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下了广袖衣裙,墨发高束,鲜红的劲衣猎猎翻飞,似火浓烈,一如初见。但是那双清浅的眸中再也看不到对自己的一点爱意。他本想着,只要能再见到楚汐月,把一切解释清楚,她一定会理解自己的。可现在事情仿佛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他惶然地拉住楚汐月的手腕,急切中甚至带着几分恳求:“不,汐月,你是我的夫人,你先跟我回府,我再慢慢同你解释清楚一切好吗?”楚汐月蹙着眉挣脱开来,正要开口,一道修长的身影却先将她护在了身后。
他现在就要去找汐月说清楚,他从来没有想要娶叶殊,他是被蒙蔽的。汐月一定会体谅他。他和她那么多回忆,她一定不舍得离开他!想到这,江沉将那封和离书放进怀里,匆匆往外走。然而经过莲池时,倏然怔住了。本该四季不败的莲花此刻却枯败萧条,院内景色无不荒废。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似乎疏忽了楚汐月许多。江沉彻底乱了心神,几乎是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掐指,推卜出楚汐月的位置。
我找来纸笔,就着明灭的烛光和府内的喧嚣,一字一句写下与江沉的和离书。泪水几次洇开墨迹,涂涂写写,已不成书。直到最后被如潮的疲倦感淹没,心痛如刀锯时。我因为明心丹发作而痛昏过去。万般的不舍与留恋,都在此刻化为不得已的解脱。昏睡一夜,我被窗外透进来的光刺的睁开了眼。我下意识看向空荡荡的床边,心口仿佛空缺了一块。我怔然地摸上眼角,竟有泪痕未干。可我怎么会哭呢?我明明是从不掉泪的人。
声音透过深深雨幕,如重锤敲击在我的心上。收到礼物的欣喜此刻荡然无存。“啪”,一声轻响。折扇从我脱了力的掌心倾然坠地。室内寂谧若死。江沉眉心紧蹙,面沉如水,冷斥那丫鬟:“你在胡说什么?”丫鬟只当他是高兴过头了,又重复一遍:“奴婢不敢胡言,医师诊断确是喜脉!”我紧攥的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连呼吸都觉得费力。那一日江沉与叶殊荒唐的旖旎,又如魔音般在耳边响起。我甚至不敢深想,江沉究竟是从何时变了心。
“去岁你一直念叨,想要我送你一柄折扇。”“本想早些送予你,只是少了半阙诗,故而一直耽搁了。”我不明所以地接过展开,扇面上绘了一幅墨莲,旁侧题了半句诗:“世事尽归簪上雪。”笔力萧散遒劲,风骨天成,是江沉亲绘亲题的。我默念着,潜意识接出下句:“我生聊寄瓮头春……”江沉眸光一动,似是翻涌着诸般心绪。他正欲开口,外间却忽而传来女婢欢欣地高喊。“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叶姑娘她有孕了!”
江沉从前待我的好在脑海浮现,在心里扎根,心口的郁结便愈发难解。我回到院中,难得开了一坛‘秋露白’独饮。酒液入喉,才感到心头苦闷被压抑些许。身后响起轻缓的脚步声,是江沉跟了上来。他凝视着我手中的酒盅,眼底情绪晦暗不明。“你曾答应过我,不再饮酒。”日头偏西,霞光晚照,黄晖透过云层落在江沉身上,多了几许柔和。我恍惚一瞬,好像从前很多次。我和他都曾坐在这院中畅聊天地。
楚汐月无言地拔出剑,心口却突然感到一阵窒闷,脸上也泛着灼热的疼痛。她紧蹙着眉,不可置信地看向手臂上的刀痕,伤口处泛着紫,阿古泰的刀上竟淬了毒!蜿蜒的血迹滴落,顷刻间又被柳絮般的心血覆盖。楚汐月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朦胧的视线中,一人正穿过凛冽的风雪坚定地朝自己的方向走来。意识混沌,楚汐月却认出了那道单薄的身影:“江沉……”
……两月后,捷报频传,楚汐月率军连取三城,北疆军被迫退守至冀州。楚汐月的大军已经将其围困在冀州城已有半月。冀州城易守难攻,她在耗,耗北疆军粮草绝尽,主动出城投降。连月来的战事双方都有不小的折损,楚汐月力求以最小的伤亡换得胜利。中军营帐内。魏宁掀帘而入:“将军,您果然料得没错,阿古泰蠢蠢欲动,今夜必会秘密出城去请援军!”不久前,楚汐月得到的消息,北疆内乱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楚汐月当即便反应过来,朝廷的粮草押运至晋阳,长平城是必经之地,且易堵截。楚汐月当机立断,对魏宁下令:“你亲率五千轻骑,务必将其阻击!”风雪渐息时,楚汐月决定率军出击,临行之前,江沉的身影才再次出现。他面色比之前更为苍白,眼神却有了些许的安定。他从怀里取出一枚折压成三角的符咒,递给楚汐月,语意竟然带着些许恳切。“汐月,这是我为你绘的平安符,你带在身上。”
云止看着她,渐渐露出了然的神情。楚汐月是天生的将才,晋国有此良将,何愁天下不平?“好了,大将军,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再来为你换药。”楚汐月顺从地点了点头。云止走后,楚汐月独坐在案边回想今日阿古泰所用的阵型,不禁感到有些惊奇。往年数度与他交手,阵法都未像如今这般缜密而杀机四伏。她直觉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恰在此时,江沉推门走进,将画好的阵法图纸递给楚汐月。“北疆军所用的阵型我已熟记于此,希望对你能有些用处。”
