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再三考虑,还是掀开帘子,上了马车。宗肆的马车,这辈子她还是第一回坐,刚一上车,便闻到了一股浅浅的墨香味,中间又掺杂了些许幽兰之香。宗肆端坐其中,在闭目养神,听见动静才睁开了眼睛。她不得不在心底感慨,他这张脸,真是教人百看不厌,俊俏到无一处可挑剔。长得俊不说,连身子也勾人,不过这辈子她是无福享受了。“世子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宁芙道宗肆道,“若是不想被孟泽看上,日后就与他保持些距离,你在他身上,讨不到半点好处。”
年夜饭,一如往年,设在宁老太太的沁园之中,除了嫁出去的宁苒,回不来的宁诤,该到的都到了,便是大房的侧室,张氏和穆氏,今日也一同来了。张氏妩媚,穆氏年轻,姿色都不差。只是张氏嘴甜,能屈能伸,卫氏禁了她半年的足,也能在宁真修面前当做无事发生,是以向来最为得宠。“四姑娘晚些要进宫,今日这一身喜庆,正是刚刚好。”一见宁芙,张氏便上前客套道,而把自己的女儿宁荷晾在了一旁。
心中细想一番,并不透露灼耀如今在陆行之那,只道:“灼耀是我的嫁妆,恕我难以成全世子。”他本就拒绝了婚约,如此一来,定是不会再多问的。宗肆果然未在多言。“近日只要得空,我会再来替世子解闷。”宁芙真诚道,他以伤势为借口来堵孟泽的嘴,自然就不会轻易离开这养伤之地。宗肆则是为了再探探宁四姑娘的底,是以没拒绝她几番来找他。这偷溜出来既成功了一次,那便有第二次,第三次。若是无正事,她同他更多是各自坐着,只是能与往常那般,享受他煮茶的手艺,宗肆屋中的好茶,品种繁复,有些便是连她也未见过,倒也不白偷溜来找他。
自己的人安插进去了,商铺一事,宁芙也算放下心来。同时也不忘同宗肆示好,跟傅嘉卉道:“我难得见世子一面,若是傅姐姐碰到了世子,还请能替我转达谢意。”“世子近日都在寒香山上养伤,四姑娘若是想找他,也是能寻理由自己去的。世子一人在山上,自然也无聊。”傅嘉卉提醒道,“与世子打点好关系,对宁国公府也大有益处。”如果不是因为宁诤,傅嘉卉是不会多嘴的。宁芙也清楚这一点,可她如此提醒,宁芙还是上了一次寒香山,又怕近几日出府太频繁,阿母起疑,她只身一人乔装打扮后溜出国公府的,又去清天阁借了马车。
宁芙自然知晓他贬损宗凝是假,护短才是真,只是不知这“不够圆滑”,是不是在指桑骂槐:“凝妹妹是爱憎分明之人,只不过还请世子与她解释清楚,我事先并不知晓我祖母的打算。”让傅嘉卉带她来寒香山,大概是对她的补偿,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宗凝,她是不会错过赏雪的。而宗肆会如此,恐怕也是怕她背后对宗凝耍小手段,在他眼里,她是个不简单的小女君。宗肆煮茶之术,竟也是一流,不一会儿便茶香袅袅。
可是她没怀孕,那周景炎嘴里的那个她是谁?是哪个女人?站在一旁的助理,见证了一分钟内傅若晗的表情变化。从疑惑不解,到不敢置信,再到愤怒,最后归于平静。7她本想说些祝福的话,看到傅若晗阴沉的脸色,又看了看她依旧平坦的小腹,硬生生将话咽下。“傅总,我先出去,有事您叫我。”话落,助理小心翼翼的走出办公室。傅若晗看着新闻,手机不停弹出消息,无一例外都是祝福。她点开微信,看到周景炎发的消息后,眼底蓦然染上一层怒意。
周景炎动作不停:“这些中药没用,留着还占地方,所以就扔了。”一旁丁皓语气嘲讽:“确实没用,你喝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和若晗有个孩子,还不如不喝。”周景炎听到这话,转头看向傅若晗。“你也觉得是我不行吗?”傅若晗当着丁皓的面一句话没说,只淡淡道:“你不想喝就不喝,以后都不用喝。”周景炎把最后一盒药丢进垃圾桶,而后抬眸对上她清冷的视线。“若晗,希望你明白,今天是我不愿意再喝这药,我不需要你同意。”
但她没多想,出声嘲讽。“傅家的钱,你用的倒是顺手。”周景炎垂落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结婚五年,傅若晗是给过他一张卡,不过他从来没有用过里面的钱。不过,傅若晗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随你。”傅若晗根本不在意周景炎去哪儿。因为丁皓,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丁皓,和他那个孩子上。果然,周景炎出门前,就听到傅若晗吩咐管家:“阿皓马上要做最后一次心脏手术,孩子也慢慢大了,你让佣人把一楼的客房改成婴儿房。”
她走到了周景炎的面前,周身都是冷意。“你不是答应过我要照顾好丁皓的吗?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出门,你知不知道他前妻家暴,他差点连命都没了!”周景炎听着傅若晗说的话,才明白丁皓发生了什么。他一个人出去,撞见了前妻。被他的前妻给打了。周景炎可能是太疲惫了,懒得和她争执,反问她:“那你答应给我的礼物呢?”傅若晗一愣。她早就忘记了,她说过出差回来,给周景炎带礼物。周景炎站起身,没有任何意外。
