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身边也有军人随行,保护各位的安全。”柳煜安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近来乡里时常有些传言,夜间不是见了野狼就是有人被流窜的野猪撞伤了腰。可除了他,还有谁是这么被一个营长贴身保护的?他没好气地瞪了秦知念一眼:“我现在是去周边取材,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秦知念却是沉稳回应:“危险随时可能出现,不能掉以轻心。”转变后的秦知念像块牛皮膏药,扯不掉又撕不烂,扰得柳煜安心头烦躁。
柳煜安有些哑然,却也没有拒绝,沉默地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珍而重之地将文件叠好放在自己怀中,昨日的阴翳已然一扫而空。“柳煜安同志,我们的婚姻从今天就结束了。”秦知念的声音仍然十分认真,却又带着几分明显的柔和牵挂。柳煜安知道,女人还有下半句没有说的话。他不打算提起,秦知念也没有再次重复,而是用行动表达了她的决心。她从怀中拿出两颗洗净的西红柿,饱满的果子上还淌着几滴水珠。
“宁宴琛的事,是我看错了人,才会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你……”听到这里,柳煜安有些忍不下去了。“秦知念,你说不知不觉?”他抱起手臂,满心只觉得可笑。“你是真的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到,宁宴琛对你的想法吗?”“和你结婚五年,我和丧妻的男人又有什么区别?”“好不容易能见到你一次,你却必然被宁宴琛叫走,整晚整晚不着家。”柳煜安冷笑了一声,至今还能回忆起一个人熬过漫漫长夜的寂寥。
他没想到一向清冷骄傲的人居然能做出这样堪称耍赖的事情。秦知念的脸上似是有些尴尬,但仍坚持着站在他面前开了口。“煜安,给我一次机会,我说完就离开。”人已经站在面前,柳煜安自知就算不同意她也不可能离开。他侧过头,不咸不淡地开口:“既然要说就赶紧说吧。”女人眸光一闪,淌过几分喜悦之情。她抿了抿唇,沉声道:“宁宴琛轻生的事,是他撒谎了。”柳煜安并不觉得惊讶:“所以呢?”
他冷哼了一声:“秦营长,不管你想不想,这都是事实!”“没离成也没关系,只要再去申请,我还可以再申请无数次。”“我现在想休息了,希望你能离开。”毫不客气地声音犹如冰雹一般敲击在秦知念心头,她却反而产生了淡淡的欢喜。柳煜安生气不要紧,她只怕他对着自己时再没了情绪……他离开后很久,秦知念才意识到。柳煜安离开前的淡然和平静,是因为不再在意对她的感情。曾经因为宁宴琛和她闹脾气,却正意味着柳煜安那时是真心想着她!
秦知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表情复杂地摇了摇唇,脑中一片混乱。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不论她为什么来到高县,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已经离婚了,当做陌生人就好。柳煜安在心中说服着自己,渐渐平静了下来。正打算起身收拾一下家中,桌上摆放的蜡烛却突然微微一晃。随着微风从门缝中拉响一声哨音,一道模糊的人影站在了门外。
这是她作为一个军人该有的职责。想着,沈益诚体力这么差的人都已经从山上下来了,江焰霆估计是已经回去了。“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徐希芸扶着沈益诚,原路返回。她将沈益诚送到卫生队,因为行走不便,徐希芸也走不开,只好守在一边。卫生队的医护是杨团长的妻子,在这军区已经好些年了,这跟江焰霆年纪相仿的大家伙们,都是在她眼皮子低下长起来的,大家伙都亲切的叫她杨妈,叫杨团长为杨爸。
徐希芸平日虽然冷言冷语的,但确实是好心肠,又位高权重,所以大家对她敬重得很。何况江焰霆又是个热络的,跟邻里邻居都相处得不错,上哪都能说上一句话。徐希芸此时却没有心思跟他们寒暄。“你们有看见焰霆吗?”徐希芸询问道。“焰霆不在家吗?我们倒是没瞧见他。”隔壁的大姐想了想。“嗨呀,徐团长不用担心,往年元旦这天焰霆早上总要去南边那庙里求平安,估摸着等会就回来了。”另一个大姐应和道。
是啊,以前自己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他永远把最温柔深情的一面给徐希芸,哪怕她有时候因为训练而对他发火,他也从不计较。如果两人吵了架,他也总是先服软的一方,因为他忍受不了和她冷战。只因为她一句‘我会担心’,他就主动调去卫生队,细心照顾她的生活。以前的他多爱徐希芸啊,现在怎么就可以容忍别的男人分开他们呢?江焰霆心慢慢缩紧,视线落在徐希芸带回来的东西上。或许不是他不愿意争,而是徐希芸心的偏向让他丧失了所有底气……
当队长说完这些话,所有人的表情不约而同沉重起来。可他们没有一个人退缩,只沉默地拿起了笔。这时,江焰霆身旁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战士突然站起身。他红着眼,稚嫩的脸庞满是坚决:“队长!要是俺死了,你一定要告诉俺娘和俺爹,俺不是孬种!”听到这话,江焰霆的心仿佛烧起了一团火。这种感觉,像极了他入伍那天在国旗下宣誓时的无畏。可他拿着笔,久久写不出一个字。他父母早在很多年前就牺牲了,而徐希芸……他不知道该留什么话给她。
徐希芸眉头微蹙:“如果你是我的兵,我也不会允许你出这事。”政委见两人隐约有争吵的趋势,叹了口气:“你们好好聊聊吧,不然我还得解决你们夫妻的矛盾。”说完,他拿起帽子便走了。随着政委的离开,办公室陷入死寂。江焰霆冷不丁问:“你是为了给沈益诚出气,才说那样的话吗?”听到这话,徐希芸眉拧的更紧了,有些气愤地反问:“那你呢?是因为那天和沈益诚闹不愉快,才针对他?”江焰霆喉间一哽:“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用那种下作的手段去诽谤别人!”
他从没在徐希芸口中听到过这三个字……12月20日。原来距离他和徐希芸分离只剩下11天了。什么时候开始,时间过得那么快了?可从没有过的落差感和惆怅连续两天占据着江焰霆的心。雪越下越大,但黄金队的训练已经进入最重要的阶段。江焰霆正跟战友们探讨高原寻矿的路线时,队长走了过来:“焰霆。”“到!”江焰霆立刻立正。队长一脸凝重,迟疑了瞬才继续说。“报社举报你诽谤造谣他们的记者沈益诚同志,你暂时停训接受审查。”
得知这一切。楚琉玉心里只觉可笑又悲凉,兜兜转转,就算是换了身份她竟然也和栾廷渊有世仇。原来不管是楚琉玉还是夏南烟,她都不该和栾廷渊在一起。她深深叹了口气:“所以你想让我如何做?”“当然是寻时机杀了栾廷渊。”那人理所应当。楚琉玉轻扯嘴角:“杀了栾廷渊,一国无主,你想让往前平民百姓又过上民不聊生的日子吗?”即便知晓自己和栾廷渊身份立场的不同,但楚琉玉也清楚他绝对是位好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