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不过是想把自己交给真正的心上人罢了。为这一夕之好,他死而无憾。但谢清影呢?就算她酒醉后神志不清,她作为摄政王的定力呢?可她不仅没有推开他,反而还束住了他的手脚,按住他不许他有一丝逃离的迹象。
……谢清影截住顾芷瑶和顾霆萧时,二人正在酒楼小门处,准备上恭王府的马车。因为方才顾芷瑶语出惊人,连带顾霆萧此时见了她都有几分不知所措。又见谢清影这般穷追不舍,顾霆萧叹了口气,语带疲惫道:“谢清影,我们单独谈谈。”
如此这般,两人又互相推拉了几轮。直到酒楼掌柜见几人就聚在门口僵持不下,又都气势非凡,一看身份便非比寻常,引得许多人驻足围观,恐生出什么意外,亲自来请他们一行人上楼进雅间再叙。顾霆萧也不想扰了人家做生意,无奈应承了下来。他既然没有异议,谢清影和顾芷瑶自然没有二话。只有顾鸣一个人身在局外,闹了半天什么都没捞着,也没弄明白临了暗自嘟囔抱怨了一句:“所以早在这里吵个什么劲?害得本少爷连花灯都没瞧上几盏。”
她掏出不知从哪儿来的团扇,不管这时节天寒地冻地扇了几下,还颇有几分京城闺阁千金的娇媚之态。她端得是一派气定神闲:“区区投壶罢了,还能比战场上一箭射中敌将的眼睛更难?且坐在这吃点心,等我帮你将那宫灯取来。”后来这盏宫灯果然成了顾霆萧的囊中之物。当晚二人打道回府前,谢清影还郑重其事向顾霆萧许诺:“只看画上的有什么意思?来日姑姑定当带你游遍天下名山大川,好好让你这小娃娃长长见识。”
虽说集市上能见到的这些,自然比不上王侯之家找皇室工匠定制来的技艺之精湛、用料之珍贵。可民间意趣总是别有巧思,更有几分天然质朴的雅趣。顾霆萧一时又有些被迷花了眼,走不动道。而谢清影大手一挥,直接替他包圆了好几个铺子所有的玉佩挂饰。她这晚的甜言蜜语好似不要钱一般,还对顾霆萧说:“宝剑赠英雄,明珠配美人。此处既无宝剑,这些配饰赠你略有不足,好在数量够多,且带回去随便玩玩吧。”
如今的谢清影,只是他心中一个“过分心热”的“好心长辈”。可让他主动找上谢清影,他还是十分抗拒。现下听了顾鸣的话,顾霆萧一时几乎不能控制住面色,险些面露狰狞去捂住顾鸣的嘴。幸好他尚存一丝理智。见恭王爷酒后微醺,不过脑子就想答应顾鸣的请求。不等恭王爷开口,他抢先接过话茬:“姑姑府上规矩森严,只怕阿鸣会不自在。且近来姑姑为政务烦忧,若惹了她的不快,只怕恭王府……”他故意欲言又止,隐晦暗示了恭王爷谢清影本人不好伺候的脾性,然后他又转过话题。
“好,韩远洲,你责任心强,要对她负责,那你就负责到底吧!”话落,池淼毫不犹豫转身离开。韩远洲想去追她,被一旁小声抽噎的蒋文娜拽住衣角。“师父,我只是想感谢你对我的照顾,没想到还让师娘误会了,我还是申请换个教导员吧,你以后也别来接送我了。”蒋文娜说完就哭着跑开了。围观的人对着韩远洲指指点点,他的脸色愈发难看,开车离开家属楼。池淼先去供销社请了一天假,然后回了娘家。
第二天早上五点,韩远洲起床简单洗漱后,开车出门。他一走,池淼也立马穿上衣服出门,打了一辆三轮车跟在他后面。她要亲眼看看,自己有没有误会韩远洲。一路跟着韩远洲来到来到纺织厂家属楼。韩远洲将车停在三号单元门口,一个拎着红色手提包的女人从楼上下来,笑着走到他面前。池淼站在树后,听到女人问韩远洲。“师父,我昨天给你的围巾呢,你怎么没戴啊?”还没等韩远洲回答,女人自顾自说:“是不是师娘不让你戴啊?她管的也太宽了吧,自己不给你买,我给你买了,她还不让你戴。”
三个女人听到孩子的话,噗嗤一声笑了。“臭小子,吃肉还堵不上你的嘴。嫂子,你别介意,童言无忌,这鸡肉便宜是便宜,就是有点老了,我哥可能不愿意吃,下次我给他买嫩的。”池淼听完韩秀的含沙射影。没有像以前一样忍气吞声,不急不缓道:“你哥的牙口确实吃不动老的,还要麻烦你这个当妹妹的寡妇没事来家里张罗,真是辛苦你了。”话音未落,房门被人推开,韩远洲一身军装进屋,脖子上戴着一条深蓝色羊毛围巾。
将韩秀和孩子安顿好后,韩远洲走进卧室。池淼没睡正在记账,韩远洲拿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你别和韩秀置气,她没了丈夫,又有三个孩子要养,婆家在乡下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是她哥,不能不管她。”“妈刚跟我说了,你的工资不想交就不交,家里的伙食费我拿。”池淼放下笔,转头看着韩远洲。“你除了要拿家里的伙食费,你还要给我一半的工资。”韩远洲不解:“你要一半的工资做什么?”池淼语调平缓,认真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是你媳妇,拿你一半的工资,有问题吗?”
下班后,池淼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孩子嬉戏打闹的声音。开门一看,果然又是小姑子韩秀带着孩子来了。韩秀曾经是小学老师,半年前她丈夫出车祸死了,她就把老师的工作辞了。她拿着亡夫的大笔赔偿款,每天打扮的光鲜亮丽,三个儿子却邋里邋遢吃不饱饭。韩秀就经常带着孩子回娘家蹭饭。而且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更何况是三个小子。每次他们来,池淼就没有饭吃,只能饿肚子。果然,她走进堂屋就看着满桌狼藉,桌上只剩下一堆鸡骨架,和一碗清澈见底飘着几片叶子的汤水。
她和韩远洲结婚六年,一直没有孩子。所有人都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婆婆说她是韩家的罪人,断了韩家的香火。因为愧疚,六年来她一直忍气吞声,难喝的汤药喝了不知道多少碗,针灸再疼,也咬牙忍着。现在她终于怀孕了,可听到韩远洲的话,她压在心里六年的巨石还是没有落下,堵得人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在打开副驾驶车门,池淼又看到副驾上放在一个红色手提包,一看就是女士的。韩远洲也看到了,开口解释:“最近新带了一个学生,我顺路送她回去,可能是她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