周景炎放下手中的杯子,语气轻快。“这次,不用争取他们的意见了。”蒋雯雯闻言,满脸欣慰。“就应该这样,你早应该为自己着想了。不管怎么样,就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再说了,你家又不缺钱,没必要为了什么豪门委屈自己。”周景炎点了点头。两个人又聊了很多,等丁皓做完了所有检查,周景炎才和蒋雯雯告别。回到半山别墅。刚到,丁皓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按下免提,傅若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她跟着又说:“阿皓今天要去母婴店给宝宝买东西,我不放心,你吃过早餐,陪他一起去。”难怪……周景炎的心已经百毒不侵了。“好。”他也很快会有孩子,也要给宝宝提前买衣服鞋子。吃完早餐后。司机将周景炎和丁皓送去附近的商场。母婴店内。丁皓拿起一件粉衣服,粲然一笑。“要是我的宝宝是个女孩就好了,若晗最喜欢女孩了。”他说这话时,满脸幸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那个孩子是和傅若晗生的。
主刀医生不忘撺掇:“先将林先生火化吧。”“这......”段特助不敢。何言彻横眉立目:“马上把这个该死的家伙烧了!难道你想让姐姐守着尸体过一辈子吗?外人会怎么看她?”“有什么事,我担着!”思考再三,担心老板搞不好会跟尸体同床共枕的段特助连追悼会都没办,怂怂地直接将尸体送往火化场火化。骨灰装好时,陆清欢还没醒。何言彻将骨灰盒抢了过去,差点手一滑把它摔到地上。段特助冷汗津津:“少爷,您小心些。咱擅自将林先生火化倒还情有可原,要是这骨灰撒了——”
“这个混蛋!”何言彻指向主刀医生。他尖声控诉:“他割了我的肾!”“胡说八道什么!”陆清欢怒了,“明明是阿舟给你捐了肾,被割肾的是他!”“因为你,阿舟死了!”陆清欢强行压制着的怨恨触不及防地喷涌而出,如同滚烫的岩浆,将理智连带着灵魂和肉体都腐蚀殆尽。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绝望。去踏马的弟弟!她想把整个世界全都毁掉!为什么在彻底失去他之后,才后知后觉、刻骨铭心地意识到他对她而言有多重要?就好像硬生生地把心剜了出来,疼得恨不能追随他而去。
手术室外。陆清欢在寂静的长廊里来回踱步,不时看向腕表上的时针。钟表发出“哒哒哒”声,比心跳声还要沉重。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担忧将她包裹着。好像,即将失去什么。她望向手术门上的灯。门里面躺着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他们在做手术。更可怕的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最先想到的是谁。“啪啪啪。”陆清欢拍打着自己的脸。她怎么这么贱!林迎舟出狱后,她封杀他,就是要让他知错认错。偏偏就是见不得曾经光芒万丈的他沦落小餐馆刷碗。
“真是便宜他了!”林迎舟躺在病床上,双目空洞无神。无尽的寒冷吞噬着周遭的空气,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跟整个世界隔绝开来,破败身子残留的生机一点点流逝。还是逃不掉吗?不!他不甘心!主治医生是难得对林迎舟释放善意的人。他不知道他做过移植手术,但清楚刚经历过溺水和爆炸的他很可能下不了手术台。面对林迎舟的请求,医生良心难安,答应偷偷把手机借给他。“林先生,就算您报警,也是无用的。”
“陆清欢,只要你愿意去查,就会知道我是为了救你才被烧伤的。”“我怎么会是始作俑者呢?”“救我的明明是阿彻!我醒来时就看到他在架着我离开。”陆清欢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和激愤,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我居然差点信了你!相信你是无辜的!”“你连那笔钱的去处都说不出来。”陆清欢嗓音带着无尽的怨恨,同时几不可闻地染上了些许哭腔。“我刚给你一笔补偿,你就想买凶杀我。”“还那么着急地变卖遗产,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我的命吗?”
挡风玻璃被撞得凹陷碎裂,碎片划烂了她的肌肤,安全带将血肉模糊的她牢牢地禁锢在座位上。林迎舟愣愣地看着不成人形的她。在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他第一反应是转身要逃。身后传来微不可闻的声音。“阿舟......”林迎舟驻足,泪湿眼眶。“陆清欢!”感受着车辆越来越高的温度,林迎舟回过身试图解开她身上的安全带,解不开,只能用牙齿咬。玻璃金属碎片嵌入皮肤,很疼,泪水决了堤般地冲刷着女人的伤口。
|季沉州眉心一拧,叹了口气。“乔柚,你这是无理取闹!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管?沉州!你不会真喜欢上这个替身吧?我已经回到你身边了,你还不满意吗?”男人忽而沉着脸,没正面回答。乔柚心里一痛,将刀尖往脖子靠近些。季沉州不由瞪大眼,严厉呵斥!“乔柚,你把刀放下!”“你要去找她,我就死在你面前,二选一,你舍得我吗?”宋野想阻止被乔柚一个眼神吓退,他先替季沉州做出了选择。“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