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没等她说些什么,路之窈就掀开被子光着脚跑到顾林轩身边。“顾叔叔,我不想上学,学校里没有好玩的小朋友,只有长得丑丑的什么瓜什么枣围着我吵。”路之窈明亮的眼睛眨啊眨的,提起那些人的时候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顾林轩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坐在凳子上用手给她暖脚。“可是你不去上学的话就拿不到优,拿不到优就不能和叔叔、爸爸妈妈一起去游乐园玩了,你愿意吗?”路之窈短暂地思考了一下,问道:“顾叔叔不可以直接带我去吗?”
接着又对他说:“芝芝喜欢你,你又和明浩关系好,不如你认她做个干女儿怎么样?”顾林轩呼吸一窒,下意识就想拒绝。虽然他现在只想守着小路之窈长大,可毕竟在不久的曾经他和长大的之窈有过一段不足为外人道的过往。他爱着曾经的路之窈,现在要他摇身一变成为自己爱人名义上的父亲。冲击太大,他接受不了。他正想着理由拒绝,没想到路明浩的反应比他还大。“不可以!我不同意!”“老婆你不爱我了吗,我就说你喜欢顾林轩那个小白脸,芝芝的亲爸还在这呢,你就要给她找后爸。”
顾林轩看着怀里眨巴着眼睛朝他笑的小人儿,心头暖洋洋的。“因为她是路之窈,所以我才学的快。”因为她是路之窈,他找了四年的人,所以他格外用心。恰好这时莫窈带着路明浩从楼上下来,看着顾林轩怀里咧着嘴笑的路之窈,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小没良心的,妈妈带你这么久也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过。”回应莫窈的是一阵欢快的笑声。“她或许知道今天她自己是主角,所以看见谁都笑的开怀吧。”顾林轩看向小路之窈的眼神里满是柔软。
“勾引什么勾引,人家是来看芝芝的,别挡道。”莫窈一掌把路明浩推开,脸上满是嫌弃。“人家还特意换了没有装饰的衣服,比你这个当爹的细心多了。”说着,莫窈站起身抱着孩子走到顾林轩身边,微微把襁褓理了理,露出路之窈的脸。“是不是很可爱?”顾林轩低头看着。小小的路之窈闭着眼睛,时不时咂两下嘴,小脸红扑扑的,皮肤比煮熟的鸡蛋还要白嫩光滑。“很可爱。”顾林轩心头划过一丝怜爱,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
林挽音灼热的心渐渐冷却,泪水无声地滑落:“那‘越舒’呢?你口口声声说爱她,你再来找我,对得起她吗?”江牧也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她这方面矜持,没你放得开。”“不能否认,你很合我的口味。”林挽音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原来,这就是他所谓对白月光的爱!廉价又可笑。一股无以名状的悲凉从林挽音心底攀升,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再也无法忍受,猛地推开江牧也,跌跌撞撞地推开车门跑了下去。
第二天傍晚,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忐忑不安地来到了宴会地址。踏进宴会厅,她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其中,一身西装革履的江牧也。然而江牧也看见她,却是瞬间面色冷沉。他上前一把拽过她,沉声怒斥:“谁让你过来的?!”“是我!”江怡可从后面出现,抱臂冷哼:“哥,你都要跟舒舒姐订婚了,我就是要让她亲眼看到你和舒舒姐多恩爱,让她知难而退!”林挽音心口一窒,掐紧手心。原来是江怡可,原来是这样的目的……
走了几层台阶,他又忽然转过头紧盯着林挽音问——“林挽音,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林挽音浑身一颤,脸色愈加苍白,下意识否认:“没有……”“最好没有。”江牧也冷笑,语气中带着警告:“别忘了你的身份。”最后一句话,将林挽音打入万丈深渊。她踉跄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才堪堪站稳。也让她彻底清醒。她为了钱把自己卖给江牧也当了两年替身,在他心里,她已经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他又怎么会相信她的话?
可还不等他开口,他的手机先响起。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江牧也皱眉挂了电话。然后冷冷对林挽音撂下一句:“马上回去,别让我再看到你出现在这个酒吧里!”就转身,大步离去。完全没把林挽音的反抗当回事。林挽音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爱意和屈辱交织在一起,将她紧紧包裹。……翌日。林挽音一夜没睡,所以到医院时,脸色比在病床上的养母还差些。怕养母醒来后看见自己的黑眼圈,她接完水后就下楼去买饭了。
他绷着下颌,神色冷峻,语气愠怒:“谁准你擅作主张到这里来的?我记得我告诉你,别顶着她的脸做下贱的事!”“她”!又是那个白月光。林挽音感觉心脏被扼住,那晚被当众嘲讽破红酒的耻辱再次浮上心头。她用力想抽回胳膊:“江牧也,你没权利干涉我的事情!”“我没权利?”江牧也眸色一沉,“林挽音,你别忘了,在合同终止之前,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语落,他就拉着她往外走,力道大得吓人。
恰逢此时,病床上的养母皱了皱眉,发出一声虚弱的呢喃:“挽音……”不知是梦呓还是要转醒,林挽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一把将江牧也拉进卫生间,屏着呼吸听了半晌,直到外面没有动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只听‘咔哒’一声,江牧也反手锁上了门。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登时感觉到腰下一凉——江牧也把她的裙子撩了上去!他温热的手掌贴在她柔软的那处地方,而后狠狠一握:“林挽音,你记住了,我没说结束,你就别想逃!”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一下一下敲击着江牧也的心脏。他握紧了拳头,指尖深深地嵌入掌心,以此来抵御内心翻涌的情绪。“潜海那天……”江牧也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我主动向濑户野一提出了终止合作。”“为什么?”林挽音惊讶地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我说过,我不屑于用那种低劣的手段。”江牧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苦涩,缓缓开口:“如果那天晚宴在洗手间的话给了你造成误会的想象空间,我再一次向你道歉。”
