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车厢的列车员看到,急忙大喊:“同志,你干什么,放手!”其实只是两道可疑的影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到瞬间,他的心脏就爆出强烈的不安,一定要追上看个究竟。看看那两个人,到底是不是云惟灵和龙龙。呜呜——火车再次提速,风驰电掣下将霍劲节彻底甩后。霍劲节感觉肺要炸了,喉咙里满是血,可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列火车开走,越来越远。他心中猛的升起一股失去最重要和最珍贵东西的挫败感。
霍劲节顿了顿,这才回头看她。过了半晌才开口:“我只是想到龙龙,作为父亲,把他留在这里,我觉得对不起他。”夏晓莺想了想,觉得不算什么事情。“这还不好办,我们一起带龙龙去北京,请个人照顾他就行,这样龙龙就陪在你身边,等周末我们还能一起带龙龙去颐和园呢。”越说,夏晓莺越觉得这个主意特别好:“等我们在北京安定下来,我就来陪你接龙龙,好不好?”说完,她一脸期待往霍劲节脸上看去。
可云惟灵听着这话,心中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因为她上辈子等过,他没有来。想到那最后差的十万块,她抬头静静注视他的眼睛:“当初年少冲动,和我结婚生下龙龙,你后悔过吗?”霍劲节有些意外。半晌,他才开口,目光落在她和孩子身上:“我是个军人,一旦选择,从不后悔。”说完,他背起行囊转身走了出去。云惟灵抱着孩子,将视线从霍劲节远走的背影,移到脚边一块金光闪闪的金砖上。一百万终于凑齐。
霍劲节连忙抬手将夏晓莺护在身后,不耐皱眉:“是我让她穿的,你们苗族不是有句话,叫无花无银不成姑娘,有花无银不成盛装吗?”“晓莺只是好奇试试,你没必要这样斤斤计较。”他们同仇敌忾,仿佛云惟灵才是这个家的外来者,是破坏他们幸福婚姻的第三者。云惟灵捏紧了手指,最终还是选择先把熟睡的儿子送去房间,再出来要回自己的衣服。“霍劲节,你应该知道,这件衣服是我阿妈给我做的,而我阿妈,曾经是苗族巫师,你就不怕她在衣服上留了蛊吗?”
每一步,她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和阎王抢时间。每一步,她都在懊悔祈祷,为什么都重生来了,自己还不早点送儿子去医院!一路上,眼看儿子的小脸越来越白,嘴里断续模糊的喊着:“妈,妈……难受……”云惟灵的心都快要碎了。她咬着牙加快脚步,几次都差点被绊倒,鞋也不知道飞去了哪。到卫生院时,云惟灵喘着粗气,嘶声大喊:“医、医生,救命!”被惊动的医生慌乱过来扶住云惟灵:“怎么了同志,呀,你的脚怎么伤成这样,快坐下我给你处理!”
云惟灵心口一暖,正要出去,又听霍劲节低沉淡漠的声音响起。“她做的就是联络员的工作,每天都在这里面转,闭着眼睛都能走出来。”“你们去找她,只会让自己陷入险地。”云惟灵脚步一滞。理智上,她知道霍劲节说的没错。但感情上,她毕竟是霍劲节的妻子,他怎么能在生死危机时,丢下她不顾?云惟灵本来不是脆弱的人。现在却觉得,身上的伤口撒了层盐,刺痛难忍。知青队长犹豫了一瞬,再次开口:“不行,云同志是为了救我们才被困住的,还是得去看看!”
叶倾舒摇了摇头,如果他不宝贝自己的衣物,那薄披定然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当时只看了一眼,那薄披很像她披过的那件,但不一定真是,可能只是相似。严嬷嬷和烟箓几人觉得自己明白了,看来是小娘子弄坏了郎君的衣物,才跟郎君起了冲突。严嬷嬷老眸一闪:“莫非是杨小娘曾经的衣物。”烟箓:“可不都放在春园里么,从不让旁人进去的呀。”玉醉灵光一闪:“再过不久就是杨小娘的忌日了,郎君可能是…”
曾经的叶家贵女哪里需要为一个人如此费过心思,都是别人揣测她的心思。到底是物是人非。正在叶倾舒以为宋枭会一直避着她时,宋枭当夜来了栖月馆,还带来了一个有趣的小玩意儿。玉质九连环。叶倾舒听说过这小玩意儿,不过她未曾玩过。宋枭:“今儿偶然得了这东西,凭叶小娘子的伶俐,应当得心应手吧。”他的眉宇间满是促狭。叶倾舒谦道:“外界传言皆有夸大之意,官人高看我了。”宋枭哼笑一声:“叶小娘子连尝试的胆量也没有?”
