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倾城认出对方,有过一面之缘,大概一年半以前,她转过头:“安冉,你先去食堂吧。”“好。”安冉应下,三步一回头的走了。等安冉走远,青年对宋倾城做了个请的姿势:“车子停在楼下。”宋倾城全程很配合。她是可以不去,但接下来,那位顾夫人就会亲自来学校。半小时后,车子停在源泉山庄门口。宋倾城跟在青年身后踏进大门,走过一段鹅卵石路,迎面而来的是满目榴花如火,源泉山庄在南城素有盛名,不远处有个顺江水库,致使源泉山庄处于碧水青山之中,山庄内的建筑则延续了明清风格,雕花格窗,博古架青花瓷,到处彰显出一股子京味儿。
未等陆锡山想出个头绪,宋倾城打破寂静:“叔叔,明早我还要回学校,想先休息。”“好好。”陆锡山连忙起身,“那叔叔就不打扰你了。”只是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来说:“你婶婶刚才是气话,你不用当真。至于你的婚事,你要是有决定不了的事,可以告诉叔叔,叔叔终归算过来人,你说是不是?”宋倾城莞尔:“叔叔放心,等时候到了,我一定会告诉您跟婶婶。”陆锡山满意的点头。房门合上,宋倾城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卸下。
宋倾城注视着他宽阔的肩背,大脑里思绪乱成团,他的言行如常,好像根本没有听懂自己的暗示,心里有失落,但是同时还有一点点不该有的侥幸,她不敢去深究自己在侥幸什么,唯恐深究到的是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没多久,郁庭川接完电话回来。他看着端坐在那的女孩,缓缓道:“再要漂亮,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语气平和,像一个长辈在教导不懂事的晚辈。宋倾城扬起脸,对上郁庭川深刻的眼睛,片刻后她别开头,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声道:“如果连漂亮都要失去,对我来说,身体再健康又能怎么样。”
说去洗手间,不过是借口。宋倾城倚在阳台边缘,眺望着远处的璀璨夜景,夜风吹散了她脸上的酒气,捏在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是沈彻发来的短信。“在跟朋友打电话?”刘总暧昧的声音仿佛贴着她的耳根响起。宋倾城转过身,想避开已经来不及。刘总贴近倾城曼妙的身体,离得近了,闻到倾城身上淡淡的体香,他垂下眼睛,视线流连在女孩锁骨附近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慌什么,还怕我吃了你?”宋倾城偏头避开他满嘴的酒气,弯起唇角:“看来刘总今晚喝了不少。”
林夏满脸不理解。服务生也不明白这些公子小姐之间的爱恨情仇,只把自己看见的说了出来:“好像是江小姐不想来,章少要拦,苏小姐便动手了。”“啧……就这么点儿事?”林夏撇了撇嘴,转头看向唐诣:“诣哥,江晚这脾气……难怪你不想回家呢。”唐诣懒得理他,拧眉快步下楼去。旁边有人小声说:“听这意思也不能怪江晚吧?”林夏的脸色陡然转冷,他冷笑着看着那人:“不怪她怪苏大小姐么?”
苏妙无比哀怨地盯着她,嘟着嘴埋怨:“晚晚你变了,你不爱我了,以前你都会帮我一起骂他的。”江晚:“以前是我不懂事。”早知道他俩这么能作,她应该骂苏妙的。“……”苏妙不吭声了,抱着酒瓶猛灌。苏妙的酒量很好,除了基因因素,也是这些年失恋练出来的。江晚看了她一会儿,忍不住第一百多次询问:“你那渣男男朋友到底是谁啊?这么折腾你,不怕挨揍么?”说来离谱,江晚在这三年的时间里陪着苏妙渡过了每一次难熬的失恋夜,可从来没见过这位男主角。
“我是他爹。”江晚随口喷了一句,然后按着额角,继续看竞标书。唐诣的话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等他发慈悲赏她一个项目,她还不如等陨石砸地球,把竞争对手团灭。……“寿宴那天,江晚是怎么受伤的?”会所包间里,唐诣捏着酒杯,侧头问章廷。章廷愣了一瞬,疑惑道:“你不知道?”唐诣睨着他,眼底的不耐几乎溢出。章廷干笑着挠了挠头,小声说:“我以为你知道呢……她就是在女宾的露天温泉那儿摔倒的,好像是去给伯母送浴袍。”
可——“相比于借力唐家,我宁愿选白家。”江晚眸色清冷。从唐家拿资源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她情愿和只谈钱的白家合作。江晚说完这话,已经准备好唐诣要翻脸了。谁料,他的情绪一反常态地稳定,只说:“与唐家无关。是融盛会帮你运作这个项目。”江晚嗤笑出声:“你姓唐,却说你的行为与唐家无关?这话你自己信么?”唐诣皱了下眉,略显烦躁:“为什么不信?”融盛投行是他的个人资产,从开始到现在,一直与唐家无关。
