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仅不爱你,我还有新的生活,新的爱人!”“可你当初为了我愿意坐牢!”“那是我鬼迷心窍,我现在后悔了行不行!”顾宴棠崩溃了。最难的时候,何知秋都没有这样朝他歇斯底里地大吼过。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涌起无尽的苦痛。不知道何知秋是什么时候走的。等顾宴棠再回过神,面前已经停下了一辆黑色汽车。两个保镖一样的人从车上下来,打开车门,不由分说将他拽了进去。后座上坐着一个人,西装笔挺,即便是坐在车上,通过那双那长腿也能看出来人高马大的。
她冷眼看着面前呼吸不稳的男人,眼眶泛红。“不过是嘲讽你几句,你就受不了了?”“可你知道在医院的那几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吃午饭的时候,要么所有人离我一张桌子远,要么把我关到她们吃完饭;科室的卫生全部都要推到我身上,否则将我锁起来;我给你的做的便当被她们砸在地上,你却只责怪我不稳重;我被她们从楼梯上推下去,你看不见,只问我为什么没给你准备午饭。”顾宴棠脸色惨白,他紧紧握住何知秋的手,想要为自己辩解。
“想去吗?咱们现在就走?”她会惊喜地抬头,然后瞬间冷静下来,摇摇头说还是再攒攒钱吧。顾宴棠便不再追究。“刚好我最近手表坏了,正好发工资了,换一个新的。”后来她好不容易熬到能独立上手术台,可以攒攒钱了,却因为帮顾宴棠顶罪,之后三年都看不到雪,甚至连四季的变换对她来说都变成一场痴梦。她曾经央求过顾宴棠,下次探监的时候带一枝梨花给她看看。顾宴棠总是满口答应,但下一次探监的时候却说自己忙着手术和升职,都忘了。
“小秋,我不会放弃的!我知道你只是生我气了,需要我多哄一哄。我知道她们对你的不好,等你原谅我了,我会陪你一起把这些还给她们!”“你不给我开门,我就在外面等着!要么我冻死在外面,要么等到你开门!”秦辙害怕何知秋松动,连忙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酒,倒好送到她面前。“敬清醒!敬脱离苦海!”何知秋瞬间明白秦辙的一意思,忍不住笑出声。她接过酒,一饮而尽。“敬新生!”她不再为谁而活,更不需要谁来将她养一遍,她自己就能把自己照顾好。
“顾宴棠,我已经不爱你了,你和徐梦瑶到底有没有在一起我也不在意,我只希望往后再也见不到你。”这句话却像是给了顾宴棠一个信号,他眼神中迸发出光芒。“你是不是在吃醋?你不喜欢我和徐梦瑶有关系对不对?只要你明白告诉我你不喜欢她,我就和她绝交!”顾宴棠几近癫狂。因为他不明白何知秋积攒了两年的担惊受怕和几个月的伤心失望,他完全不相信一个人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变心,然后和别人交往。
何知秋被他的举动吓到,却莫名想笑。今天她家水管坏了,请人维修很贵,所以她叫来了秦辙。这些日子她和秦辙已经很熟悉,况且在异国他乡有一个知根知底的同胞不容易,两人早就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所以秦辙身上弄脏了在她家洗个澡也不奇怪。但在顾宴棠眼里,这样穿着睡袍出现在别人家,显然是最最亲密的人之间才会做的。之前的种种猜忌又涌上心头,他犹豫再三,问:“这就是你之前提起的大佬吗?”
