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城易守难攻,她在耗,耗北疆军粮草绝尽,主动出城投降。连月来的战事双方都有不小的折损,楚汐月力求以最小的伤亡换得胜利。中军营帐内。魏宁掀帘而入:“将军,您果然料得没错,阿古泰蠢蠢欲动,今夜必会秘密出城去请援军!”不久前,楚汐月得到的消息,北疆内乱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北疆势力两派相争,楚汐月施计,致使北疆王上对阿古泰离心,粮草不至,阿古泰困守冀州,已经是穷途末路。
可他后来是怎么做的呢?他素日沉湎于对叶殊的同情怜悯,却叫楚汐月独身一人苦苦煎熬过那段时日。以至于楚汐月心灰意冷,要将他彻底遗忘,他早该想到的,在他卜出那道二人之间有始无终的卦象时,他就应该回头的。寒风乍起,冷凉的风打在身上,激得江沉浑身一颤,回过神来。窗外的雪还在下,似乎永无终止。江沉为楚汐月关上窗棂,轻声道:“近日雪虐风饕,北疆进攻的步伐应该会歇止几日,你可以先好好养伤。”
云止眉心紧蹙,满是心惊地为楚汐月处理伤口。“那阵法虽诡异但定然并非不可解,你又何必以身犯险呢?”楚汐月额间冷汗密布,却一句‘疼’都没喊。“我此举便是要让阿古泰明白,自负轻敌要付出的代价。”“他此番不成,下一次必定更加疯狂,但我就是要让他怕。”楚汐月眸中神彩熠熠:“只有他怕,才会自乱阵脚,露出破绽。”云止看着她,渐渐露出了然的神情。楚汐月是天生的将才,晋国有此良将,何愁天下不平?
阿古泰身后,是北疆军跨马持刀的精锐,神情凶煞,一眼便知是刀尖舔血之徒。楚汐月墨发高束,全然是肃杀森冷之感。阿古泰握紧缰绳,目露阴翳:“楚汐月,果然是你,今日便要教你有来无回,以雪我三年之耻!”楚汐月冷冷笑了一声,寒枪一指,凌厉非常:“我到也想见识见识,你这嗜血的战阵到底如何?”阿古泰脸色黑沉得吓人,当即抬手沉声下令:“列阵!”刀兵相接,喊杀声震天。
她凝视着桌案上的地形图,仍在思索着可行性。魏宁紧握着拳:“将军,机不可失!”良久,楚汐月拿定了主意,缓缓点头:“好,那便定在明日出击。”方才一直静默不语的江沉却骤然开口。“不可,明日不宜行动。”
中军旗上书着一个大大的“楚”字。旗下,楚汐月红衣银甲,手持银枪,跨马而立。“北疆贼子屡犯我边境,掠城夺地,屠戮百姓,其心可诛,此战,本将当身先士卒,誓死不退!”“扬我国威!荡除贼寇!”其声震天,其势凌然。楚汐月捏紧了长枪,只觉浑身血热,她已经太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她曾为情爱蹉跎了整整三年,如今才仿佛又找回了曾经的自己。她楚汐月,可以为一人洗手羹汤,但不代表她从此便领不了军,打不了仗了!
楚汐月心头又酸又软。她不由得想起六年前自己带兵围剿敌军时,因为入敌太深不慎中了埋伏。背部被划了一道极长极深的口,汩汩鲜血湿透衣背,我杀意翻涌浑然未觉。直到回到营帐松了一口气才终于坚持不住,正正倒在云止面前。那是她第一次在素来从容不迫的云止脸上看到莫大的惊慌。事后云止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却和她置气了好几天,不论她说什么云止都不理她。直到她保证说:“我以后一定注意,绝不让自己受伤,就算受了伤,我也及时来找云医师救治,好不好?”
楚汐月说完,便径直离开了。余晖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仿佛一个坚定行走在天地的独行者。而后,云止从远处走来,与她并肩而行,那道夕阳下的身影从此也变得不再那么孤单。楚汐月看向无言陪伴在侧的云止,心头一软。是了,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停留,但却有人会一直在身后等待着自己。云止的脸被映日余晖照得更加柔情,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看着楚汐月英气恣意的眉眼,轻轻道了一声:“汐月,我们回家吧。”
她现在,只想守好眼前的一切。休养了几日,楚汐月的伤终于好得差不多,可以下床了。她还记着自己的解药药引是江沉为自己求的,不论过去如何,这份情她要谢,也要还。然而往督军账中走去的时候,却没看到江沉的身影。不远处操练的魏宁走了过来,解释道:“国师大人有伤在身,怕是不能跟我们一起日夜行军,已经先行坐马车返京了。”“他的伤怎么样了?”她还是问了一句。
楚汐月这才回过神来,她掀起微红的双眸,眼角还有湿润的泪痕,哑着嗓子“嗯”了一声。云止随即递来一碗米粥:“先吃些东西吧,你昏迷了三日,醒来想必应该饿了。”楚汐月接过那只碗,还是温热的,就知道云止守在自己身边从未离开过。她忍下心头的酸涩,低头喝粥,温热的食物入肚,楚汐月才感到身上终于有了一丝暖意。云止眼下泛青,舒朗的眉目间透着隐隐的疲惫和不安,想是已经多夜未眠,温润的话音里满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