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怎么回事?”容榕语气平淡,“只是流鼻血了。”谢睿剑眉微蹙,“这几年你倒是越发娇弱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要跟我闹这么僵?”容榕听他这话,觉得好笑。什么时候他养成了这种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性子?她侧眸看着窗外纷飞的白雪,忽然想在最后的日子里造一个美好的幻境。“阿睿,你可不可以像从前一样,再陪我九个月?”在谢睿不解的注视下,她继续说着:“在这九个月内,只有你和我,我们就这样回到从前,好吗?”
谢睿看着她单薄消瘦的背影,不知为何有些心慌烦乱。……冬日愈加严寒,容榕的身子也每况愈下。不仅时刻感到刺骨的寒冷,日里夜间更是接连吐血,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虚弱了许多。梅姨看着炉子上的汤药,连连咳嗽:“小榕,你还是多少喝点儿要吧,你这身体一天不必一天,孩子也需要营养啊。”容榕半依靠在床头,苍白的唇微启:“梅姨,谢谢你,你其实不用管我的。”如今,她也不过是枯体灰心。
而后才不舍离开。路过的风中裹挟着刺骨的寒凉,出来的时候,外面只有梅姨在外等着她。容榕终于明白一件事,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她的亲人了。她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不能让孩子跟着她受苦,要跟谢睿说清楚,就只能回谢家。谁知容榕到了门口,就被门口保镖拦住。“谢总特地吩咐,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闲杂人等?!容榕心口似被石头堵住一般!这时就看谢睿与容薇两人从门内走出。谢睿看见她,冷声讽刺:“舍得回来了?看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签下自己名字之时,她的心中仍是不舍。犹豫了几番,还是将离婚协议书压在她常翻阅的那几本书下。夜凉心冷,独留孤影……一周后,谢家老宅好不热闹。只有公寓楼下的白雪枯树,落得安静。容榕独坐在窗边,从阳台看过去,正好是谢宅的方向。回想起谢睿还不是谢氏掌权人时,两人结婚也是草草收场。最珍重的无非是不离不弃、相守白头的真心承诺。如今却是无从得到证实了。她望着窗边飞雪,就那么默默坐了一天。
梅姨将容榕扶回卧室,随后便端上一碗的黑色汤药:“小榕,这是卓医生叮嘱的,固本培元的药,你喝了就好好休息吧。”先前容榕为这孩子的到来,灌了不少对身子伤害极大的药,如今怕是支撑不了几年了。容榕将药轻轻推开,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神情复杂:“是药三分毒,先不喝了吧,我怕对孩子不好。”……夜晚,寒风凄凉。容榕只留了一盏小夜灯,透着一丝死寂。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谢睿带着一身寒气进来,见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容榕,他上前握住她冰凉的双手温声道。
说罢,她走近得意地看着容薇,压低声音在她耳畔道:“你放心,只要我嫁给了阿睿哥哥,很快就会为他生下孩子的。”容榕心底不由闷痛。她强压着心底的郁结,看向谢睿:“所以,你真要跟我离婚?”然而谢睿接下来的话,就像重锤,一字一句地砸在容榕的心上。他说:“是,薇薇需要名分,我们的孩子也需要。”
卓行舟闻言看了眼她,而后才反驳:“嫂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小榕比起刚来的时候已经养好了不少了。”容榕附和地点了点头,程梧溪这才停下来。卓行澈沉声开口:“这件事还是跟你说声抱歉,我们先前并不知道你之前的事情。”“所以这次慈善晚宴也没有考虑周全。”容榕连忙摆了摆手:“不不不,行舟帮了我很多,这都是应该的。”“没关系的,你们不用这样。”卓行澈点了点头:“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跟我们说,不用客气。”
容榕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尽数交给了卓行舟。京市谢氏,容薇径直掠过了办公区去到了谢睿的办公室。谢睿的秘书还没来得及拦住她,容薇就已经闯了进去。“容小姐您不能……”容薇一把推开了秘书的手:“让开!”谢睿被她突如其来的动静惹得心生不悦:“你来这儿干什么?”他递了个眼神给秘书,秘书识趣地退出去并关好了办公室的门。容薇从包里掏出慈善晚会的邀请函扔在谢睿的办公桌上。“你什么意思?”
“我不能再对不起她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谢老太太放下刀叉擦了擦嘴:“你以前是这么跟我说的吗?”“娶容薇是你自己同意的,你不同意我也不会上门。”“现在你说反悔就反悔,你当谢容两家的长辈是什么慈善弥勒佛是吗?”谢老太太的语气波澜不起,仿佛是在说些什么家常话一般。谢睿无地自容地低下头,谢老太太见状就要上前去扶起他。可他却始终不肯起来,满脸的倔强。谢老太太见他这幅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时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有些刺耳。
“容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已经留不住了,她自身出血量过多,已是回天乏力,要是卓医生还在……”他的话没有说完,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节哀顺变。”这四个字在谢睿耳边轰然炸开,他顿时怔在了原地,眸子猛地颤了颤:“不、这不可能……”“她不会死的,她不会!”话落,他便想要冲进去,却被医生护士死死拦住了:“谢先生,手术室不是能够随意闯入的,请您冷静!”“谢先生,逝者已逝,还请节哀啊!”
