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裴景川拉进屋里。裴景川绷着脸看着还是很生气的样子,却没冲她发火,还让白亦生了两盆炭,又倒了杯茶给她。姜媚整个人都是冷的,她连忙喝了两口。热意从胃里蔓延开来,姜媚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裴景川睨着她:“外面那么冷你不知道进屋,有这玉佩在,白亦还敢拦你?”裴景川的眼神跟看傻子没什么两样。姜媚揉揉鼻尖,小声说:“我怕我进来你更生气。”
裴景川没有点名道姓,魏嬷嬷知道他问的是姜媚,温声道:“姑娘就在门外站着呢,外面怪冷的,姑娘身子弱,怕是不能久站。”裴景川冷哼:“有什么不能的,我看之前就是对她太好了!”这屋里也没生炭,他不也一样冷着的?裴景川的语气颇有两分咬牙切齿,非但不心疼,反倒像是希望姜媚多受些罪。魏嬷嬷心念微动,试探道:“姑娘出身不高,与人有些旧怨,故意设套的确有些小家子气,但好在没有惹出什么大祸,公子没必要如此动怒。”
他之前想见裴景川,在寒风中苦等了整整一日,这女子都不曾心软帮忙,今日怎又突然为眉娘打抱不平?成衣铺的客人不少,因周岚那番哭闹围过来看热闹的人有很多,姜媚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些事的时候,可五脏六腑被怒火都被怒火灼烧着,她没办法保持冷静。她只想让周鸿远亲口告诉她答案。他知道李氏其实有钱吗?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将她卖给别的男人换钱吗?他说要和她患难与共有几分是真的?
魏嬷嬷讲了两种布料的区别,一直没听到姜媚回答,不免有些生气,拔高声音。姜媚回过神来,低声道歉:“对不起嬷嬷,我刚刚走神了,能不能劳烦您再讲一遍?”魏嬷嬷压着脾气,沉沉道:“老身可以再讲一遍,姑娘若是再不认真听,休怪老身不客气!”“好。”姜媚压下杂乱的思绪,凝神听讲。店里能入魏嬷嬷眼的料子不多,魏嬷嬷讲完,让橘叶拿了一匹藏青色的苏锦,而后对姜媚说:“公子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你直接把这料子裁了做成衣裳,记得肩膀的位置要留宽松一点,方便公子平日外出。”
“嬷嬷早。”姜媚强撑着与魏嬷嬷打招呼,声音哑得厉害,脖颈处更是露出了半个吻痕。真是作孽啊!公子不仅没禁欲,昨晚怎么还兽性大发了?魏嬷嬷眉头紧皱,一时不知问题出在何处。裴景川还没出门,见魏嬷嬷如此心疼姜媚,沉沉开口:“嬷嬷莫要被她的外表骗了,她没有你想的那么柔弱,嬷嬷往日在府里是怎么管教新人的就怎么教她。”“是,公子。”裴景川走后,姜媚郑重地向魏嬷嬷道歉:“昨日是我得意忘形怠慢了嬷嬷,还请嬷嬷恕罪,以后我一定认真学,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半炷香后,魏嬷嬷终于放姜媚休息。姜媚刚坐下,魏嬷嬷便唤来橘叶问:“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地还没给姑娘喝药?”“什么药?”橘叶茫然,魏嬷嬷心头一紧,急急道:“当然是避子汤啊,你连这规矩都不懂吗?”橘叶是裴景川前些日子才买来的,她只跟着白亦学了几日规矩,对裴家的规矩还真不太了解。听到避子汤,橘叶骇然地睁大眼睛,随后摇头说:“姑娘本就有痛经之症,需要好好调养,公子不会让姑娘喝避子汤的。”
廖梅突突了一大通,嘴巴都要说干了,结果,一抬眼,发现女孩低着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你现在还学会无声抵抗了是吧?”廖梅气得拍桌子,“你有没有把我说的话听进去?”廖梅是老牌经纪人了,有实力有担当,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艺人,更不会像有些经纪人那样,为了利益出卖自家艺人。当初许枝就是差点被经纪人陷害,所以,沈京洲创建ZS传媒的时候,便高薪把廖梅挖了过来。
“啊?”抬眼间对上男人桃花眸子里浅薄的笑意,曲婷脸颊发烫,心口怦怦直跳。应了声“哦”,招架不住的扭头尿遁。沈京洲视线淡淡,拿了个空酒杯在手里摇晃,似笑非笑的睨着迟笙,“在背后蛐蛐我,迟老师就没点表示么?”示意再明显不过,奈何迟笙却好像全然没看出来。一旁的经纪人都看着急了,恨铁不成钢的推了自家艺人一把,“赶紧去给沈总倒酒赔礼。”迟笙依然站着没动,只是淡淡说道:“抱歉沈总,我没有想给你牵红线的意思,是你误会了。”
他一天到晚,身边女人不断,却倒打一耙的揪着件外套不放。奈何身份地位不对等,又不能把他怎么样,迟笙只能压着火问:“你丢哪了?”“垃圾当然是丢到垃圾桶。”沈京洲话罢,便率先撂了电话。她本意是想tຊ问问丢在了哪里的垃圾桶,能不能捡回来,但男人显然没有想回答的意思。再打过去怕也是徒劳,迟笙抱着微薄的希望,下楼在公寓附近的垃圾桶里翻找。到底是没找到,迟笙颓然地回到公寓,刚刚上楼,经纪人廖梅打来电话。
