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陆庭深低低的嗓音才响起:“你的手,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好吗?”乔听雨面色一白,颤抖着想要把手收回来,却被乔听雨轻轻收力抓住,其实乔听雨很容易就能挣脱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经有点不想再挣开。陆庭深手心的温度,传递给她安心的感觉。但乔听雨的身躯还是止不住的微微颤抖。绑架的事情就像一块密不透风的布,将她牢牢包裹在阴霾里,尽管知道这块布早就被扯开了,甚至自己还是被他所救。
本来陆庭深是想等把乔听雨养好一点再提这件事情,因为有乔听雨的配合,这件事情才能处理的更加完美,那些人付出的代价也更加惨痛。但是既然他们都找上门来了,陆庭深意识到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要早点解决,才能让她的妻子真的安下心来配合治疗。做完这些,陆庭深转身去了乔听雨的房间,坐在她床前看着她即使在睡梦中,还紧皱的眉眼,他的心也跟着压抑。……乔听雨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睡梦中一直有人在追自己。
陆庭深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人,沉声道:“秦先生想要对我的妻子做什么?”“什么妻子!乔听雨是我的未婚妻,人尽皆知!”秦深眼睛都红了,可他哪里是那保镖的对手,只能狼狈的抬眸瞪向乔听雨。乔听雨攥紧了陆庭深的手,眸色晦暗的看着他,道:“秦深,你已经结婚了,我也结婚了,我们的婚约也已经结束了。”秦深猩红着一眼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怒气冲冲道::“乔听雨,就算你因为我和姣姣结婚的事伤心,但是你也不应该一走了之,还找了警察和律师告我们,现在他们一家人都抓进去了,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乔听雨一愣,忙道:“不不不,我再选一个好了。”陆庭深没说话,只深深看着她,笑意里都是温柔。车在一家私人订制的搞定婚纱工作室前停下,乔听雨跟在陆庭深身后往里走。才踏进门槛,手腕就倏地被从后拉住。她吓了一跳,受惊般用另一只手抱住了陆庭深结实的手臂。陆庭深立马伸手将她护在怀中。乔听雨紧攥着陆庭深,愕然抬眼时,对上了秦深阴沉的视线。“乔听雨,过来。”
乔听雨的双眼都被这枚有她大拇指那么大的钻戒闪瞎了。都这么大了,还在乎什么设计啊。她咽了口口水,内心震撼的同时,将戒指又重新递到了陆庭深面前。陆庭深愣了下,问:“不喜欢吗?”却见女孩把纤细漂亮的左手伸到了自己面前,笑吟吟道:“你帮我戴上。”陆庭深眸色翻涌,小心地将她微凉的手轻轻握在自己手心,然后将闪烁的戒圈推上她的无名指。灯光迷乱中,乔听雨神色郑重的对男人说:“谢谢你,陆庭深。”
“那夫人你多睡会儿吧,先生说让您倒到时差,之后再带你去柏林逛一逛。”“好。”佣人离开后,乔听雨在房间里整理好自己的行李,然后从衣帽间拿了条睡裙,泡了个澡。躺到柔软的床上,望着窗外景色时,乔听雨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哪怕是秦深最爱的自己,也从没有这样用心的对待过自己。精确到连自己喜欢吃什么不吃什么,喜欢什么牌子的衣服、包包、珠宝都一清二楚。
“上次我让你,是敬你是我妻子的哥哥,但这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你!”祁宴临想再度站起身,但肋骨处的疼痛却让他倒吸一口冷气根本没法站起身。祁知意轻轻扯过代昀潇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可奈何。“昀潇,你先去车上等我好吗?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吧。”虽然很不想让他们两个独处,但代昀潇还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点点头,走之前还不忘嘱咐。“外套穿好,别着凉,有事大声喊我,我就在不远处。”
“小意!说你不愿意!”一时间,全场寂静,都看向这个破坏氛围的始作俑者开始窃窃私语猜测他是新娘的什么人。祁知意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平静。祁宴临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看见祁知意侧过头对他投来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冷漠至极的眼神。这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只是轻轻扫过,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她转头接过司仪的话筒,拍了拍话筒吸引全场的目光后笑着上前勾住代昀潇的脖子将他拉下来,随后便直接吻了上去。
这句话其他人不懂,沈舟禾还不懂是什么意思吗,这她也顾不上什么大家闺秀的体面,声音尖锐无比地刺向祁宴临。“祁宴临!你恶不恶心!你想娶的人不就是祁家收养的那个孤儿祁知意吗!她是你妹妹!你不想娶我就算了你怎么敢当众这么羞辱我!”祁宴临嗤笑一声。“沈舟禾,你好好想清楚,你只是我家里人安排的婚约罢了,我从来没说过爱你,只是玩玩你罢了别真把自己当个人物,至于我想娶谁也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祁父见他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扬起拳头作势又要揍下去,却被祁母和沈舟禾阻拦。“别打了别打了!怎么说知意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她要联姻这么大的事你什么都不告诉他肯定着急,我们宴临是好孩子,肯定会改的!”沈舟禾也一脸心疼地护着他脸上的伤口。“爸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我相信他只是一时间没想明白,一周后就要婚礼了,到时候挂彩也让人看笑话。”祁宴临瞥了一眼这个让他感觉到虚伪恶心的女人,婚礼?要不是沈舟禾故意诬陷侮辱祁知意害得他打了她,他的小意又怎么会离开他和别的男人去结婚?又怎会面对他时说出那么疏远冷漠的话?
