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在程金华的建议下,程家村的人都不敢生火做饭,也不敢大声嚷嚷,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大家都紧张得很,紧盯着山坳下,在等,等因因说的是不是真的,等山匪是不是真的会来?一直等到天色完全黑了,村里人松了一口气,个别的又忍不住埋怨起程金华跟程因因。要不是程因因说了山匪会来,他们又何至于饿着肚子晚上在山顶过夜?不过就一晚上,将就着吧,村里人陆续铺开被子,打算睡觉了。
程福源推着独轮车,横冲直撞,带着一家子人跑到村长跟前。“村长,就因为因因这小丫头一句话,你就让大伙儿调头走,这不是瞎胡闹吗?以为咱们大伙儿赶路不辛苦啊!”程福源怒气冲冲说着。他实在是累得慌,都想赶紧找个地方过夜了,此时要是往回走,那就是在山里,山里不安全啊!村里也有好几个人,想法跟程福源一样的,此时见程福源站出来,也都开口说道:“是啊,村长,你看隔壁杨家村都过去了呢,咱们这么多人,就算有山匪,还怕斗不过吗?”
程因因刚吃完早饭,喝了大半碗浓稠的粥,又吃了一张饼子,扶着撑得鼓鼓的小肚子,听着奶奶得来的消息,抿嘴笑了。“奶奶,这样最好了,以后咱们也能少一些担心,夜里也能睡个好觉啦。”程老太点头,准备收拾背篓出发,结果,她翻了又翻,却怎么也没瞧见她昨儿个杀好的十来条鱼?鱼呢?难道被杨顺昨晚上给偷走了?不应该啊,昨晚上没瞧见杨顺手里拿着东西啊!“因因,咱家鱼不见了!”程老太脸色有些慌张,那些鱼要是全晒干,足够她跟因因吃半个月了。
“孩他爹,你干啥打我弟弟?”杨氏立马护住弟弟,不让程福源继续教训。程福源气得要死,拨开杨氏的手,怒道:“你看看你弟弟干的好事,真是丢人!别说我认识你娘家人!”“你这话啥意思,我弟弟干啥了,你们都说他偷东西,他就偷东西了?没准他是过来找我的呢?”杨氏梗着脖子争辩起来,压根就不记得她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打死小偷的话。杨氏一心想着,自己就这么一个弟弟,从小就跟眼珠子一样护着,这个时候,怎么能让程家村那些人污蔑弟弟是小偷呢!
“还不是我们村长说了,那水塘是程因因那个死丫头找到的,鱼自然就多分了一些给她们。”杨氏觉得很不公平。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找到水塘?说出去谁信啊!不过也是奇了怪了,村里的人竟然都信,除了她跟程福源。在杨氏看来,村里那些人估计是饿坏脑子了,听了村长的话就深信不疑,不像她,还清醒理智得很。冯婆子得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心里嘀咕着,也不准备继续留杨氏了,便急忙打发她回去。杨氏瞪了杨菊花一眼,才慢悠悠离开杨家村队伍,趁着月色往程家村的队伍走。
不过程老太又瞧着,好像麻三跟自家孙女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流露出那种村霸的痞气?程老太摇摇头,将贴好的饼子一张张夹起来。村里人路过,瞧见都有些好奇,这麻三家,什么时候跟程老太家关系这么好了,竟然还一起吃饭。不过,村里人更多的忌惮起来,麻三可是村里的恶霸,要是他跟程老太家关系好,那以后,他们对程老太跟程因因的态度,就要更加注意了。要不然,被麻三知道,他们欺负程老太更程因因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我、我刚刚在看话本来着,可能太入迷了就没有听见。”陆怀音平静自若道。顾临渊并没有起疑,只是抿抿嘴唇,小心翼翼地从袖口中摸出一个瓷瓶:“这个给你,上次的药。”“......多谢。”陆怀音眨眨眼,赶紧伸手接过。然而顾临渊却突然像被点了定身术一样,纹丝不动地僵在了原地,身形凝滞。地上有道不属于他的脚印。联想到陆怀音方才的一举一动,顾临渊无数负面的情绪如排山倒海般疯狂涌入了胸膛,在心口挤压咆哮,呼之欲出。
毕竟,安妍锒铛入狱,追杀顾思寒一事便烟消云散了。“小姐?”秋月轻唤一声。陆怀音摇摇头:“不必了,我不想看见她。”顿了顿,补上一句:“她以后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当晚,陆怀音在书桌上看话本时,房门忽然被推开,紧接着慕风便走了进来,转身关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尽管二人关系虽好,但陆怀音仍是被吓了一跳。“安妍入狱一事你听说了吗?”陆怀音只得点头。
看着陆怀音的脸,慕风半撑着下巴,试探性地问道:“怀音,你今日有没有想做的事情?”这话是问向陆怀音,更是说给一旁的顾临渊听的。陆怀音回望着他。“至少在府上......你还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慕风苦笑。陆怀音也知晓,他们都拿固执己见的顾临渊没有任何办法,慕风也只是极力想让她高兴罢了。旋即,她眉眼弯弯,摇了摇头。“你陪着我,就好。”慕风莞尔:“......好。”
顾临渊走进屋里,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拿出了一碗面。该说点什么才行。顾临渊绞尽脑汁,说出的却是:“再不吃要凉了。”陆怀音仍是没去碰这碗面。不知过去了多久,陆怀音都快喘不上气来了,深吸一口,指了指面。“我要的不是这个。”她张张嘴,低下头。“我要离开。”她仍是想走。陆怀音毫不掩饰的念头猛地戳进了顾临渊的心里,牵动得他四肢百骸连同指尖也有些痉挛。
“你曾说,是因为‘惜才’,所以才想将我留在府上。”“可如今,你这般对我,和软禁囚犯又有何差别?”“你也好......顾思寒也好......你们到底,都把我当什么了?”院中有三两个仆从见了,也都呆在原地,感觉脑瓜子嗡嗡的。谁能相信,京城中叱咤风雨的摄政王,竟在众人的目光下挨了一巴掌。陆怀音仰着头,恼怒地冷笑:“你做出这样,又是在感动谁?你自己么?”
