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扬起手,轻轻招了招,让沈南风走到自己面前。那张她一向不喜欢的精致明媚又带着些许妖气的脸在眼中不断放大,反倒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老夫人勉强挂上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和蔼地问,“好孩子,你是有办法的对吗?”沈南风唇角勾了勾,笑得比以往都要张扬肆意,“我有没有办法,您不是最清楚不过吗?”沈老夫人闻言立马攥紧了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阵阵痛意,她这才将想把这张脸撕碎的恨意压下,从袖口拿出属于白芷的那张身契,在沈南风眼前晃了晃。
祖父给了她最好的童年,她也想像老人临终前说的那样,好好对待家人。可他们,又做了些什么呢?这沈家,她不想也不愿再护着了。沈南风当着众位族亲的面,将怀里的几件东西一一展露出来。玉牌、契约,还有那一沓零零散散的银票。随后,她转过身看向众人,不卑不亢道,“我与老夫人的这场交易,还请诸位做个见证。”
沈南风冷静而锐利地观察着陆文远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看透了他的色厉内荏。没有沈家的帮助,没有她的谋算,这陆文远就是一只没了翅膀的鸟儿,光徐婉宁和他母亲二人,就足够让他左支右绌,一辈子深陷泥潭。她要亲手将陆文远那张伪装的皮撕碎,让所有人都看到他如今的无能与无耻。沈南风面上笑得愈发灿烂,尾音微翘,带着些许诱导的意味,“怎么,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还是跟心上人过的日子跟想象中不太一样,失了心疯呢?”
“那咱可说好了,我可以不追究沈南风是假千金这事儿,甚至也同意把婚后她赚的钱拿出两成贴补沈家,但前提是岳父大人必须继续助我这个沈家女婿读书科考,而且…”白芷猛然抓住沈南风的手腕,颇有些不可思议的低声道,“他们…他们怎么有脸这么算计姑娘。”“一边把姑娘换嫁给陆文远这个浪荡子,一边还要扒皮喝血,让您替沈家做牛做马…”沈南风愈发觉得,相比他们,自己的设计还是不够阴狠。
“还说没生气。”面对南风姑娘的道谢没顺杆爬再撩上一波,对盛熠来说肯定就是在生气!马车进入温润楼,再从密道驶入玄辰司。等盛熠再出来时,脸上的红意已褪去,表情却仍旧冷硬。众人早已习惯他安排各项事宜时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可如今却无端地泛起寒意,总觉得有人要倒大霉了。…沈南风依旧站在暗巷的巷口,看着沈氏宗族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进了府。门口的朱红色大门不知为何泛着一层黑,像是被油腻或脏污给糊了个彻底,隐约还能闻见些令人作呕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