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还想开口,赵梦儿已经快速的挂断了电话。她还想打过去,电话就已经关机了。阮念没有办法,只能再次找到张特助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张特助语气冰冷,听闻她要借钱的来意后,公事公办的让她来公司走流程。而一个流程走下来,却需要整整一天。她妈妈现在就躺在手术室,怎么等得了!阮念苦苦哀求,“张特助,我母亲现在还在抢救室,我实在脱不了身,你帮帮忙好吗?”或许是知道她在陆霆笙心中的地位,电话那端的人,比任何时候都铁面无私,“夫人,我也是公事公办,请你不要为难我。”
或许,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病了。他满心满眼都是赵梦儿,对赵梦儿的好几乎可以写成一本书。医院里的护士不知道她和陆霆笙的关系,日日都在她耳边羡慕的感叹。“真羡慕赵小姐啊,能找到一个这么爱她,对她又那么好的男人。”“若是有个男人愿意这样对我,就是死也值了。”言毕,她又开始吐槽阮念的丈夫。“你住院这么久,你丈夫怎么看都不来看你一眼,真是不负责任的男人!”“嫁给这样的男人,真是倒了大霉!”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拿出手机拨通了陆霆笙的电话,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霆笙……接电话好不好……”“求求你……”电话不知响了多少遍,始终都没有人接通。不行,这次的腹痛和以往的很不一样,她必须马上去医院。她艰难的穿好外套出门打车,冷汗早就爬满了额头。不知何时,天空竟然下起雪来。阮念扶着肚子,艰难的往外走,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痛。鲜血氤氲开来,她紧张的扶着自己的肚子,一边给肚子里的宝宝打气。
这是这些天,赵梦儿回国以后,他第一次回家。阮念很开心,特意亲自下厨煲了汤给他喝。可他似乎并不打算留宿,拿了一些衣服,就要出门。阮念昨夜淋了雨,一直昏昏沉沉,肚子也有些不舒服,她不安心的拉住他的手,鼓起勇气开口。“霆笙,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今晚可不可以留在家里陪我?”陆霆笙微微蹙了蹙眉,转身看向她,黑幽的深眸暗芒四射,语气也不带一丝感情。“你想利用孩子威胁我?”
她有一种直觉,今天陆霆笙不会回来了。可看着产检报告上胎儿的照片,她的眼神又变得柔软。至少还有孩子陪着她,很快,属于他们的宝宝就要出生了。一天的奔波让她有些头晕,她晚饭也没吃,洗了澡便躺上了床。夜里,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阮念艰难的睁开眼,找到手机按下了通话键。电话那端很吵,音乐声震耳欲聋。阮念被震得瞌睡醒了一大半,昏昏沉沉坐起身来,才看清楚屏幕上显示的是陆霆笙的名字。
是陆霆笙,他被人群包围着,记者的摄像头对准了他,他微微低头,将另一个女人,紧张的护在自己的怀里,如同护着一个珍宝。女人被挤得脸色有些发红,微微探出头来,陆霆笙立即将她搂在怀中,唯恐她被撞到。那是一张和自己有些七八分相似的面容,只是一眼,便足够让她通体冰凉。赵梦儿!她居然回国了?!屏幕里,一大群保镖蜂拥而上,陆霆笙护着赵梦儿终于上了车。阮念紧握着手机还在出神,却没料到下一刻手中电话已被接通,那端传来陆霆笙清冷而又淡漠的嗓音。
那酸涩涌上心头,陆霆笙迅速下了床,他还不知道是谁将自己从山上救回来的,抬手一摸后脑勺,那儿却毫发无伤。难道他昏迷了很长时间?他心头一紧,一直被忽略的手机再次震天般响了起来,陆霆深只得先查看消息,只是入手的手感十分奇怪。这明明……不是他的手机?!不,陆霆笙心头一震,不敢置信地瞪着屏幕上显示的日期:2018年11月19号。是三年前!这是他的手机,只是每年陆霆笙都会更换新款,一时之间他竟然没有想起来。
三天来他几乎食水未进,早已头晕眼花,只是脚下一个错步,便踩空了一截,就这么慌不择路地滚了下去。他只有一个念头——不要摔到了罐子。脑袋重重磕在台阶锋锐的边缘,剧痛让陆霆笙下意识松开了手,他听到清脆的碎裂声,泪水混合着脑后的血,从台阶蜿蜒而下。他简直是个没用的废物,连他们的骨灰都保不住。陆霆笙努力睁开眼,雨水无情地拍打在脸颊上,他的瞳孔透过豆大的透明雨珠看向天空,昏暗、阴沉,云朵黑压压地覆盖在头顶。
寺庙里没有这规矩,小沙弥慌了神,他丢下扫帚快速跑上前,对男人说:“这位先生,我们这没有叩长头的习惯,请您起来吧!”男人的脸色已经被雨淋得发青了,每根发丝都承载着沉甸甸的雨水,他眼神没有焦点般空虚着,眼下更是青黑一片,看上去好像时日无多。好半晌,他的目光才挪到小沙弥的脸上,哑着嗓子说:“小师傅。”“施主,”小沙弥连忙合掌回了个礼,“请问您来这儿做什么?快请进吧,不要生病了。”
没有人爱阮念,也没有人爱这孩子,但孩子和阮念是互相选择的。他跪倒在地面,扶着床边无声嚎啕着,泪水一滴滴坠落在大理石冰冷的地板上,可他哭不出声音。他的嗓子哑透了。人都这样了,员工也不好继续冷嘲热讽,只是心底多少还有些愤懑,挪开了视线。入殓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节哀顺变,”她的声音很温柔,“我们隔壁有个佛寺,可以请长明灯,不收钱的。你多多为她祈福吧。”这不过是给死者亲属一点安慰,可陆霆笙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握住她的手哭道:“谢谢、谢谢你……”
