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近月知道他带自己入府,便是为了这事,若是她一直不答应陆晏廷,是不会罢休的。她犹豫着点点头:“只要别再对太后下手,就可以。”陆晏廷轻呼出一口气,垂下头问:“好,但我需要你和我回一趟宫里,到废墟里去一次,可以吗?”烛灯昏暗,他的目光也添了几分柔和之意,朦胧灯下,江近月低声细语:“我答应你,此事一结,世子可不能再干涉我了吧?”陆晏廷允诺:
方才陆晏廷正巧捏到她痛处,他手劲又大,近月觉得自己冷汗都在往外冒。她纵然再好性,此刻也维系不了平日里那副淡然,只想快些回去。她正要告辞,对方却先她一步道:“之前在宫门对你多有冒犯,上次贸然叫住你,也是我没注意当下情况,忽略了你的处境,我向你道歉。”江近月停下脚步,有些讶然地看着对方。他这样高的身份地位,众星捧月的存在,居然会向自己道歉。
爹爹在被抓走前,说他是冤枉的,江近月也觉得,爹爹一定是冤枉的,纵然她对当年的案子毫不知情。可爹爹那样的好人,连路上遇到的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可能会做下那些事呢?她出宫开店积攒银钱,为得也是有朝一日,重回杭州,重新调查当年爹爹的事。如今难得的寂静让江近月舍不得回府,她在岸边坐下,见水面有几盏零星河灯向下流而去,那微弱的亮沉光载着主人的希冀,不知飘向何方。
左右姨母的嘱咐她只需完成便好,不和陆玉仪一起,也能少些争端。……今日是长公主的生辰,国公府那头设宴款待宾客,京中许多高门女眷都会过来赴宴,江近月上午在家塾时便能听见那头的喧闹。国公府是有花园的,且规模不小,还连着另一头的竹林,等午后日头小了,近月向侍女问路过后,便带着竹篮往国公府的竹林去。那花园很大,有一面是连着前院的,江近月恐冲撞宾客,选了另一条僻静的路,不过要穿过那片竹林。
“喂!这里是我家,你住在这里干什么?给我滚蛋!”见江近月站在原地不动,她就径直上前推她。江近月没想到这姑娘年岁不大,力气倒是不小,直推得她连连退后。她忙扶住身旁的架子,看着这小姑娘和佟姨娘有些相似的眉眼,皱着眉发问:“你是……玉仪?”那小姑娘双手抱胸,冷哼一声说:“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你为什么要抢我的东西,还抢我的婢女,你这个鸠占鹊巢的小偷!”
方到养怡斋门口,就听里头一派欢声笑语,想是姑娘们在陪老夫人说话。来时的路上,三夫人身边的丫鬟已经和江近月说过,国公府这一代嫡支的姑娘不多,只有二房的静姑娘和三房佟姨娘所生的玉姑娘。再下一代便是三房长子陆晏思在外头厮混,抱回来的小绵儿,她才六个月大,还不会说话。府中正经只有两个姑娘,于是便格外疼惜,到上学的年纪,老夫人便请了德高望重的女先生,在家中办了女学,为二人讲课。
叶柒赶紧后退了两步:“那个、我突然想到吃饭时间到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突然被这话打断,傅斯衍也回过神来,他刚刚在出神,究竟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面前的人吗?他稍稍调整了一下脸上尴尬的神色,“那你会做什么呢,我知道的大概只有……你会煮西红柿鸡蛋面啊。”叶柒尴尬地摸了摸头发,好像的确是只会西红柿鸡蛋面。“没关系,那我就给你做西红柿鸡蛋面,要不然咱们点外卖也行。”“还是西红柿鸡蛋面吧,我不想吃外卖。”
“你们放手,你们这是做什么,放开我!”即便是她在求助,可是来来往往的人都慌慌张张的,谁也没有停下来帮忙,毕竟这一帮人足足有十来个呢,谁敢上去帮忙?“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张桂兰的主治医生,我也不认识张桂兰。”傅斯衍看见自己老婆被别人欺负了,快步冲上前去,直接狠狠地一脚,踹飞了抓住叶柒左边胳膊的人,然后又是狠狠的一拳头,朝着叶柒右边的那个人脸上打了过去。很快,一群人乱作一团,叶柒被推到了旁边去,看着傅斯衍和那群人打在了一起,叶柒心里充满了不安,她慌慌张张地拨通了电话,找了警察过来。
但那不过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我说我是自学成才的,你信吗?现在的网络那么发达呢,想要学点什么东西?都可以在网上找到教程,这件事你查不出来。”傅斯衍点点头,她是自学成才,法语呢,也是自学成才?“叶柒,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突然听到这句话,叶柒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哪有什么秘密啊,不就是个普通人罢了,谁还能变出来三头六臂了!”见她不愿意过多解释这件事,傅斯衍便点点头,也没再追问什么了,只是夜晚的天有点冷,两个人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傅斯衍很自然地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叶柒的身上。