“明日风往西南,北上暖湿,会有暴雪,不利出击。”江沉看着两人淡淡开口。时机难得,魏宁仍存有侥幸:“可将军已经做了决定,且万一明日没有暴雪呢?”江沉的目光寒凉如水,笃定道:“我的卦象,从不会出错。”魏宁一时气急:“荒谬!这是行军打仗,不是过家家,一旦你此卦有误错失良机,你如何担待!”“魏宁!不可出言不逊。”楚汐月冷声呵斥,魏宁这才有些冷静了下来。江沉曾经一卦定下了东夷之战的战局,晋国才自此逐渐壮大了起来。
大军入驻晋阳城府衙,由此同时,城中男丁正加紧修补残破的城墙,女眷也正忙着为伤兵包扎。城中军民上下一心,皆盼望这场战事能够早日平定。楚汐月站在城头,心头思虑万千,身后响起轻缓地脚步声,带着些隐隐的檀香,是江沉。楚汐月没有动作,江沉在她身侧站定,墙头寒风料峭,吹得江沉喉头一阵痒意。他握拳抵唇,死死压下到了嘴边的咳嗽,哑着声开口。“待这场战役结束,会还天下至少十年安宁,届时,这些百姓便不用再受此家破人亡之苦。”
饶是以姜飞星的迟钝,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对了。他一把挥开方三:“你突然凑这么近干什么?”方三被赶开,倒也不失望:“呵,在姜弟的脸上好像看到了只蚊子,想看看是公是母。”姜飞星擦了擦脸:“有蚊子你不告诉我打死,还看公母?方三,你读书读傻了吧?”方三笑而不语。姜飞星不管方才的疑惑了,他想起刚刚听到方三兄的妹妹也在茶楼。虽然不理解什么是打扑克,但……
“怎么样,小姐体贴吧?”系统:【宿主你好6。】春桃不觉得姜纤云体贴,她很无语:“小姐的这个宠物,最好一辈子别回来的好。”夏莓要贴心得多,她嘘出了一口气:“不回来就好,小姐是挺体贴的。”“嘿嘿~”看着夏莓挨个检查烛火,姜纤云看向一旁整理她明天衣物的春桃。“对了,我好像最近睡多了,头有些不舒服,等会别睡不着了,好春桃,你帮我揉揉脑袋。”“一直躺着好人也要躺坏了,小姐真是太懒了。”
他女儿依旧没有说话。似乎之前就是他癔症了。难道他真的老了?姜父心事重重地踱步出去,一出姜纤云的院子,脚步一顿,不急着去主院,先朝着府医的住处而去。等姜父出去,春桃夏莓也关上门出去候着。良久。姜纤云tຊ一把扯下被子,大口喘气。“呼呼,憋死我了。”【统子,你出来,我怀疑你出的问题是不是公放我心里话了!】系统不那么认为:【怎么会呢,要是公放了,你的丫鬟们也会听到啊。】
等等……姜母脑中突然想起了什么。这tຊ国公爷是娶了继室的,除了目前的世子爷是先前那位夫人所出,之后的几位公子,都是后来的国公夫人和其他妾室生下的。而有传闻,国公府的老太君,和新夫人关系不睦,国公府里的五位公子,只有世子是抱在老太君膝下抚养的,其他的都是新夫人自己教养。那这长公主,难不成也是不喜那新夫人的,可是,至于吗,那不都是她的表弟吗,表弟之间还有区别?
“听闻那姜小姐,是从小就因为命硬,被送外面的,直到养大了,一年前才接回家的吧。”一贵妇人对身边的贵妇人传递她知道的消息。那贵妇人也放下汤匙,低声回应:“你知道的都是之前的事了,我和你说……”“这姜小姐啊,有些顽劣,她回到姜家才不到一年,都整出许多幺蛾子了。”“是吗,我倒是也听我女儿说过一次,据说是欺负她同胎的妹妹是吗?”“不止,前不久还伤了她兄长的脖子,这总欺负家里姐妹也就罢了,现在连她兄长都敢动刀子,这么白眼狼的,这要是让哪户人家娶回去,那家里还不翻了天了。”
她们这一通操作下来。屋子的主人姜纤云翻了个白眼,而她的两个大丫鬟看得一愣一愣的。夏莓小声问:“春桃姐姐,我们之前伺候小姐,是不是有些粗糙了?”说着,她脸上有些羞红。而春桃不是个会自我怀疑内耗的人,她大声回答:“是她们矫情。”姜纤云笑了:“春桃说的是。”见姜纤云主仆嘲笑她们一行,姜巧云那边的丫鬟婆子怒目看过来,只姜巧云笑了笑,还夸了句。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三天。林静发来了一张裴斯年在海边烧烤的照片。【林静:为了庆祝我怀上他的孩子,奖励我来马尔代夫度假啦~他说我怀着孩子辛苦,让我躺着等吃就好。】安凝没有回复,她只是约了几个关系密切的好朋友,跟她们最后再聚了一次。毕竟以后,可能就没有办法再见面了。这个聚会,安凝玩的很开心。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两天。林静又发来了一张裴斯年正在看书的照片,不过那本书叫做《宝宝早教指南》。
安凝沉沉叹了口气。谎言说了一万遍,就没有人会相信了。她现在已经不会有任何心理波动了。“嗯,你去吧。”“我们家阿凝最懂事了,乖,老公明天回来给你带小苍兰。”“懂事?”安凝问:“裴斯年,你是不是就喜欢女人撒娇卖痴,缠着你不放的那种?我太懂事了,所以很无趣,是吗?”裴斯年愣了一下:“怎么会,我当然最喜欢你。你是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裴斯年,你会爱上别的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