可这些声音都消失了。尖锐的电流音从他的左耳贯穿到右脑,陆霆笙背脊挺得笔直,直到身后有温暖的身躯拥住了他的腰,女人的眼泪滚烫。“不……”赵梦儿哭道,“陆霆笙,你明明是爱我的!”可下一秒,他就像是一寸寸断裂的竹节,颓然跪了下去。他的视线空茫,瞳孔扩得极大,力竭地气喘着。额头冷汗涔涔。赵梦儿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来扶,可陆霆笙的腿已经软了,她还不知道楼下那场闹剧,疑惑地说:“霆笙,你怎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忽然打开。医生一脸沉重,抱着一个浑身青紫的孩子走了出来。“陆总,赵小姐没事了,但孩子……死了。”陆霆笙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时,阮念已经哭着扑了上去。她死死将孩子抢到自己怀里,不可置信的瞪着一双枯木般的双眼,拼命呼喊。“宝宝,醒醒,妈妈在这里!”“宝宝,不要吓妈妈好不好……”“妈妈还没看过你,还没好好看过你一眼啊……”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突然,她猛的吐出一大口血,而后整个人彻底昏死过去。
回家的路上,林彦宸走得很慢,他甚至犹豫了几秒要不要回家,还是先去李长青家,因为他实在不想面对林珍。踟蹰间,他已经走到了家楼下。一辆军绿色的吉普停在那,宋清浅一身军装靠在车门,身形高挑又带着几分慵懒,漂亮凌厉的眉眼在没有表情的时候,显得十分冰冷。见到林彦宸回来,她眼中的冰川顷刻融化成水。宋清浅朝林彦宸走去,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纸盒一顿:“你这是……?”“我过几天就会调走。”
林彦宸笑着摆摆手,便听林煜忽然轻声问:“大姐来找过你了吗?”林彦宸脸色一僵,顿时回想起昨晚见到林珍时的场景,僵硬地点了点头。“当初你离开林家之后,大姐和清浅姐就像疯了一样,到处找你。”林煜神情未变,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三年,爸妈和大姐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架。”林煜扯了扯唇角,有些讽刺:“我真是被吵够了,索性也搬了出去。”林彦宸听得怔然,他一直以为,等自己走后,林家就能回到以前的生活,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地步。
“随你吧。”宋清浅唇角紧绷,一双美眸亮了亮。林彦宸没再看她,径直绕过她走下楼,去了另一号楼找相熟的男同事借宿一晚。宋清浅将他送到楼下,没再跟上去。他站在门口,轻轻叩了两下门。不一会儿,房门打开,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探出脑袋。见是林彦宸,有些惊讶,忙把他带了进去:“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林彦宸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进去:“长青,我想在你这里睡一晚。”李长青揶揄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空荡的门外,接着才“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只有他们彼此两个人。林彦宸静默地看着面前的林珍和宋清浅,一个是他从前最依赖的女人,一个是他从前最爱的女人。可此刻面对他们,却只觉得疲惫。他也没打算再继续开口,否则这场争执恐怕无止无休。他看了眼时间,准备离开。实在不行,只能去男同事那借宿一晚。想想也真是没天理,那明明是他的屋子。林珍没再跟出来,倒是宋清浅,依旧跟在他身后不远处。实际上如果没有林珍,她也不会擅自踏进林彦宸的住处。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宋清浅一怔,看着林彦宸逐渐泛红的眼眶,顿时有些无措。倒是林珍,气定神闲地伸出那只受伤的手:“我的手,受伤了。”意思不言而喻。希望林彦宸替她包扎。僵持一瞬,林彦宸笑了笑,既没迁就,也不奉陪:“那你们想赖就赖着吧,不走我走。”
她声音依旧似从前那样温和:“乖一点,跟大姐回去,好吗?”林彦宸却听得脊背发凉,只觉眼前的林珍此刻无比的陌生。林彦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再动。林珍微怔,还来不及欣喜半刻。下一秒。林彦宸忽然狠狠推开她!林珍退后几步,堪堪躲开,却也因此松开了对林彦宸的桎梏。她皱了皱眉,缓缓朝林彦宸走近。林彦宸没有犹豫,转身就走,却闷头撞上一个柔软的身躯,带着熟悉的皂角清香。宋清浅将他紧紧抱住。
萧介弯腰接了起来,无数谩骂立刻灌入耳朵。“荡妇!”“贱人!”“靠身体上位,还污蔑别人的腌臜东西!”萧介被骂的脑袋都懵了一下,看着朱瑶奇怪的反应,他挂断电话,看了最新的舆论走向。原来,朱瑶竟然和李导有一腿,还被发出来开房信息。甚至不只李导,还有他曾经参加综艺的制片人......看着朱瑶环抱着自己的惊恐样子,萧介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你,为什么要出卖自己的身体?”朱瑶匍匐着到他身边,紧紧抱着他的腿。
“是我,给了你可乘之机,是我伤害了萧筱。”萧介这时才明白,他的懦弱和后知后觉,到底给萧筱带来了多大的伤害。他拿出手机,一字一句的注明事情发展的全部过程,最后,他点击发布。他要把曾经倒在萧筱身上的脏水,一点一滴的都收回来。隔天的发布会上,萧介看到了很多面孔。那些曾经为他抱不平的粉丝,媒体,纷纷传出犀利的言论和刺耳的谩骂。在无数闪光灯中,萧介的心像是被针扎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