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星语挪开视线。许浩洲的脸色一寸寸白下去,半晌,他才艰难开口:“叶煜琛,你就不在乎你自己的名声吗?”叶煜琛看着他,没说话。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嗤笑的声音。“一个人如果从暴风雨中走出来之后,就不再是暴风雨中的那个人了,你再妄想用暴风雨去裹挟他,怎么可能成功?”叶煜琛倏然转头,正好对上裴霜那张清丽的脸。他站起身来:“你不是说还要过两天再来么,怎么现在就到了?”裴霜轻轻挽住他的手,在霍星语骤然冰冷的视线里,声音里带着笑意:“再不来,我未婚夫都要被人欺负死了。”
他强撑着笑道:“你是我女朋友,我有些烦闷跟你说,不是很正常吗?”霍星语一顿,随即淡道:“我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承认过你的身份,也请你不要在外面抹黑我的名声。”“我公司还有事,不奉陪了。”说完,她竟直接转身就走。许浩洲连忙拉住她:“霍星语,你就帮我这一次,如果你不帮我,叶煜琛也完了!”
叶煜琛转头,脸上酒劲带来的红已经褪去,只剩疲惫。他强笑着摇摇头:“没事,阿丞,我们回去吧。”裴丞哪怕知道他有心事,不知道前因后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半搀着他往楼上走。回了房间,叶煜琛洗过澡后,坐在床上,望着外面银波粼粼的海面,神色恍惚。裴丞也换上了睡衣,拿了一杯水和几颗药走过来。“琛哥,该吃药了。”叶煜琛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一仰头喝了下去。放下杯子,他问:“阿丞,这药是不是快吃完了?”
霍星语恍然想起,晚宴上有几款酒,后劲极大。估计是叶煜琛贪杯误喝了。她垂眸看着叶煜琛,他喝的很醉,对她的态度也不像之前那般公式化。只是趴在那里,嘴里发出一种醉酒后无意识的声音。霍星语想起了自家养的猫,舒服时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她目光顿了片刻,随即转身,给黄婷打电话:“看叶总的助理还在不在会场,在的话让他来露天阳台接人。”黄婷快速巡视了一圈,苦哈哈道:“霍总,人不在了。”
徐宁慧心跳忽的乱了一拍。就这么一下,她便没了气势,仓皇的别开了头。其实也就那么两三秒的时间,见徐宁慧不再看,叶煜琛就也转过了头去。等徐宁慧平复好自己的心跳,便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边的霍星语。她再也忍不住的问道:“他是叶煜琛?以前老是跟在你身边那个男孩?”霍星语看着杯中的酒液,轻轻‘嗯’了一声。徐宁慧惊叹:“星语,这也算是男大十八变啊,当时我们哪能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一面啊!”
裴丞眼神微妙的变了变,随即又恢复懵懂的样子,他笑嘻嘻的:“也对,人生在世,开心最重要嘛。”叶煜琛到达宴会现场时,宴会已经开始了一会。霍星语站在离门边不远处的人群中站着,明亮的灯光下,她出众的气质,就让人不会去看别人。就在叶煜琛看过去的瞬间,霍星语也转眼看了过来。四目相对,霍星语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涟漪,随后她朝对面的人礼貌点头,抬腿朝他走了过来。5“抱歉,霍总,来得晚了点。”叶煜琛笑道。
|她加入了支援的队伍,给自己排了一个接一个的手术,不眠不休。仿佛只要不停下,就能将麻痹自己,这一切还和以前一样。她没有去京都,傅言琛也没去赈灾……秦瑶看着魏雨欣眼底的淡青,忍不住出言劝说:“你这样下去,还不到言琛捐献手术,人就垮了。”魏雨欣别过视线,绕过她往办公室走去:“我还要查房。”秦瑶立即上前,伸手将人拦住:“你今天已经查了两次房了。”“让开。”魏雨欣面无表情,声音却透着浓浓的疲惫,没什么威慑力
|这话如雷一般在魏雨欣的耳边炸响。她眼里的悲伤被怒气取代,手紧握成拳。傅言琛和自己夫妻一场,没想到到头来,她竟然连尸体都不能拥有。南方的雨带着特有的湿冷,寒意直往魏雨欣的骨头缝里钻。秦瑶深深叹息了一声,“我理解你的感受,但这是他的遗愿。”“遗愿?”魏雨欣眼角又渗出泪来。她轻声反问:“那我呢?”无人应答。南城阴雨连绵,仿佛也在为这一城的人悼念。帐篷外的风呼呼的响,魏雨欣就站在傅言琛身旁,可她却觉得这茫
|冰冷的雨从不断砸在雨衣上,冷意裹挟着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她僵直的走进,屏住呼吸,颤抖着伸出手掀开白布。白布下,赫然是傅言琛的脸——魏雨欣心脏骤停,整个人愣在原地。“傅言琛?”她难以置信的喊道。可手术台上的人一动不动,毫无反应。魏雨欣茫然的环顾四周,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切。她不知道傅言琛经历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跟着我们深入灾区,一直到一个小村落里。”秦瑶说着,语气很轻,:“为了救
|轻飘飘的一句,却蕴藏了无限的勇气与母爱。傅言琛鼻间发酸,也做下了决定:“好。”情况紧急,他立刻开始进行手术,可空间狭小,操作困难,傅言琛每一个动作都要比平时更慎重。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傅言琛的鼻尖凝出汗水,一直半蹲的腿脚开始发麻,发抖……终于——孩子出来了!傅言琛用自己的白大褂将婴儿裹住,高兴的看向女人:“是个……”儿子!下一秒,嗓音凝住。只见女人就那么躺在那儿,了无生息。傅言琛颤着手去探她的脉搏
