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涵听着陆景耀嗷嗷的哭声,气得心肝脾肺肾快炸了。苏采薇抱着儿子柔声哄着,吩咐丫鬟带他回房歇着。“耀哥儿还小,慢慢教,夫君你何必大动肝火?”“清正学堂不收,去其他学堂就是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夫君,柳先生凭字收学童,太过儿戏。咱们的耀哥儿聪慧无双,一定可以在别的学堂学有所成,大放异彩,到时把柳先生的脸打肿了。”她斟茶,温柔地递到他面前。
沈昭宁睡到子时才醒,喝了汤药。“傻丫头,我没事。”她捏捏紫苏的脸颊,紫苏的双目红得跟兔子似的,应该哭了很久。“额头是不是很疼?”紫苏哽咽着问道,“大爷下手太狠了……”“接下来这阵子,他应该会有所顾忌。”沈昭宁的额头包着白布,水汪汪的眼眸有点肿,因为神思不济,显得无神。耀哥儿开蒙,能否进清正学堂,是陆正涵的心病。紫苏的眼里涌出热泪,恳求道:“大夫人,咱们离开陆家吧,奴婢去宫门前跪着……求太后娘娘下一道懿旨,赐和离……好不好?”
他越发的烦躁,冷厉道:“不认错就继续磕头!”想象得到,在几个恶奴的欺凌下,她再怎么反抗也没用。越反抗,遭受的欺凌越狠。但今日她把二妹伤得那么重,就应该受罚!“听下人说……耀哥儿每日辛苦地练字……”沈昭宁心力交瘁地说着,惨白的脸,鲜红的血,相互映衬,又是极致的对照,给人一种美艳、惨绝的破碎感。苏采薇的瞳孔猛地一缩,这贱人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又想毒害耀哥儿?
苏采薇的心骇然地狂跳,不敢再开口。只是,若太后娘娘当真宠爱沈昭宁,为什么这五年来对她不闻不问?为什么连她在乡下庄子劳作三年都不知道?只怕是晴姑姑为了维护她而说的场面话。沈昭宁没心思对付苏采薇,满脑子都是皇祖母的音容笑貌,眉骨酸酸热热。五年多没见皇祖母了,她身子还好吗?心慌有没有好些?胳膊是不是还酸疼着?年少时,她在皇祖母的寝宫撒野,不足三日就把小花园霍霍得寸草不生。
陆清雪被打懵了似的,随着对方的掌掴动作,头脸左右摇摆,变成了一只没有感情的人形布偶。剧痛撕裂了她的脸和嘴,更撕裂了她的脑袋。头脑越来越晕眩,她好像看见了多年前的一幕:阿兄夜以继日地准备科考,写了几篇比较满意的诗文,想请柳先生指教一二。巧了,他在街上看见柳先生和一位娇美华贵的姑娘从酒楼出来,决定抓住良机跟柳先生认识一下。阿兄刚要过去,却有十几个书生蜂拥过去,把阿兄挤得摔在地上。
“五年前,太后娘娘把这对耳环添在昭宁郡主的嫁妆里,这是郡主的嫁妆,什么时候变成陆家的东西了?”晴姑姑走到她面前,狠狠地扣住她的嘴巴,“像你这种欺辱嫂子、心如蛇蝎的恶女,有什么资格佩戴?”“她嫁进陆家,她的嫁妆就归陆家所有……我是陆家嫡女……怎么不能佩戴……”陆清雪被她凌厉的眼神吓到了,但依然理直气壮地反驳。嘴被她掐得疼死了,让陆清雪愤恨的是,当众被一个卑贱的奴仆这样欺辱,是她活了十八年的奇耻大辱。
“我可不想跟逆臣之女一起挑首饰,更不想跟她戴一样的首饰,平白地拉低了我们的身份。”“我认得她,她的母亲清河公主牵涉废太子逆案,至今幽禁着呢。如今她是侍郎府陆家夫人。”“朱颜记的首饰这么贵,我们当冤大头被宰也就算了,但朱颜记暗中操作,把我们当猴耍,绝不能忍!”陆清雪眼见群情激愤,心里得意,面上却是义愤填膺,“朱颜记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我们不会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