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万,就当是给你这两年的补偿。”那支票轻飘飘地落在苏南音眼前,遮住了所有情绪。耳边谢母的话却越发清晰:“至于你,离开我儿子,再也不要去碍他的眼。”苏南音抬手拿下眼前的支票,强烈的羞辱感漫上心头。她难堪地攥紧手里的纸张,哪怕指节泛白都不肯松开片刻。像是早就料到她的反应。谢母轻嗤了声,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纪安说的果然不错,你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似地怎么都甩不掉。”
……所幸苏南音身体恢复的很快。不出一周,她便好得差不多。只是,她回头看向始终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男人。心里的烦躁更浓。这几天,谢纪安像是忘记了江昔念的存在,始终跟在她的身边。小心照顾不敢怠慢片刻。有好多个瞬间,都让苏南音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他们互相依偎在地下室的时光。她又一次看到了那个深爱着她的谢纪安。可又在下一秒,怦然清醒。就如同被烧毁的地下室那般惨烈。她同谢纪安回不去了,早在她知道所有的爱不过是谎言的那天起。
闻言,江昔念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表情。“当然是来提醒你,照顾好我的孩子。”“这些,苏小姐不是都知道吗?”苏南音一窒,脸色瞬间煞白。看到意料中的反应,江昔念满意地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指尖轻轻划过苏南音的小腹,一字一句犹如恶魔低语。“只是可惜了,这个孩子终究是要因为苏小姐的贪心,付出些代价了。”“有些不该你妄想的事,我总要亲自帮你斩断才是。”“苏小姐,你说,如果让纪安看到你和我的狗狗同时困进火海,他会怎么做呢?”
只是,转身想要离开的瞬间,却被一股大力狠狠地拉扯到宴会中央。苏南音看着突然将自己拽过来的人,语气低沉。“江小姐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客?”听到她的话,江昔念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屑地冷声哼笑起来,垂眸睨向苏南音的眼神满是轻蔑。“你配吗?”她说着,放下手里的小狗,嫌弃地轻轻用手扇了扇。漂亮张扬的小脸上满是恶意。“瞧瞧,这满园的春色,都掩不住你身上那属于下等人穷酸难闻的气味。”
“阿音,我说过的,我会好好照顾你。”极尽温柔的一句话,却逼得苏南音忍不住垂下眼。她太了解谢纪安了。一眼便看出如今挡在她身前的男人隐隐透着防备。他在怕她,或许是害怕身份的暴露。又或许是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所以,哪怕他有无数次可以表明身份的机会,他也依旧选择骗她。苏南音突然觉得自己可笑的厉害。这两年里陪着谢纪安受的每一份苦,对他的每一份心疼。此刻都像是利刃狠狠扎在心口,羞辱她的愚蠢。
苏南音眸光微暗,眼底染上抹自嘲。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她下意识抬头看去,直直撞见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在看到苏南音的瞬间,谢纪安全身绷紧。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敲打着他的心脏,呼吸在这一瞬间彻底停滞。莫大的后怕、不安、和惶恐不间断地朝他袭来。“你怎么……在这儿?”
哑然道:“阿安,我只是想快点攒钱,给你一个惊喜。”闻言,谢纪安脊背徒然一僵。心口传来微妙的起伏,让他垂头想要看清苏南音的神情。却发现她半隐在暗处怎么都看不真切。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压迫得谢纪安喉头发紧,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身后却突兀地响起一道娇嗔。“纪安,我的生日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怎么接个蛋糕都这么慢?”江昔念说着,上前想要同从前一般揪着他的耳朵。却在抬头的一瞬间,目光落在苏南音身上。
最后一单是京市有名的富人区金府名邸。因为安保严格,她被逼着独自扛着三层高的蛋糕徒步走到客户家。她摸了下早就因为热气湿哒哒搭在额前的头发,艰难地按响了门铃。院子里原本熙攘的人群顷刻安静,纷纷朝她看来。一瞬间,他们眼里的鄙夷和嫌弃彷佛如利刃般朝她刺来。逼得苏南音窘迫地垂下头,鼻尖充斥着廉价的皂角香混杂着汗味。“这又是哪来的穷鬼?看着和谢少养在外面那个一样廉价。”“那女的叫什么来着,苏……苏南音!”
“阿音,你乖一点,我也是为了让你过得更好。”说完,他不再顾苏南音的阻拦,拂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喂,念念怎么了?”他柔声开口,对面的语气却娇纵。“怎么了?谢纪安,那女人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竟然敢瞒着我!”“还是说你入戏太深,都忘了你们只是领了假结婚证的假夫妻!”