见他贴着自己的手却并没有回应。就在这时,祁知意注意到了他的耳朵上似乎少了点什么。平常不管什么时候见到他,总是能见到他耳朵上戴着像耳机一样的东西,祁知意以为是为了画作而准备的降噪耳机便没有多想。祁知意试探性地又喊了几声,他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不语地低着头贴住她的手。为了印证心中猜想的真实性,她将手挪到他的下巴将其抬起看向自己。“昀潇,你听得见我在说什么吗?”代昀潇看着她的口型缓缓眨着眼睛,里面带着迷茫却没有反应。
慢慢的,祁知意也习惯了他陪在她的身边,很少再想起关于以前的事情了。但她对于代昀潇也有疑惑,她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呢?未婚妻还是舍友?祁知意:“你......”话音还没落,下一秒,只见坐在对面的代昀潇瞬间起身将她扯入怀中,一股淡淡的薄荷香顿时涌进她的鼻腔。她还没反应过来,余光向旁边一瞥,就见到那个她意想不到的人。是祁宴临。“小意!”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在怀中,祁宴临气得脸都黑了,上前就要将祁知意从他怀里扯出来。
乔听雨笑笑:“谢谢。”可笑意却不达眼底。被折磨的那十天,她的一双手早就毁了,拿筷子都拿不稳,怎么还能做得了画画这种精细的活?她明明和秦深一起吃过饭,他还送她去过医院,他都连她身上的伤都没发现。秦深……他这样对她。但愿明天警察找上何姣姣时,但愿他知道她永远离开他时,他依旧如此从容。
秦深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何姣姣突然出现在门口,软声提醒道:“深哥,我们还有一个线上会议要开呢。”秦深沉着眼瞪了乔听雨一眼,这才慢吞吞往外走。乔听雨看得出来,他这种作态,是在等她认错服软。刚刚对于撕婚纱画的回答,他显然不满意。若是从前,她早就顺着他的台阶,缠上去解释原因,寻求原谅了。但这一次,直到秦深走出视线外,乔听雨都没有追上去,而是冷脸找出打火机,点燃了撕下来的那张画。
脑海里莫名想起何姣姣之前发的挑衅——【乔听雨,深哥说你现在脏透了,他以后只要我,只会和我结婚领证,只会和我生孩子】她按灭了手机,没有拨打110。她想看看何姣姣还会有什么花招。也想看看,秦深的心到底会偏到什么地方?……入夜。秦深果然带着何姣姣来找乔听雨。一进门,何姣姣就哭哭滴滴:“听雨姐,求你放过我爸爸吧,我爸爸给绑匪转账,只是因为好赌,被逼着还款高利贷才给坏人打钱。”
回到病房,乔听雨早已经泪流满面。不久,她就接到了秦深的短信:【公司有急事要处理,我叫了阿姨去照顾你,想要什么吩咐阿姨给你买就行。】经历过绝望的痛,他如今这反悔话于乔听雨而言好像已经不算什么了。或许于现在的秦深来说,她就算死在了那场绑架里,他也不会为她流一滴眼泪……接下里住院几天,秦深也没再露面。这些天,乔听雨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抽出画册撕掉婚纱。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从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小心翼翼照顾她的秦深又回来了。念头一起,小腹忽得一阵撕裂剧痛。“唔!”乔听雨下半身几乎疼到麻木,这时,何姣姣尖锐的惊讶忽得响彻大厅——“深哥,听雨姐下身忽然流了好多血,她该不是流产了吧!”
视线相对,男人眼中的冷漠激得乔听雨汗毛冷竖。被绑后,匪徒当着她的面打电话跟秦深要五百万赎金,可他却说:“乔听雨一条贱命也能值五百万?被你们打死也是她活该。”可明明她爸妈死后,留下的千万遗产都由秦深帮忙打理,只不过五百万,只不过是她平时买一个包包的钱,他却不肯拿。生生毁了她……见乔听雨不答,秦深又不耐烦吩咐:“你这房间暖气比较足,又在我隔壁,方便姣姣和我交流工作,今晚姣姣就住你房间,你去住客房。”
“你说你爱我,却无时无刻都在欺骗我,你说你爱我,却让我给其他女人设计婚纱,你说你爱我,却不相信我当众扇我耳光,祁宴临,我的爱对你来说是可以随意玩弄的玩具也好是随便丢弃的垃圾也罢,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了,是我妄想了配不上的东西,所以不管结果如何,我认了。”这些话,是他祁宴临亲口说出来的,他自以为藏得很好,而祁知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知晓。她知道后没有哭,也没有闹,她只是平静接受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