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毛病她本来就有,没遇到云岩前,她也早就习惯了每晚清醒到天亮的折磨。然后再在朝臣索然无味的争执不休下,半阖着眼睡去。但晌午那充实的两个时辰,让她重新尝到了安宁的滋味。如今,身体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为什么之前能睡得着现在睡不着!”以至于谢瑶箐整个人都暴躁起来。下意识就要找男人发泄。可等属下真带着她去了青楼,谢瑶箐反而愈发头疼欲裂了。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要成为云岩看不起的人”,可更多的是烦躁是被规训后的本能“你是九五之尊,你是女帝,天生就该左拥右抱”。
来年十月十五,月上升顶,便是她命数耗尽之时。今日,已是九月初六。谢瑶箐决定亲自去看看云岩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还不想自己那么快死。得知谢瑶箐来找自己时,云岩沉默了很久,才说:“让她走吧。”他昨夜一会是救人,一会是看账本,根本没怎么休息,他现在准备补一觉。谢瑶箐听到下人传的话,怔愣了很久。她觉得云岩对自己的态度不对。明明她们两人才见过两面,他却好似对她抱有什么偏见似的敌意。
反正皇室这样肮脏到令人作呕的血脉,她也有一份,她肮脏是她天生的。“如果有下辈子,我要做一只鸟……”蓦然听见“下辈子”这三个字,云岩瞌睡全都没了。他面色一僵,警惕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犹豫了一会,走了过去,俯身想要听清些。“鸟……”云岩怔了下,没听清,目光落在她的下半身,“要解手?”女人没有回应他,面色潮红,显然神志不清的发起了高烧,说话的音量越来越低。上一回见她这样,还是在一年以前。
他的目光徒然落在她的手背上。那里有一条刀疤,谢瑶箐也有一条。上一世,他问过她手上的伤是哪里来的,她说是小时候被人伤到的。想到这里,云岩眼中情绪起伏不断。真是冤家路窄。谢瑶箐似乎也发现是他,轻笑了两声:“为什么我每回遇刺都能碰见你?”“这话……”云岩也想问。可还没等他说完,屋外忽然传来嘈杂的人声。“有一个朝廷重犯跑了,你们有没有看见?”“没有……”谢瑶箐眼神一凛,转身就要往床上躲去,却被云岩一把拉住,“你做什么?”
王管家很烦:“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口无遮拦,要是给东家惹祸上身了怎么办?”副掌柜不甘示弱:“爱听就听,你不爱听,就滚回去照顾你那八十岁老母!”她早就看王掌柜不顺眼了,东家身边只能有她一个!极轻的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东家下楼了。”是旁边瑟瑟发抖的小二。两人顿时休战,不约而同的转头,却发现云岩下了楼,笑吟吟的招待着一位年轻公子。副掌柜是姑娘,腿脚麻利些,噔噔噔就跑下了楼,随时等候着云岩吩咐。
云岩愣了愣,转头盯了她一会,神情是完全不在转态的茫然。“解释什么?”谢瑶箐幽深的眼神落在他脖颈上,简洁明了道:“红痕。”闻言,云岩下意识抚上了自己的脖颈。有点痒,强忍着没扣。他眉头一点点蹙了起来,这幅模样在谢瑶箐看来,就是疼了。她犹豫了一会,大步走了过去,主动伸手拨开他的头发,想帮他看看伤势。下一秒,云岩就像是避瘟疫一样往后蹦了三尺。“你要做什么!”谢瑶箐承认自己风流,但也不会做那种强逼别人的事。
“老婆,我这样就放过了她,你会不会怪我?”要是没有冷亦可上门的那一次,孟时漾也不会走的那么决然。他抚上屏幕里孟时漾那张灿笑的脸,大颗大颗的泪水不值钱的落下。“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就是我在外面和那些女人不清不楚,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理所当然的伤害你……”心脏抽痛的厉害,傅怀景抱着手机在地毯上缩成一团,空荡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人悔恨的缀泣声。傅怀景是在医院里醒的。
他降了前面的车窗,在冷亦可的面上巡视了一圈,一切了然。“我不是拿了钱和房子给你,说我们没有关系了吗?这次你又要做什么?”从前的傅怀景和现在的他完完全全是两码事,冷亦可稍稍回神,眼角也沾染了晶莹:“我不用钱的,我只是想待在你的身边,你不要孩子我以后就再也不生了,绝不会给你再添乱。”她的手揽上了男人的臂膀:“阿景,你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别碰我。”傅怀景如同被毒蛇缠上般立刻把手抽回,从前尤爱看冷亦可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因为孟时漾这人性子虽然温软,却从不轻易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