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晋,大多女子都事事以夫婿为天,无论表里,照顾好自己的夫婿不谈,更要全心全意顺从丈夫的意思。至于给丈夫甩脸色、生气这些事,想都不能想。而她呢,多数时候,她遵从着这套规则,给他更衣、喂药,对他毫无怨言,只是偶尔她也会露出这样敢于较劲的一面。作为玩物,她很有趣。……凌央居然出奇地睡得好,一整晚没有惊醒过一次,甚至一夜无梦。在驿馆歇息的接连几日,他都睡得很稳,养足精神,终于有了还活着的感觉。
所以哪怕是从前和霍素持相好的时候,他也刻意保持了二人的距离。发乎情止乎礼,形容这段关系最为合适不过。他和霍晚绛中间隔了一道厚厚的被子,是她专门垒起的分水岭。但这还是他头一回和女人这么亲密,陌生的感觉,竟让他这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无所适从。方才和她提了嘴卫后的事,他现在脑袋里不光有霍晚绛,有卫后,有晋帝,有卫家人……还有无数旧时光景和对未来的迷茫,不管不顾地全都一涌而入,甚至令他亢奋得根本合不上眼。
今晚要和他同睡一间房,她方才翻遍了衣柜,也没找到能打地铺的褥子,现下更紧张得脑袋一片空白。相比起她,凌央倒是自然许多。他默默坐在她身侧,看了眼床榻、被褥,又见她云娇雨怯、烟视媚行之姿,只露出小半个俏生生的侧脸,长发如绸,葳蕤生光,一直垂至她腰后。他忽然抓起她的发丝,力道轻柔得宛如在欣赏一匹上好的罗缎。霍晚绛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鼻腔哼出道娇娇然的音节,凌央知道吓着了她,却没打算放下她的青丝。
山野间客栈极少,且动辄漫天要价,环境更不能和驿馆相比。月上柳梢头,山林间时不时可闻野狼啸月,最近的一处镇子还要走三十里路,这家驿馆毫无疑问是最优选择。只要向驿馆说明来意,搬出他前太子的身份;再不济,霍晚绛的身份也何其显贵,拿出来摆弄摆弄,再拿些钱财、说点好话打点一通,不是没有希望。这可不是他盲目自信,而是从前的作风留给他的底气。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因性情、治国理念都与暴戾的晋帝截然不同,故而美名在外,民间百姓、大小官吏无不爱戴、敬重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