雪信皱眉:“可叶家涉事重大,若是陛下恼了郎君可怎么办?”宋枭面色忽冷,瞥她一眼:“雪信,你在我身边待了多久了?”雪信:“快两年了。”“那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性子,你也知道的,某些你想去做的事儿,我阻止不了你。”雪信张了张嘴,目露哀伤:“郎君,你信不过奴吗?你明知奴不愿你再受伤。”宋枭没有回应。雪信独自神伤,她回到自己的住处,将密信的信纸塞到了匣子底下。屋里有一个窗子能看到院子外面的回廊,叶倾舒在烛火下看《女诫》。
藏春神色认真:“奴婢们绝不敢胡言糊弄小娘子。”叶倾舒目光低垂,神思有些游离。玉醉:“郎君还小心仔细地拨开小娘子的裙摆,检查了小娘子的膝盖。”闻言,叶倾舒脸上蓦然起了红霞。“他,他拨开了我的裙摆?”几人不约而同地重重点头。叶倾舒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脸烧起来了,几乎不敢面对眼前的几个丫鬟。严嬷嬷将槐芽温陶从食盒里拿出来,宋枭目光停驻,眼底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她命人送来的?”
叶倾舒:“我想着给郎君做一碗送去。”严嬷嬷诧异:“小娘子想要亲自下厨?”叶倾舒有些羞愧:“我,恐怕要花上不少时日去学,嬷嬷可能带我去厨房?”严嬷嬷:“小娘子想去,自是可以去。”叶小娘子那细嫩的手,一看便是千娇百宠,锦衣玉食养大的,怎会下过厨呢。说起来她第一次见到小娘子时,还以为是见到了仙娥,模样身段气质都是一等一的。这样的人合该是在富贵乡里长大的。严嬷嬷:“只是厨房嘈杂,又是各样烟灰气。”
叶倾舒眉心微动,宋枭那话原来是在担心她?宋枭会担心她?听起来莫名荒唐。尤氏派来的丫鬟进不了栖月馆,只好将食盒交付给院里值守的丫鬟。严嬷嬷:“哼,定是看那主母之位空出来了,起了心思。”这她可帮不上忙,叶倾舒抬起指尖,碰上自己有伤的嘴唇。“我不方便进食,怕是要浪费这些糕点了。”这是在委婉拒绝了。严嬷嬷笑了笑:“这有何妨,给丫鬟们就是了。”宋枭在外行事依旧狂妄,尤其是近几日上值越来越迟,下值越来越早。
沈晚晴看着顾守诚明亮的眼睛,又打起精神。顾守诚那样爱她,怎么可能突然放下,转头去爱别人?她不相信。“思渡,是我的错,我……”她的话被横插在眼前的沈知徽打断了,小姑用锐利的视线将她从头打量了一遍,随即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明月,许久不见,怎么这么没礼貌?这是你小叔,别乱叫。”沈晚晴感觉自己的肝胆都气得发颤。“思渡是我丈夫!”被提及名字的新郎冷冷道。“是前夫。沈晚晴,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更多关系了,别叫我名字,我听着恶心。”
她和顾守诚直直对视,断然否认道。“不可能!我从来没在离婚协议上签过字!”顾守诚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一个月前,你和江时乐去过急诊,你签过些资料,记得吗?”沈晚晴质疑道。“你骗我签字?”她听见顾守诚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声。“是你,沈晚晴。是你急着追他,自己签下的名字。”
沈晚晴坐在宾客席上一字一句听着,不耐发消息催促顾守诚。【你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场合你竟然还迟到?】【你要是今天不来,信不信我回头和你离婚!】刚点下发送,宾客们的惊呼声就骤然响起。“新郎真帅!”“天呐,他不是沈晚晴的……”沈晚晴心脏猛沉,慌张抬眼,就看到顾守诚穿着高定西装,从花瓣雨中走来。与此同时,她手机一震。垂眸,就看到顾守诚发的一句——【我来了。】
那个时候,她怎么不觉得无聊?!顾守诚皱了皱眉:“究竟是事无聊,还是我这个人无聊?”第一次,他无视沈晚晴愠怒的脸色,从包里拿出婚戒,放到了沈晚晴手中。“还给你。”“也恭喜你以后,再也不用跟我过这种无聊的纪念日。”话落,顾守诚就转身,走出了心形圈。面对苏子陌惊讶的询问,他也只说了一句:“谢谢你精心为我准备,我以后再和你解释。”一直到远去,他都能感受到沈晚晴冰冷的视线。
家宴一结束,顾守诚就迫不及待地和沈母道别,准备离开。可还是被沈母拉住:“你们一块回家,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嘛。”顾守诚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他连这段婚姻都不要了。更不会再回那个家。没看沈晚晴一眼,跟沈母道别后,顾守诚大步往外走。这时,一辆红旗从外驶入院中,停在了顾守诚面前。一个身形玉立,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从驾驶座上下来。她眉眼清秀,与沈晚晴竟然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