容榕没有理会她的喊叫,只觉得小腹传来了痛感,身下一片湿意。血腥味弥漫开来,鲜血染透了容榕身上的白裙。刺目的血色映入眼中,谢睿心中陡然一惊,顿时慌乱。甚至来不及顾及容薇还被挟持着,直接问容榕道:“这是怎么回事?”容榕心中苦涩:“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怀孕了,可偏偏就是没有人信我。”握着水果刀的手骤然收紧了几分,容榕转头看向容薇,“可她从头到尾都没怀孕,只是靠着一句谎言,你们就将她当宝贝一样供着!”
“小榕,还没休息吗?”“梅姨,怎么了?”梅姨听着她虚弱的声音,无声地叹了口气:“小榕,我知道你还在想卓医生的事儿,人都是会变的。”“我不知道你跟谢总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你现在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容榕痛苦地闭上眼,掐紧了掌心。“我明白,梅姨,这些年多亏你的照顾,谢谢。”“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你以你自己为重才好。”梅姨走后,容榕一夜未眠。清晨微光雾蒙,她看着渐渐泛白的天,眼底下的乌青深了些。
杜潇芷看着男人眼里的冷漠,焦急中浮起不解。她很想知道,他对这段感情到底有没有抱有一丝愧疚?可现在俨然不是介怀这些的时候。杜潇芷深吸口气,冷静述说:“卫冥华,我真的没有和你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本心。”“打从你接少从蓉过来开始,我就知道你从没放下过她,你因为跟她赌气才娶了我,我也认了。”“可我现在真的不想继续了,我母亲病了……”说起母亲,她才哽咽几分:“卫冥华,我放你自由,你也放我离开吧。”
为什么会接二连三梦见上辈子,难道是上天警示她快点离开这里吗?……天亮。用早膳时,杜母突然说:“潇芷,娘过几日就回去了,你以后跟冥华好好过日子……”杜潇芷忙放下碗,下意识挽留:“怎么就要走了?您难得来一趟,我都还没有仔细陪陪您。”看着母亲脸上显露的病容,她强撑起笑,握住对方的手。“母亲,您再多陪我几日吧,京城您不是还没逛过吗?我明日就带您去逛逛。”杜母本也不舍,抬头爱怜摸着她的头,笑着点头:“好,那娘再陪我们潇芷几天。”
侍卫识趣放了杜潇芷。回去的路上,杜潇芷始终跟卫冥华隔了三步远,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到了梧桐院门口,杜潇芷远远就看见母亲站在太阳下,脸都被晒白了。她还没过去,母亲就跑了过来,紧紧握起她的手:“潇芷,你没事吧?”说着,又望向她身后的卫冥华:“冥华,好端端的,你为何说潇芷谋害他人,到底出了什么事?”见状,杜潇芷唯恐男人说出什么坏话,抢先说:“没事儿,都是误会,您看他不是陪我来了吗?”
“娘做了个梦,梦见你不开心,娘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你。”说着,杜母往房里头看了看:“冥华呢?你们俩还好吗?”杜潇芷面色一僵。她不知道怎么跟母亲说自己要和离的事,在这个世道,和离的女人没有一个有好名声。她强扯出笑:“冥华去练兵场了,我们感情挺好的,等他休沐,还打算带我回随州。”才刚说完,有人突然出现在门口。“夫人,将军有令,您谋害从蓉小姐,要把你送官严办!”
她被他的气势逼得不得不后退:“我……”“另外,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成全。”卫冥华漠然收回目光,转身出去,临走之前还撂下警告:“要是不想被禁足在院子里就少闹腾些。”杜潇芷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只觉胸口聚了团郁气。她是有多不堪,他才会像对阿猫阿狗一样对她?杜潇芷思绪复杂,看着这四四方方的院子,困住了她。难捱心中苦闷,她踱步走出梧桐院。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雅湖边。“和冥华哥哥吵架了吗?”
这是他从军时遇见的女子,听闻二人两情相悦,一见钟情。当年他就是因为跟少从蓉赌气,才同陛下求的赐婚与自己。少从蓉看着一身丫鬟打扮的杜潇芷,眼下是藏不住的鄙夷。“你这身衣服?你现在不会是将军府的下人吧?”杜潇芷并未回答她,只是心头涌起股莫名的不安:“你为何会在这儿?”上辈子,她不是几年后才来京城吗?少从蓉眼眸暗了瞬,露出个笑:“我如今父母双亡,一个弱女子在那边实在活不下去,这才来投靠冥华的,姐姐你不会介意的吧?”
“你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有什么用?要不是你,我儿子也不会死。现在最要紧的是振作起来,我们两家得先联手,一起度过这次难关!"严以萱自嘲地笑了笑,抬起那双布满血丝、猩红的眸子,说道:“这是他给我们的报复,我们都活该承受这些,还有什么资格联手反抗呢?"苏父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曾经,他最满意的儿子是苏锦奕,可后来发现苏锦奕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自己的亲生儿子苏靖尧却又如此不争气,简直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