不想说话了,迟笙翻身躺到床上,把脸冲到里侧。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感觉床板凹了下,迟笙知道,是沈京洲躺在了边上。随着男人抬手将灯关掉,卧室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到。结婚三年,作为沈京洲花钱买来的床伴,跟他同床共枕,早不是什么稀奇事。但眼下,迟笙的心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给人希望,再将希望熄灭,往往比从来没有希望更加残忍。不论是角色的事,还是她对他的爱。
“不关你事。”伸手想把签名抢回来,却被他轻松躲了去。下一秒,迟笙眼睁睁看着沈京洲将彩纸从中间撕开,揉作一团丢进垃圾桶。还没来得及发作,他又紧随抢走她搭在臂弯的外套,往地上一丢,抬脚踩了上去。“你干什么!”签名没了就没了吧,但是衣服……迟笙正欲俯身去捡,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强拉过去。后背抵到墙上,不待她回过神,汹涌的吻便兜头砸了下来。
为了赶时间,她提早下车,小跑着赶去了片场,但还是没来得及。不过,就算来得及也没用。迟笙皱了皱眉,当时没注意,这会儿伤口沾了雨水,格外的疼。四下除了沈京洲的车,也没个能避雨歇脚的地儿,迟tຊ笙拿出电话,想着给助理小橙打过去。可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风雨凌乱中,迟笙冻僵的手指没拿稳,手机“啪嗒”掉在了地上。千万别坏啊。在心里暗暗祈祷,迟笙欲弯腰去捡,却有人先她一步。
却不曾想陆洲晔忽然出现,看见躺在血泊里的赵怜儿。畏畏缩缩退到姜莞如身后的陆聪。赵怜儿虚弱地拽住陆洲晔的衣角:“王爷,不要责怪聪儿!”“他还那么小,肯定不是故意伤我的。他哪里有什么明辨是非的能力呢……”她这话看似退让,却句句都在指责姜莞如这个王妃的不是。若非是她教育,聪儿又泽呢么会成为一个动不动就拿起刀剑刺向无辜弱女子。姜莞如都快要被她这般搬弄是非的能力折服。
他们都知道,先帝虽然驾崩,但新皇始终忌惮着陆洲晔的军功。因此,也始终让陆洲晔留在淮河城,当一个闲散王爷。这次,能让他出战,就是算准了这一站凶险无比,极有可能没有生还的可能。好在,这一战平静了两年。直到两年后的年末,姜莞如发现边城流寇渐多,也知道平稳的日子维护不了多久。却没成想,危险会来得这么快。这日,皇后借寿辰之事,将姜莞如召入宫中。
那场大火,她就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的她,只想好好完成任务,然后早点见到阿娘。姜莞如抱着孩子转身回了王府:“百姓们都要迎接叩拜,咱们先回王府,不给你爹爹添麻烦。”待到两个时辰后,陆洲晔才终于回到府中。她吩咐婢女:“吩咐厨房,今日的菜色准备得丰富些。”陆洲晔一见到姜莞如就奔袭过来,将她拥入怀中:“阿遥如,三年了,怎么一封信你都没给我寄,你收到了我的信吗……”
北疆来犯,陆洲晔领旨去清除匪寇。临行前,陆洲晔穿上了那银色盔甲,再一次拿上了自己的长枪。日光璀璨。陆洲晔在姜莞如额前落下一吻:“阿遥如,此战不知要何时才能打完,你一定要给我来信。”姜莞如笑了笑,道:“好。”陆洲晔没有遇见她之前,其实是被先帝寄予了厚望的。陆洲晔五岁就开始骑马射箭,在这方面的造诣可谓是登峰造极。年少时便屡立奇功,就连垂垂老矣的护国大将军都曾言,陆洲晔日后定能挑起大梁。
分明因为自己养了外室,不惜死也要离开自己的姜莞如为何会接受姜凌入府。可无论如何他都不敢对别的女子动心,甚至他不敢与别的女子有眼神交流。他是真的没有办法承受,再次失去姜莞如。马车行驶到半路。姜莞如凝着姜凌,冷声开口:“凌儿,你为何仍是不开心?”姜凌顿了瞬,却紧抠着掌心,强撑着露出一笑:“得王妃照拂,凌儿很开心。”姜莞如却笑了笑,道:“凌儿,我知道姜府对于你来说是无法逃脱的牢笼,王府对于你来说也是牢笼。所以我从姜府将你带出来。”
她还曾说,自己要翱翔于天地,做个自由自在的女子。却未曾想,如今五年不见,她身上的那股傲劲也被磨得所剩无几了。姜莞如敛下惋惜神色,正不知如何开口。却听见门外陆洲晔的声音:“不劳伯母惦念,本王已经过继一个子嗣到阿遥如名下。本王只会有阿遥如一妻,至于别的女子,本王不会要。”凌妹儿愕然抬眸,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地上。她嘶哑着声音求姜莞如:“王妃,求你,可怜可怜妹妹。求你了,我不会和你抢王爷的,我只想要有自己的一方之地,求你了……”
洛柏的问话拉回了林翩月的思绪,她才恍惚想起,从前每次生辰,两人都会一起许愿。“我……”林翩月正要开口,洛柏的亲卫突然走过来,在他耳边低语。隐约又听见“桃夭”二字,林翩月抿紧了唇。洛柏眸色微涌,随即满脸歉意说道。“阿月,突然有紧急公务要处理,但我先听你许完愿再去……”林翩月看着他心不在焉的神色,抬手轻抚过他衣襟口的皱褶。“去吧,正事要紧。”
“昨夜的白莲真让人销魂……”林翩月移开视线,不愿与她多言。今夜子时,自己便要飞升。多余的是非,她不想招惹。“白莲也好,庭院也罢,你想要拿去即可。”莲花不要了,庭院不要了。就连洛柏,她也不打算要了。桃夭听后脸色一沉,似是不满她冷清的态度。“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需要别人施舍。我年轻的身体能让洛柏哥哥销魂,也能让他玩得尽兴,他可不止一次说你在房事上像一条死鱼,让他只想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