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美华见许池月进门,怒气匆匆走过去,二话不说,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许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许池月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于美华一巴掌,白皙的脸上立刻浮现五个鲜红的手指印。于美华想起网上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我让你挽回宋家的婚事,你却转头和别的男人厮混,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勾三搭四,你不要脸,我们许家还要脸!”
赵如萱立刻挽起笑脸,“怎么会,聚会是为你办的,只要你来了就行。”许池月看了一眼宴会厅,主题只有两个字:狂欢。哪里是为她办的,分明就是借着她的名头花她的钱,炫耀自己是‘有钱人’,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这时大家都围了过来。“如萱,你怎么和许池月走这么近?她名声不好,你最好离她远点。”“是啊,免得沾惹一身骚。”“她现在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勾搭男人的本事厉害着呢,你别被她带坏了。”
这时有几个同学笑着过来,“如萱,听说你今晚举办party,我们能参加吗?”赵如萱微笑点头,“好啊,欢迎。”“谢谢,如萱你人太好了。”“真羡慕你呀,不仅长得漂亮,家里还有钱。”“是啊是啊,经常办聚会让我们这些同学可以一起玩,你简直就是我们中医系的女神啊。”赵如萱被人恭维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笑容更加灿烂,“大家开心就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见。”
“你自己上网看吧,你都快成名人了。”许池月将点心放在桌面上,拿出手机,听见那段录音,眉头蹙了起来。又是赵如萱。没想到她都改变策略了,赵如萱还是不放过她。她前世肯定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将这样一个两面三刀的人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等着吧,赵如萱,我一定要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吃安眠药拒婚这件事,她实实在在的做了,误会已经产生,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除的,只能循序渐进慢慢来了。刚出办公室,赵如萱就迫不及待地问:“池月,不是让你骂宋宴礼吗?你怎么向他表起白来了?”“爸妈已经因为我吃安眠药的事生气了,如果我再得罪宋家,我怕他们会将我赶出许家。”赵如萱微怔,这个蠢货做事之前竟然也知道想后果了?随即又微笑着说:“你想多了,只是这样一来,你与宋宴礼的婚事只怕一时半会儿退不掉了。”
“校长。”许池月举着手轻声打断,像一个想要举手发言的好学生。“你讲。”“你是不是应该先问一下我的名字?”邱建国愣了一下,顺口问:“你叫什么名字?”“许池月。”邱建国习惯性点了下头,下一瞬想起什么,急忙看向宋宴礼,“我记得你爸给你订下婚约的人好像也叫许池月是不是?”许池月勾唇微笑,“我就是那个许池月。”邱建国眼中浮上震惊,同样吃惊的还有宋宴礼,不过男人善于调节情绪,眼中的诧异稍纵即逝,随即目色寡淡看着许池月,“婚事已经退了。”
宋织萝试图清理出一条可以钻出去的缝隙,然而建筑材料无比沉重,她的手指都被磨破、磨烂了,出口仍旧被堵得死死的。她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慌乱和绝望,回到周燃述的身边。伤口带着石灰和一些不明杂质,被刺进血肉里后,时时刻刻都有灼烧般的疼痛。周燃述硬撑着,尽管脸色早已经惨白如纸,伤口的痛苦遍布骸骨,他看到宋织萝,也要强行扯出一个笑容。但他好像真的快交待在这了。周燃述的眼皮沉重起来,他要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才不至于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彻底睡过去。
她甩了甩头,将此事抛之脑后。一个小时后,宋织萝赶到了工地时,周燃述的团队已经到了。才走进去,外面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宋织萝看着他,分明就几天不见,却觉得恍若隔世。她客套地点点头:“不好意思,周总,路上堵车,我们来迟了。”周燃述深深地看着她,却也只是点点头,一言不发。这样的天气起身并不适合看工地,但已经到地方了,众人便打算速战速决。工头一人分了一个安全帽,便带着人开始一边视察一边介绍。
宋织萝看着他,却未发一言,转身离开。那份情书被撕毁了,她也决定,彻底和过去划清界限。从今以后,再无那个爱着周燃述的宋织萝。但简家和陈家解除婚约从那日后便没了消息。虽然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但宋织萝早已决定不再关心陈欣然和周燃述的一切了。
“你心里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宋织萝无声地扯了扯嘴角,收回视线,为小雨掖了掖被角。“我想听你亲口回答。”周燃述克制着声线的颤抖,说。“是。”宋织萝毫不犹豫,她站起来,和周燃述面对面,“她是我的女儿。”“不可能!”周燃述激动地反驳,“她今年七岁!”“你调查我?”宋织萝看着他,只觉得不可思议,“你凭什么调查我!?”周燃述的手垂在身侧,紧紧握成拳。他的目光透出无尽的哀伤,像有千言万语,对上宋织萝愤怒的目光,像下一秒就要彻底破碎一样。