|放眼望去,桥梁坍塌,楼房倾倒,一片断壁残垣。绝望的哭喊与哀嚎充斥在漫天的灰尘里,让人心情也跟着沉重。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傅言琛心头涌上难以抑制的悲恸。但只片刻,他便压下情绪,和其他同事开始了救援工作。时间流逝,被救出来的伤员一个接一个送进了救治帐篷。傅言琛没时间休息,也不敢休息,他清楚的知道,每耽搁一分钟,就意味着会失去一条人命!连续5天。他只睡两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和死亡赛跑。傅言琛记不住救活了
|“不可能。”傅言琛语气平静又坚定。他最爱的两个人都被傅世民害死,他又有什么脸面求自己原谅?傅世民愣住,伪装出来的忏悔和没达成目的的不甘僵在脸上。滑稽又恶心。傅言琛神色淡淡的凝视着他:“我永远不会写谅解书,我要你余生都在监狱里度过!”丢下这句话,他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去,将傅世民的咒骂抛诸脑后。离开警局后,傅言琛带了束白百合,去探望妈妈和奶奶。他跪在坟前,忍不住想,如果早点把钱给傅世民,说不定奶奶……可
两人上大学的时候,傅言琛确诊了抑郁,魏雨欣果断选修了心理学,还郑重其事的向他承诺:“我们一起面对。”往后只有傅言琛陷入童年的阴霾中时,她都会不厌其烦的说:“我会一直陪着你,做你唯一的心理医生。”诺言这种东西,通常是说者无意,听者留心。傅言琛相信魏雨欣,可现在……她为了霍西洲破例……魏雨欣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痛的快要滴血。上一次,她几乎没有犹豫就将傅言琛推开,语气疏离:“我做不到。”
“他的事应该被人知道,受人尊敬。”秦瑶直视着她,目光坦荡。魏雨欣眺望着脚下的城市,嘴角上扬,语气嘲讽:“尊敬?被他救过的人恐怕连记都不记得他是谁。”“每个人提起他,都说他是杀人犯的儿子。”杀人犯的儿子这几个字,就像一根尖刺狠狠扎进魏雨欣的心。曾经折磨过傅言琛的痛苦,现在又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她。“明明他才是受害者……”魏雨欣的声音沉闷的像从海底传来,“他失去了妈妈,失去了奶奶,事情都是傅世民做的,为什么骂名要他来背负?”
魏雨欣早就不是年幼时任由魏母摆布的魏雨欣了。她站直身体,比踩了高跟鞋的魏母还高了一头。“我在祭拜我的丈夫,你的女婿,请问我闹什么了?”魏母冷笑一声,语气充满了蔑视:“女婿?我可不会认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做女婿。”听着他的话,魏雨欣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我有时候不明白,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为什么会对傅言琛这么有偏见?别忘了他是为了救人才牺牲的。”“偏见?你去外面看看,谁会对杀人犯的儿子心生同情?罪犯的子女三代不能入士,你清楚吗?”
“傅世民听闻了傅言琛先生的死讯,想要见你一面。”听见傅世民三个字,魏雨欣突然站起来,带着椅子叫从地板上摩擦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傅先生?”“临阳分局是吗?几点?”魏雨欣咬紧了后槽牙,胸膛不断起伏。“您现在方便的话,也可以现在过来。”“好。”魏雨欣把手机摁了挂断,急匆匆的出了办公室。她没销假,手术也都排给了别的医生,去见趟傅世民的时间绰绰有余。临阳分局。魏雨欣坐在探视区,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傅世民。
……魏雨欣淋了雨,寒气入体,没过多久就发起热来。她也没有心情在留在老家,索性连夜开车回了深市医院。秦瑶开早会看见她时,就和见了鬼似的。等主任一说散会,她立即的上前拦住魏雨欣。“你不是请了两天假吗?怎么又开始上班?”魏雨欣神情萎靡,一双眼黯淡无光:“不放心。”“不放心什么?院里这么多医生,你回家休息几天又不会怎么样?”秦瑶整个人不理解,魏雨欣为什么要这样。“你苛责一般的虐待自己又有什么用……”
她礼貌的打了个招呼:“王叔。”对方眼神一亮,似是认出了她:“哎!我就说是魏家的那个,雨欣对吧。”“嗯。”魏雨欣点头。王叔脸上露出肉眼可见的惊喜,上前来拉住她:“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爸妈呢?对了,还有傅家那个小子呢?没和你一块儿回来?走,上叔家喝一杯。”世界上大多数的邻里和亲戚都很相似,见面就是一大串问题。接着也不管魏雨欣愿不愿意,拉着人就往家门口走。热情难却,沉默的魏雨欣被拉进了王家。
周彩香嘴巴一扁,一下委屈了起来,“大姐,我好饿……”如果是以前,看着小妹这么委屈,周彩莲铁定会心疼,可是如今,她只觉得心情有点复杂。小妹昨天一天跟妈赌气,早上跑去秀英婶家里蹭早饭也就算了,中午居然还去水坝村二妹家蹭午饭,她都十七岁了啊,怎么脸皮这么厚……而且妈只是让她干点家务活,她就这么受不了吗?宁愿厚着脸皮去别人家蹭饭也不愿意干活,这么大个人了,一点都不懂事,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