唐诣在她面前停下,说:“我来拜访岳父。”江晚:“不巧,我爸爸出差了。”唐诣略一皱眉,显然是没想到江爸不在家。他又说:“托你的福,我被扫地出门了。”江晚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转头冲小米说:“小米,去给慈善基金会注资五百万。”小米茫然:“啊?为什么?”江晚唇角微扬:“心情好,庆祝一下。”显而易见,是她给唐夫人打的那通电话起了作用。没猜错的话,唐诣此来应该是要乖乖与她去民政局离婚的。
说罢,唐诣再不停留,转身便朝大门的方向走去。“唐诣!”唐夫人猛地拔高音量:“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八年前可是答应过安安从今往后一直陪着她的!”唐诣脚步微顿,眼底闪过一抹烦躁。唐夫人见他停了步子,暗自松了口气。她走上前,和缓了语气,低声说:“阿诣,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能因为一个外人就……”唐诣突然笑了。他偏头看向唐夫人,说:“如果唐安想,那我可以允许她住进我的公寓。这样一来,也不算对她失言。”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恭敬地开口:“太太,后面有个男人在追我们的车。”唐芳兰以为追车的是街边的小混混小流氓,于是吩咐王叔:“开快点。”王叔油门往底下踩了踩,轿车速度飙升。夏晓恬听到司机说有人追车,十分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从后车玻璃往外看,车后果然有个竭力奔跑的身影。看起来,这个追车的男人很高大,穿着得体的黑色西装,不像是什么小混混。并且,她隐隐还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
张浩继续问:“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说呗,兴许我还能为你排忧解难呢。”盛怀晔不知道如何开口说,也不想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他心里清楚,这件事没有人能为他排忧解难。盛怀晔落寞的低下头,掩饰住情绪。“没什么,可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两人多年的朋友,张浩何尝看不出来盛怀晔并不想说。不过他也没有刨根问底,而是尊重了盛怀晔。“那好,等你想说的时候就找兄弟,兄弟肯定每时每刻都在。”
她的丈夫是个酒鬼,成日里就知道喝酒,打牌,有时候喝醉了酒,还会动手把他打个半死。好在她没有孩子,于是便逃了出来。一开始在一个小理发店里帮佣,可是因为年纪大了,干活手脚没那么麻利,被老板娘赶了出来。那天她饿晕在了路上,被夏晓恬和小姨遇到,将她送到了医院。醒来之后,刘妈便给他们讲述了这些遭遇。让夏晓恬一下就想到了她的前世,和刘妈如出一辙的凄惨。她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想要给她一些钱财。
夏晓恬忍不住问:“小姨,你是不是误把盐当做糖了?”小姨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一口水。“可能看错了,看错了。”她连忙找补道,“这菜就不吃了,我领你去外面的酒楼里吃,走。”夏晓恬却摇了摇头:“没事,我去厨房炒两个菜,就在家里吃。”她说着其实拉开椅子去了厨房。4夏晓恬从小是苦到大的,在李艳兰身边长大的时候,洗衣做饭什么都要干。这些活做起来也得心应手。她手脚麻利,洗菜,切菜,炒菜,不过半小时便做出了好几道家常菜。
之后两年,更是从小加工坊发展成了一个小工厂,并且还有继续扩大的趋势。只不过赚钱虽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人却很辛苦。几年生意下来,小姨本来油光黑亮的头发,都夹杂着很多白色。她向来爱美,看到白发简直大惊失色,当即就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夏晓恬打电话,嚷嚷着自己要死了。把夏晓恬吓得够呛。没想到只是长了几根白头发。如今夏晓恬大学毕业,第一想法便是回来帮助小姨的生意。她在大学里学的是商科,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盛怀晔大喘着粗气,这时才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的眼神热切而又执着的看着出租车消失的方向,大脑就像一个精密的仪器加速运转。慢慢的还原了那个女人的模样。不会认错的,一定是她。天底下不可能有这如此相像的两个人,那如初一样的眉眼与侧脸,就是夏晓恬无疑。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可片刻之后,盛怀晔又很无奈的摇了摇头,一直告诉自己。肯定是认错了。刚刚那个女人,穿着气质的羊毛衫和时髦的喇叭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