有诚意,我不去的话,肯定是很不给人家面子的对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去一趟吧。”
“没有,怎么会?我只是想说,如果小师叔不想去上课了,就告诉我,我能找很多借口把你带出去的。”霍子真看着前面的路,很认真的回答,云浮笙皱眉,总觉得霍子真在骗她。回到家,顾天曜就告诉他,学校的事已经联系好了,明天就可以跟顾景铄一起去学校了。云浮笙一脸生无可恋的趴在床上。“姐姐,大学其实很有趣的。”顾锦宁跟着走进云浮笙的房间安慰她。“是吗?”顾锦宁:“……”啊啊啊啊,姐姐一脸受伤的表情,我都想直接说让她不要去上学好了。
也不知道是谁帮的他,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小师叔,接下来做什么?”霍子真看向云浮笙。其实,按照霍子真的想法直接把人抓了就好。可这个男人做的一切都太好了,根本就找不到证据。“有几个被他施暴过的女孩儿不是已经同意去作证了吗?”“哎,原本我也以为是这样,可我们找到她们的时候,她们都改了口了。”霍子真的语气中是满满的气愤。“被威胁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不过,应该还有一个同意去作证的不是吗?”云浮笙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