江牧也被送往附近的医院,救护车一路呼啸,林挽音的心也随着那刺耳的警笛声七上八下。急救室的灯冰冷惨白,晃得林挽音头晕眼花,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声滴答声都敲击着她的神经。终于,急救室的门打开了。医生疲惫地摘下口罩:“江先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留院观察。”林挽音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无力地靠在墙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谢谢你,医生。”
但拉着她的手力却越来越紧,目光一秒也不曾离开她。林挽音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视线游离在色彩斑斓的鱼群和形状各异的珊瑚之间,不愿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可没过多久,林挽音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刹那间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她惊慌地挣扎着,却发现自己越陷越深,恐惧像海藻一样将她紧紧缠绕。江牧也察觉到她的异样,迅速游到她身边。检查了一下她的潜水设备,他脸色顿时变得凝重。
两人并肩走向潜水装备区,越姝怨毒的眼神始终紧紧黏在他们身上。林挽音随手拿起一套潜水设备。却被越姝一把抢了过去:“我要这套!”林挽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有意的。却也觉得她死性不改、十分幼稚。从前是争名次争宠爱,甚至争江牧也。现在越来越无法让人理解,连一套潜水设备也要跟她争。林挽音懒得浪费精力跟她争辩,拿起了旁边一套。她笨拙地试图穿上潜水设备,可花了好半天的时间都没能成功。
难道这一切又和越姝有关?她究竟想要做什么?……第二天一早,林挽音意料之外地接到了濑户野一的电话。“林小姐,今天有空吗?我想跟你和傅总谈谈之前那项合作的事。”濑户野一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林挽音心里一紧,难道事情出现了转机?她看了一眼身旁正在办公的傅闻贤:“濑户先生,您的意思是……”“哈哈哈,具体的事情见面谈吧,今天天气不错,去宫古岛海潜怎么样?”还没等林挽音回答,濑户野一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就这样说定了,下午两点,不见不散。”
她攥紧拳:“别说了……”江牧也眼角发红:“是你教会了我怎么去爱一个人,是你让我知道爱一个人不要单凭眼睛。”“最重要的就是靠心去认出彼此……可我却没有做到。”他眸光微黯,眼底染上些自嘲。但很快,他又重新整理好情绪,轻轻道:“以后,我会把我全部的信任和爱都给你。”“不管你愿不愿意原谅我,我都会在原地等你。”这算什么?肆意伤害了她之后,想单凭几句轻飘飘的甜言蜜语就想挽回她吗?
他才不会上当。他转身便要走。但是身后,楚清音的声音平静又充满魔力:“我比方蕴有钱,也比她会照顾人,你为什么不选择我?”孟绍庭转身看着楚清音,他没想到楚清音居然有这么厚脸皮的一天:“楚清音,我承认我是重生了。可那又怎样?你曾经把我伤得那么深,现在哪来的脸对我装出这副深情的样子?”孟绍庭越说越生气,几乎是在瞪着楚清音。可是突然,楚清音勾起了唇角。这神色太过诡异,甚至可以说是渗人。
楚清音嘲讽地勾起唇角:“你喜欢她哪一点?”听到楚清音的这个问题,孟绍庭一下子愣住。是啊,他喜欢方蕴的哪一点呢?脑袋里全是方蕴悉心照顾他、细声细语和他说话的场面,于是他说道:“我喜欢方蕴的温柔和照顾人。”楚清音听到孟绍庭了这话,神色很冷漠:“那是不是现在来了个同样性格的男人,你也会喜欢他?”孟绍庭的脸一下子白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楚清音弯下腰,捧起孟绍庭的脸:“你根本不喜欢方蕴,你只是缺爱。谁对你好一点,你就会喜欢谁。”
他直起身子,眼睛红红地看向楚清音:“你怎么可能调查不到你认识的那个孟绍庭的死亡证明?你一定调查过。你干嘛装出现在这幅样子假装你很深情?如果你真爱他总干嘛去了,还不是把他伤害到发疯,最后让他一个人因为癌症死在医院!”楚清音听完他说完这番洋洋洒洒的话,反而冷静了。孟绍庭倒是继续在咳着,平静不下来。咳了许久大概终于好了,孟绍庭这才平静地说道:“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说实话,方蕴的话让他很感动。他上辈子几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但他也能感受到坐在对面的楚清音身上的寒气。虽然他不明白楚清音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因为他记得楚清音根本不喜欢他。此时此刻,只有方蕴这种傻白甜才注意不到楚清音冰冷至极的眼神。于是孟绍庭只好自己一个人如芒在背,一旁的方蕴则是在开心地欣赏着牛排的美味。吃完饭,方蕴带着孟绍庭要上车。突然,一个电话响起。方蕴接通:“喂?哦,好。”
安嘉南原本是要一起吃饭的,但他妈一通电话把他叫回家,于是餐厅桌子边只剩下楚清音、孟绍庭和方蕴三个人。方蕴特别温柔地把菜单拿过来,让孟绍庭先点。楚清音锐利的眸子就这么赤裸裸地刺着正在点餐的孟绍庭,孟绍庭浑身冷汗。好不容易煎熬地点完餐,孟绍庭准备等着方蕴和楚清音谈谈商界的事缓和一下气氛。谁知方蕴起身,很是歉疚:“不好意思啊,我先去趟洗手间。”她在孟绍庭面颊上吻了一下,随后就离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