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见了,脸色顿时一沉。一巴掌甩在尹曼筝脸上,白嫩的脸颊瞬间高高肿起一大片。黑龙一口唾沫吐在她身上:“臭婊子下贱玩意,老子看的上是你的荣幸,还他娘的敢嫌弃老子。”说完又狠狠踢了她一脚又朝白诗鸢走去。尹曼筝刚被那一掌打到耳鸣,还没来得及感到痛肖,脆弱的小腹又被踹了一脚。两者相交,她痛到眼前满是黑白交错的光点。眼看着黑龙朝白诗鸢走去,她用忍着剧痛,用仅存的意识死死咬住他的裤腿。
白诗鸢见她过来,转身扑进她怀里呜咽。“九娘你是不知道,他一开始就是以长辈身份自居,我以为他对我有爱,有的那是父爱啊。”“我爹都没打过我,他把我娶进门处处管着我就算了,还三天两头抽我鞭子。”“还把我关在房间里,不认错就不给吃饭,我都受了那么大委屈了他还威胁我。”说着,白诗鸢的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尹曼筝被她哭的手足无措,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她。肖振霖被人揭了老底,脸上挂不住,呵斥道:“多大人了,还哭,还玩告状那套,丢不丢人。”
她默默坐起身,轻轻点了点头。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刚才的事,气氛又重新沉寂下来。尹曼筝想起自己的异常,正想开口询问些什么的时候,季黎泽率先开口,嘱咐了她一些注意事项后匆匆离开。就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她颓然地放下抬起的手,看来只能另找个时间再问了。傍晚。太阳刚刚下山,肖振霖就匆匆赶来。“曼筝,我来接你回去。”尹曼筝脱衣服的手一僵,转身看到直挺挺站在自己身后的肖振霖。
这分明就是自己的声音!季黎泽替‘她’上好药,稍稍站远了些,露出身后的镜子。透过‘她’的眼睛,尹曼筝分明看见镜子里那个浑身青紫的人就是她自己。一股彻骨的寒意自灵魂深处攀爬而上蔓延至全身。她分明没有动作,那在她身体里的除了她还有谁?而且看‘她’和季黎泽这样熟稔的模样,‘她’出现在她身体里恐怕不止一次。未绿轴知的恐惧将她包裹,但她更害怕‘她’对她身边的人不利,她想冲出去问个究竟却只是徒劳。
“她这样伤害你,你怎么不还手?”她淡淡地瞥肖振霖一眼:“这是我欠她的,和她遭受的事情比起来这点伤算什么。”肖振霖身体一僵,无从反驳。尹曼筝从他手里抽回手,走向一旁面色焦急的江付。“她睡着了,让下人准备些易消化的食物,等醒了再给她送进去。”
不只是常年不见阳光的惨白,还有营养不良的瘦削,她的肌肤近乎透明,仔细看去就连血管都清晰可见。她心头狠狠一跳。顾不上礼仪规制,伸手掀开白诗鸢紧紧攥着的被子。厚厚的棉被之下是一副如骨架般瘦削的身体。尹曼筝眼中的泪在瞬间滚落。不过短短几个月,曾经圆润可爱的人彻底变了一副模样,眼窝深陷骨瘦如柴,整个人毫无血色,只有唇边的血迹红的触目惊心。这样一副模样要是放在大街上只怕都会被人认成流浪汉。
秦灿还是怕他爸挨骂。秦淮瑾抓着铁锨的手爆出青筋,“咱都是一家人,她是个大方的,咱们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秦灿听不懂,挠了挠脑袋,“什么小人儿,君子的,爸我就是个小人儿。”“嗯,爸爸知道了,你好好吃,别说话了噎着怎么办。”“哦。”秦灿就算心疼老子被骂,也没停下他吃蜜三刀的嘴巴。秦淮瑾又想到柳沉鱼的话,嘱咐秦烁,“老大,看着点儿你弟弟,他还小,少吃点儿甜的。”
秦烁点点头,这个他知道,过年的时候他拿着压岁钱去供销社买糖,售货员还跟他要糖票来着。他没票,只能带着秦灿灰溜溜地离开供销社。他还知道大舅母二舅母把厂里发的票看得十分紧,就连表哥都不知道放哪儿。秦淮瑾看秦烁点头,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是能听进道理去的,松了口气,“你们吃的这些东西,爸爸是出钱了不错,但是最重要的票是你们柳姨出的。”“要是没有柳姨的票,爸爸就算有钱也买不到这些东西,你们能明白么?”