男人啊,为什么总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顾宴棠。”何知秋轻声叫他的名字,顾宴棠眼神瞬间变得亮晶晶。可下句话,就将他打入地狱。“你真当我不知道这段时间国内发生了什么吗?”“你冲动打了唐梅,被取消评优评先,回医院后被大家孤立。”“这一切,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顾宴棠傻了,茫然地看着她。“你知道在在国内的事?可,你明明待在国外……”看见顾宴棠露出这样茫然无措的表情,何知秋忍不住笑了笑。
只是一切都太迟太迟了。何知秋打开门的时候,以为是外卖。却没想到看见了本以为这辈子都再无瓜葛的人。她立刻想关上门,顾宴棠伸出手挡在门框处,即便被巨大的力道夹得手指发颤也没有收回。何知秋被顾宴棠的气势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停下了动作。只是她依然紧紧抓着门把手,戒备地看着顾宴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顾宴棠整个人沧桑了不少,看着何知秋的眼里满是心疼。“我找了私人侦探,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找你的下落。”
这样的想法一旦产生就无法抑制,何况医院也出现了不少风言风语。再加上何知秋毕竟是为了他才进监狱,一看到那瘦削的脸,他就会想到那段屈辱的历史,想起自己失败的第一场手术。所以他不愿面对她,可他绝不是想要让她替自己顶罪!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何知秋面前嚼舌根?!顾宴棠一遍又一遍听着那些录音,终于想起来,徐梦瑶的两个好友——唐梅和谢睿!顾宴棠来不及换鞋就跑到医院,先是去了人事部。
真是翅膀硬了,她没工作没存款,如果不是靠他哪有那么好的生活,现在竟然还要砸了他的房子?顾宴棠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随后将他们统统赶走。他没想到,何知秋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既然要砸,那这个家她就别回了。顾宴棠迅速叫来人换锁,收拾几件衣服就去了医院。晚上他轮休,徐梦瑶拿着两张电影票约他去看电影。“师兄,陪我去看看吧,最近新上架的轻喜剧。前两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心里可害怕了,咱们一起去放松放松吧。”
何知秋笑笑说:“那是因为我刚好是医生,知道一些急救措施。再说你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没有我,你也肯定会平安无事的。”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你一直都喜欢哄我。行了,刚刚我那个兄弟给我发消息说到了,他是我的莫逆之交,以后有事你都可以放心找他。”何知秋乖乖应下,站在出站口等着。不一会,一辆黑色吉普车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精致到没边的脸。男人看看手机,又看看何知秋。
妇人狠狠瞪了谢睿一眼,拉着身边的男人一起向何知秋鞠躬。何知秋虽然知道大哥的实力很强,却不知道他竟然不需要直接打电话就能将这件事轻松摆平。反观顾宴棠,发生这样的事,他的第一想法却是将她推出去顶罪。何知秋觉得自己疲惫极了,她无心在这里纠缠,只能虚弱地求助保镖带自己离开。手腕突然被人抓住,顾宴棠在何知秋身后焦急地问:“这是什么意思?这群保镖都是些什么人?”何知秋皱眉。
科主任在一旁也是脸色惨白,几次想劝他们去办公室都被怼了回去。一圈又一圈的患者和家属围在外面,让场面变得更加复杂。何知秋站在外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徐梦瑶瞥见她,双眼一亮,将她从人群中拉进去。“庞总,是她!手术是她主刀!”吵闹的声音静了一瞬,何知秋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顾宴棠。“到底发生什么了?”那妇人听何知秋这么问,火气蹭蹭网上涨。“你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当的医生?”
何知秋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去了市政府。此刻,她的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办完护照,何知秋又马不停蹄回了顾宴棠的房子。原本,她打算将两人交换的物品全部打包起来,将来寄给顾宴棠。可现在,显然他不需要。于是何知秋将那些东西统统烧掉了。接着她打了个电话给装修公司,表示自己打算重新装修,有一些硬装需要拆掉,三天后让他们自行上门。这时候门忽然被打开,顾宴棠看着空荡的物屋子,陡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秋,你爱吃的小笼包,趁热。”最近的一家华人早餐店在两条街外,步行一个来回至少半个小时。而顾宴棠是踩着深及小腿的雪,走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来到何知秋面前的。他眼里闪着光,满怀期待地将手中的小笼包递出去。何知秋握着铁铲没说话,顾宴棠忽然感到一阵紧张。他忙不迭地地解释:“你不要多想,我,我只是想像从前你对我那样好好对你……”秦辙忽然握着锅铲出现在门口,打断了顾宴棠的话。
“啪”的一下,秦辙的拳头结结实实砸在顾宴棠脸上。顾宴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倒在地,他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捂着脸朝秦辙大喊:“你凭什么打我?!”秦辙抽出空整理一下浴袍,满不在乎甩手。“就凭你满嘴喷粪,死缠烂打。”“你是从小日子过得太顺利了,还是何知秋把你捧得太高让你忘记自己几斤几两了?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你平时和病人解释说的都比这多吧?‘滚’这个字还要我们说几遍?”
因为他不明白何知秋积攒了两年的担惊受怕和几个月的伤心失望,他完全不相信一个人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变心,然后和别人交往。尤其那个人还是何知秋。虽然当初恋爱是他主动追求的她,但自从恋爱后他明显能感觉到何知秋爱他更多一些。两人冷战是她先低头,家务全部是由她承包,她还会想尽办法做他爱吃的食物,甚至三年前当她听到他的父母想见她一面的时候,她更是直接激动落泪。何知秋的爱给的不轻易,但一旦给了,就是全心全意,绝不会轻易收回。
屋外下了鹅毛大雪,不一会顾宴棠肩头就积了一层。他觉得肩头的雪好重好重,压得他直不起腰,更抬不起头。顾宴棠深吸几口气。“小秋,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我从医院辞职,带你去别的地方生活?我们立刻回国结婚?或者我呆在家当家庭煮夫,你来工作?我真的想向你证明自己的决心。”看着面前冥顽不灵的顾宴棠,何知秋感到无奈又恼怒。“谁在外面呢?”秦辙换上睡袍,在离何知秋五步远的地方,一手擦着头发懒散地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