傅斯衍的那一颗心,估计都放在叶柒身上了吧。“叶柒!”她还真的是小看了这个女人,又或者是这个女人太会伪装了,让所有人都错看了她!本来以为不过是个平庸之辈,现在看来,她有必要严阵以待了!叶柒跳的有些累了,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傅斯衍就带着她离开了酒会。“走吧。”他们才在回家的路上,荣先生就给傅斯衍发来了道谢短信,他愿意在合同原有价格的基础上再让出20%的利润。傅斯衍勾唇一笑,把手里的手机移向了叶柒那边,让她看了一下信息。
陈佳人的舞蹈是公认的优秀,这也是她喜欢参加这样酒会的原因,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大大地展示自己的长处。她从五岁开始便练习跳舞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荒废过。今天这场酒会的开场舞,就是她展示自己最好的机会。“我的女神,今天晚上我能有荣幸邀请你跳第一支舞吗?”陈佳人微笑着,却礼貌地拒绝了她身边的这位金总,她已经有盘算了。“不用了,我倒是很期待,想要和这位傅太太切磋一下舞艺。”
小丫头自小娇生惯养,说起话来向来口无遮拦,“虽然你今天救了我,但是,我心里还是有点嫉妒你的,不过……算了算了,我就祝福你们好了,反正也不是属于我的人,本来以为你只是个一无是处的花瓶而已,没想到居然还会救人,也算是和那些花瓶名媛有点区别了。”这丫头说话,挺犀利的。叶柒走上前,伸手抓了一下小丫头的手腕,荣安絮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伸手就想要把自己的手腕往回抽。可是,叶柒却握紧了,然后食指和中指搭在她的脉搏上。
“是吗?如今是谁在伺候着她的病?”“还是公主去年引荐的许医官,他很得力。”“那便好,你看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也不带个手炉来。”公主摸摸她的手,一脸心疼。苏筝妤接过公主递来的瑞兽金手炉,浅笑着同公主搭话:“一时来得急,便忘记了。”她长相清秀,说话温婉得体,细细的柳叶眉下是一双剪水的眸子,瞧着就是饱读诗书的姑娘。众人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到她的身上,江近月也不例外。
不过……世子近日对她,好像确实格外上心些,应该是因为宁珩公子的缘故吧。……又过两旬,便到寒露时分,今年天冷得早,虽然地龙未启,但怕冷的姑娘们已经在屋中生了炭火。这日长公主在国公府的畅春园办了场小迎冬宴,只邀了寄住在家里的姑娘们,还有同她亲近的几位夫人。因着一会儿要烤炙肉吃,众人便到院中一处三面围着的亭中聚着。亭子虽大,四周又有帷帐遮挡,可到底是在室外,沈菀和几位寄住的姑娘们都换上了各自家中带来的夹绒衣裙,轻软又保暖。
要不明日还是先去问问佟姨娘,她毕竟在京中生活了十来年,或许她有些门路。“想要什么样的铺子?”正思考着,陆晏廷又问她。近月没有犹豫,脱口而出:“蜜饯铺子。”她神色坚定,一看就是已经打算好了。风吹起车帘一角,陆晏廷见还未驶出东市,街上依旧拥挤吵闹,纵然下着细雨,但摊贩仍是大声叫卖,百姓们摩肩接踵,还有流浪汉,西域商人行走其间,间或响起粗鲁的吆喝声,构成一个烟火十足的人间。
这似乎就是佟姨娘上回挂在嘴边骂个不停,说整日里沉迷书画的那个陆家四公子,陆晏时。江近月低头行礼:“见过四表哥。”陆玉仪被陆晏时的出现吸引了注意力,但见他只顾着江近月这个落魄表姐,一抿唇,跑过去拉住他的衣袖,缠着他问:“哥,你跟她说话干嘛啊,对了,你前些日子不是说回来要带我去打捶丸的嘛,你现在就带我去!”“好了好了,依你还不行吗?”陆晏时显然对这个妹妹十分无奈,和江近月告别后,便带着陆玉仪离开了。
不过火场她都进了,还怕这些废墟吗?重返宫中,再次亲眼见到自己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化为乌有,只是因为那日在火场里的某些事,想起来有些不适罢了。不过江近月还是问:“若是不进去,那岂不是白来一趟?”陆晏廷看着她,没有半分犹豫:“也不会,你可以在外头候着,只是要多废些功夫,因为有些事情需要亲口问问你。”江近月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个浅笑:“世子,我无碍的,还是一同进去吧。”
“这几日大理寺和刑部上下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出线索,所以我才把希望落在你身上。毕竟那一夜只有你进去救了太后,之后火势愈演愈烈,等下一批人进去,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我知你心地善良,又重情义,你一直感激太后,那夜太后支开所有人,也是你发现不对回去救她,所以她才安然无恙。”“你是重情之人,那么,能不能也帮帮我呢?”他的目光十分认真,对待江近月的态度也十分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