眼见着身后皮鞋踩碎水洼的声响越来越近。她慌乱地又一次拨通电话,妄图得到救赎。却在下一秒,被眼前的一幕,狠狠钉在了原地。她亲眼看着谢纪安紧蹙着眉峰看了眼手机,然后毫不犹豫地挂断。听着耳边冰冷无情的嘟嘟声,苏南音不甘心。又一次打了过去。依旧没有得到回应。苏南音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谢纪安不顾自己的死活。转身将白天的那个女人禁锢在身前,亲得热烈。一瞬间,数不清的绝望爬上苏南音的心头。
闻言,苏南音心里咯噔一声。同谢纪安的目光一同落在他右手那串透亮的佛珠上。那是去年,她连着一周风雨无阻地叩满9999级台阶。在云隐寺为谢纪安求来的周年礼物。此刻,她却眼睁睁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地从腕间扯下,扔到地上。任由佛珠寸寸断裂,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让她瞬间钉在原地,心口痛的发胀。直到此刻,她才发觉。原来她眼里那个和她一样家境普通的老公,一直都在装穷。甚至连他的那份喜欢都是假的。都只是因为答应这个女人,要帮她得到一个孩子。而选她,不过是因为她又蠢又穷,毫无威胁。苏南音这样想着,忍不住嗤笑出声。手下意识地轻轻覆上小腹,昨晚的记忆重新浮现出脑海。昏暗幽静的地下室里。透着暧昧和情欲的喘息从窗缝中泄出。月光照映下,依稀能够辨出两道身影密切纠缠在一起。
这时,尸体从案发现场被推出,即将送去尸检。孟寒洲下意识转头,只一眼,心便如被撕裂。尸体大半被裹住,仅露出腐烂的脚踝和一丁点儿裙摆。他瞬间认出,那灰蓝色丝绸半裙,是他亲手给宋声笙买的,此刻沾染血污和不明液体。那一瞬间,锥心之痛直击心底。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两个警察走上前来,轻轻地将他扶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孟先生,请你配合调查,先跟我们去一趟警局。”?
他和宋声笙一起参加完宴会,一起回家。回家之后,他们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肢体交缠。他清楚地记得她那饱含深情的吻,还有那一双满含爱意的眼睛。相较于外面那些走马灯似的女人,宋声笙给予他的温暖与爱意,是那么独一无二、无可替代。只是,当时的他还太年轻,追求刺激、想要新鲜,以为外面还会有更好的。直到如今,他才如梦初醒。这世间,无论何人,都比不上宋声笙的万分之一。如果,回家的时候,就能看到她就好了。
他看着许知意那亮晶晶的眼睛,在那一瞬间,恍惚之间,宋声笙的面容又浮现在他眼前。他不禁在心中自问,宋声笙会怎么对他呢?她一定会撑着伞,满心满眼都是他,生怕他被这冰冷的雨水淋湿哪怕一点点。?这些年,他身边的女人如同走马灯一般来来去去,可在他心底深处,宋声笙始终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他又忍不住想,如果有朝一日,他破产了,重新回到那一无所有的曾经,除了宋声笙,这世间还会有谁愿意留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呢?
那时,彭放还调侃他太过冲动。可他却坚定的说:“要是因为我的疏忽,让她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会后悔一辈子。”爱,就是这般患得患失。八年前,宋声笙路过专柜橱窗,看中了一条玫瑰花项链。他卖掉了自己唯一一块撑场面的手表,买下项链作为给她的情人节礼物。他轻声呢喃:“我总觉得,给她的不够多,她本就值得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爱,就是常觉亏欠。六年前,宋声笙因为过度劳累生病住院。
沈若若瑟缩了一下,红着眼眶从屋内离开了。大晚上折腾过这一番,孟寒洲疲惫的靠在沙发上。他忍受着鼻尖那股若有似无的腐臭味,给佣人发了消息:“明天把家里从里到外打扫一遍,所有房间都要开窗通风。”发完消息,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了。手机里有好几条信息,却没有宋声笙的。他皱着眉头拨通宋声笙的号码。“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冰冷机械声音响起,这一刻,孟寒洲心头的怒火,像是火山喷发一般,再也压制不住。
“我叫沈若若,是伯母让我过来找您的,她给了我密码……”孟寒洲想到先前回家时,母亲说过的话,心里只觉得不耐烦。他懒得理会那旗袍女,直接进了家门。窝在宽敞的沙发上,给宋声笙发消息。【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算算日子,宋声笙竟然已经二十一天没有回家了。难以想象,曾经一天见不到他,都会要给他打视频电话的女人,现在竟然能这么狠心。他心中气愤,愈发的口不择言:【我妈给我挑了个女人,比你年轻,比你漂亮,还比你柔顺温柔,说让我早点要个孩子。你说,我要不要听她的呢?】
“婚礼请柬这么轻易就到手了,看来任家并非外界传言的神秘莫测嘛。”“任家倒是奇怪得很,请柬上只有新娘的名字,没有新郎的名字。”不过叶悦琳压根儿不在乎谁是新郎,无非就是哪一个名门望族的公子哥。她转头问助理,“都准备好了吗?”助理点点头。沈逸舟当初不顾沈逸舟家父母的极力反对,毅然退婚,和叶悦琳在一起。除了她,她在这世界上已经没有其它可以倚靠的人。如果非要找一个可能接盘的人,那就是任倾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