打算好之后,炉子上的水也开了,柳沉鱼拿五个干净碗出去。给老三泡了奶粉,老大老二泡的麦乳精,最后给她自己也弄了一碗。秦淮瑾,就给他倒一碗白开水吧。他们都喝,就他一个人看着怪不好意思的。只是她端起麦乳精喝的时候,秦淮瑾和几个孩子都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柳沉鱼翻了个白眼,“看什么,没见过人喝麦乳精啊。”秦淮瑾:“……”秦烁:“……”秦灿翻了个白眼。秦淮瑾想说,她要是喜欢喝的话,以后也给她买着喝,只是想到这几瓶麦乳精都是用的柳沉鱼的票,这话顿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怎么可能指着别人过日子,谁给钱都不如自己赚钱。“也可以。”秦淮瑾依旧没有拒绝,驻地对于随军家属都有安置,只是这个安置还是要看个人能力。“你放心,只要有岗位,我绝对不会丢你的脸。”柳沉鱼就不信还有她拿不下的工作。秦淮瑾点头,到时候找合适她的就成,至于丢脸,他没这么在乎。不过眼前还有件要紧事儿,秦淮瑾憋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晚上咱俩怎么睡?”柳沉鱼早就看他有话要说,没想到居然是这个问题。
一床铺一床盖,他们家的人口,就算今天挤挤,也得三床。秦淮瑾:“两床就够了,我宿舍里还有一床一会儿我带回来。”柳沉鱼一拍手,“那太好了,能省点儿。”看秦淮瑾还站在原地不动弹,柳沉鱼掏出自己的小钱袋子,找出一张自行车票,一张手表票,一张录音机票。三张票换着看了下,最后还是把录音机票留下了。然后又找了一张水瓶票,把三张票递给秦淮瑾,“自行车票换两床被子应该没问题,手表票也一样,这两种都不好的,水瓶票也能管点用,我就三张,给咱自家留两张。”
“刘芳,第三医院应该不会拒绝病人。”贺世昌居高临下地看着披头散发的刘芳,若无其事的样子,让一旁的贺白梅打了个哆嗦。贺世昌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这句话之后,刘芳的力气瞬间泄了。小张见她不再扑上去,也就松开了手。刘芳无力地坐在地上,别了别散落的头发,也不看贺世昌:“在咱们屋大衣柜的最下边,你给我买的那件呢子列宁装的口袋里。”她跟贺世昌过了半辈子了,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用那种眼神看她,好像看一个外人。
她果然看到了一个坑洞,直径有二十米之大,里面的泥土呈灰色,在阳光下闪耀着点点金光。阿依达娜抓了一点泥土在手上,揉搓了一会儿,显露出里面的金色。“还真是冲着金矿来的。”金矿挖掘所需要的人员之众是难以想象的,金矿带来的利益也是无法想象的。这些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阿依达娜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一旦被发现,只有一死。可是,一想到ake和ana的死,想到弟弟和奶奶还被那群怪人盯着,她就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继续往前走。
“好。”别克也帅气地跳到了马背上。姐弟俩沿着蜿蜒小路一路回去了。当玛纳斯回到毡房的时候,老牧民还坐在毡房外忙活着。“回来了?”老牧民笑得意味深长,“还说对人家没那个意思。你要真没那个意思,你会把口袋都掏空了去买两匹马?”老牧民突然噗嗤一下笑了,“一想到你刚才着急忙慌非要买人家马的样子就好笑。嘿!人家唯一两匹马,给家里孩子骑的,你硬是非要给人家买走。”玛纳斯认真地纠正他:“我和阿依达娜真的没什么。”
玛纳斯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还好一人多高的灌木丛和一堆杂物严严实实地遮挡着他的身体,也露出一条缝隙让他清楚地看到了那群人。他的视线顺着血痕一路追了出去,看到几个人围在一团血迹中,嘻嘻哈哈地笑着。一只羊被吊了起来。开肠破肚,杀羊再正常不过的动作。“烤还是炖啊?”有人问了一嗓子。“当然是烤来吃,香。”玛纳斯看到死的是只羊,不是人,终于松了口气。阿依达娜听到这里,觉得不对,“那你为什么会那么恐惧?”
玛纳斯原本以为阿依达娜是太感动了,才会如此看着自己,可是,细看一下,才发现她的眼神像有穿透力似的,直接穿进他的心底深处。“你没有跟我们说实话。”阿依达娜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像是很失望。“什么?”“玛纳斯,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想劝我收手,想告诉我没必要和他们硬磕。你觉得我是女人,没有力气和手段。”“我没有。”玛纳斯不承认。“你看轻我。”失望。“不是。”玛纳斯真没这层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