“燃述,我的脸好疼,我真的没有推小雨……她是我的表妹,她才七岁,我怎么可能推她!”陈欣然拽着周燃述的袖子,小声哭泣着。周燃述看着宋织萝,此时的她,如同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充满了攻击性。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宋织萝生这么大的气,却是为了别人。他感到嗓子无比干涩,心脏处传来的疼痛不断蔓延遍全身。“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是不是想说,陈欣然不是那样的人?”宋织萝打断周燃述的话,她通红的双眼就这么死死盯着周燃述,却让他的呼吸为之一窒。
不知何时,小雨跑了过来,她满脸愤怒,用力推搡着陈欣然的身体。但陈欣然反手一推,小雨便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小雨!”宋织萝的表情瞬间一变,她挣扎开陈欣然的束缚想要接住小雨,却仍然晚了一步。小雨的后脑勺磕在地上,瞬间流出汩汩鲜血。小孩的哭泣声响起,宋织萝惊恐的尖叫一声,tຊ扑了上去。陈欣然见状,表情瞬变,她下意识地四处张望,看到院子里再无其他人,她才松了口气。小雨的哭泣声让宋织萝心都快碎了,她捂着后脑勺的伤口,鲜艳的血液染红她的手,她心痛得眼泪不断往下流。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不记得是如何来到医院的。此时,陈牧野坐在她的身边看着文件,默默陪着她。这是宋织萝回国后,第二次见到他。第一次,他在墓园里,可是从头到尾却如同一尊雕塑。他从未找过她,可是宋织萝知道,他始终在暗处观察着她。或许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意外,他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周燃述呢……”宋织萝的声音干涩沙哑,伴随着一阵阵的肿痛,但她仍急切地起身。“别担心,他在隔壁病房。”陈牧野上前阻止了宋织萝下床的动作,“你也还是病人,先关心关心自己,好吗?”
但其实没有,每当回忆起那一天,她都无比清楚地记得一切。那是深深烙印在宋织萝心头的疤痕。而如今,伤疤被揭开。“别说了,周燃述,别说了……”宋织萝捂着周燃述的伤口,眼泪沁润了她的睫毛,一滴晶莹的眼泪砸在周燃述的脸上。那么轻,只是一滴眼泪而已。又那么重,是宋织萝时隔三年,终于落下来的委屈。“我以为你死在深山里的时候,我恨不得也死在三年前。”周燃述苦笑着,“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带给你最多伤害的人,竟然是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会不一样吗?她现在仍然不敢去想。年少时,以为只要相爱就能克服万难。可如今,她早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天真的少女了,她差点命丧他乡,于是得到了出国的机会,才得以有了现在的一切。
工头一人分了一个安全帽,便带着人开始一边视察一边介绍。这是宋织萝回国后的第一个项目,她听得尤为认真,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工头的身边。询问了几个重点问题又记下了笔记,宋织萝觉得收获颇丰。“小陈,把这个记一下,回头我们——”宋织萝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身边只剩下了周燃述。助理和随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都离开了。“那我就介绍到这里了,宋总监和周总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宋织萝坐在床边,看着垃圾桶里早已经碎到无法再碎的纸片,终究扶着心口,无声地流下眼泪。心脏的位置如同破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呼呼漏着风。冬天的夜风冰凉刺骨,仿佛她所有的血液都在这一颗彻底凉了下来。她和周燃述,就像两条相交线。的确曾有过一刻短暂的相交,却终将驶向彼此的更远处。就像三年前他自己说过的那样。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知过了多久,宋织萝起身走下楼。大厅里,仍有人在等待着,即将迈出大门时,周燃述的声音响了起来。
……简单的检查做下来,小雨早已经哭累睡着了。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宋织萝只觉难受。“这个孩子,是你的女儿吗?”卧室里,忽然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宋织萝下意识转头看去,不知何时,周燃述走了进来。“这个孩子,是谁的?”周燃述紧紧盯着她,再次重复。“你心里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宋织萝无声地扯了扯嘴角,收回视线,为小雨掖了掖被角。“我想听你亲口回答。”周燃述克制着声线的颤抖,说。
驰南奕那双落空的手,猛地攥成一团。他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情绪,跟在她身后。刚要坐上婚车后座,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一分钟后,他关上了车门,看着车里的时倾澜。“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忙,去不了婚礼现场,你过去和两边长辈说一声,婚礼取消。”他本以为这句话说出来,时倾澜怕是会难过又难堪,眼泪也会掉出来,可她只是平静的看着他。“我说过,这场婚礼,你来不来,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