慕风唤了声,面色也不太好看。前方传来马夫在雨中雾蒙蒙的声音:“你们也看到了,这刚入初春,雨大得很,很难再快了。”陆怀音眉心快皱出“川”字,半边肩头都被雨水所打湿。慕风见了,拉下窗帘,掏出手帕擦了擦她肩上的水珠。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在想什么都是不言而喻。忽地一声马鸣,紧接着便是马夫的急刹。陆怀音心口一窒,背后一阵冷意。她撩开车帘,看见顾临渊就站定在不远处,风吹动袖口,雨水沾湿了他鬓角的乌发。
“好。”沈妤熙乖巧的点了点头。三人温馨的吃了一顿饭,大多都是姑姑询问她,而裴寂安在旁边安静地听着。饭后,裴寂安本想让沈妤熙好好休息休息。毕竟明天一大早就要起来忙碌婚礼的事,她既然愿意领证结婚,那去民政局登记早一天或者晚一天,都没什么大碍。面对他的关心,沈妤熙淡笑。“没关系的,只是劳烦你再载我一程了。”而且路上她还有些别的话,想单独对裴寂安说。0既然决定了在一起,有些事情不管如何,还是要坦诚相待的。
剩下的话她没说,但裴寂安还是读懂了。“没关系,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只要你想清楚了,我们就继续按着原定的流程往下走。”“不过你放心,我会尊重你的,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沈妤熙点了点头:“好。”9“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裴寂安,现在是一名大学教授,在京北大学任教,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不良嗜好,对异性很有边界感。”后面的几个字,他咬的有些重,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点她。
那时候她家还在北京,和裴家是住对门的邻居,两家经常串门。后来,裴家发达搬了出去,自己就再也没见过他了。虽然添加了微信好友,但他的微信太干净了,甚至连一条朋友圈都没发过,头像更是简约的黑白头像。看着人来人往的人潮,她努力依着曾经的回忆辨识。张望了半天,她都没看到熟悉的人。她正欲拨通电话,肩膀就被很轻的拍了一下。回头看,是一个五官深邃的男人,鼻梁高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
“收起你的那些小把戏,我们还没去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门了!”宋疏桐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她委屈地装作不懂的样子:“瑾承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但心底的小心思却转个不停,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昨晚他们还宠着她,把她当成小公主一样对待。怎么短短一夜之间,几个小时的间隔,他们就全变了态度?陆景钦脾气暴躁,早就受够了宋疏桐的恃宠而骄。3他将刚刚的那一沓照片甩在她身上,脸上的暴虐尽显无疑。
结果刚到门口,就被前来的宋疏桐拦住去路。她打扮的花枝招展,手里捧着一个生日蛋糕笑盈盈的说:“瑾承哥,景钦哥,今天你们不是要给妤熙姐过生日吗?”“我给她准备了生日蛋糕,顺便为先前旺财的事情道歉,当时是我不对,不该冲撞了妤熙姐。”说完,她又是一副受害者的姿态。但这次,没人再继续站在她的这边了。傅瑾承和陆景钦的脸色顿时一变,他们可没忘记那晚旺财死时沈妤熙的悲痛。那一幕,此刻像一把利剑穿透他们的心脏。
客厅放着的三人合照不见了。那张照片,已经在客厅放了很多年,从未换过位置,如今却不见了。哦不,是关于他们三个人的东西,关于沈妤熙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客厅的合照、茶几上的小玩偶、沈妤熙最喜欢的可爱抱枕……统统全都不见了。两人相视一眼,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正准备上楼,陆景钦看见茶几上沈妤熙留下的字条和照片。他急忙走过去:“好像是小熙留下的。”说着,他拿起桌上的字条。
她连忙站稳了,仍是心有余悸。抬头想要道谢,却撞进了一双如墨的眼睛中。彭晓英动了动唇,道谢的话卡在了嘴边。“同志您好。”她稍垂下眼,不太敢直视他。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没头没脑接上一句:“我是来办签证续期的。”被这人盯一会儿,彭晓英感觉呼吸都不太顺畅。季行生扬眉:“我不算这儿的工作人员。”“哦,打扰了。”彭晓英得到这个答案后转身就走。“诶。”季行生觉得好笑,出声叫住她。
“晓英呀,茶要泡开了才好喝,人要想开了才好过。”彭晓英也轻轻笑了,说:“我知道了师娘。”……一年前到俄国来,是彭晓英自己核对的护照和签证。如今被告知出了些不合章程的小问题。这些天,彭晓英总要在工作日没课的时候抽空到华国的大使馆签字。在国内很容易办好的时期,到俄国来处理起来,就有些手续烦琐了。彭晓英被当皮球似的踢了好几天,也有些心情不好。拧着眉和人交谈着,想要问清楚这办公室里的人到底什么时候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