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呦呦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替安安把额头上被汗水浸湿润的头发拨开,慈爱地看着她。随后看向顾尚嵘,面容瞬冷:“谢谢你,你先回去吧。”“利用完我就让我走。”“你应该去照顾你该照顾的人。”余呦呦再也不想和顾尚嵘多说一句话,直接就下了逐客令。顾尚嵘垂在身侧的双手攥拳,见余呦呦坐下,为安安盖被子,深深看了一眼后,最终还是离开。这天晚上,一个在病房里,一个在走廊待着。都各怀心思,被搅得睡不着觉。
“爸爸,咳咳——”安安还在哭,扭着身子,余呦呦寸步难行。余呦呦只能把她放下,拖着她往回走,她也不走,无奈,她扔下她:“行,你跟你爸走,我不要你了。”说完就冲着回去了,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下来。回到家,模糊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落寞的背影。她一愣,对方转过身来,露出沈敬先那张斯文俊美的脸庞。“你回来了。”沈敬先笑了,声音依旧温润如玉。余呦呦却更想哭了:“对不起,我失约了。”
她专心工作,她调整显微镜,观察完,填上数据,就看到沈敬先拿着一本国外读物走了过来,递给她问道:“这几天怎么都没看到安安?”“我把她送我父亲那里了。”余呦呦疑惑了一下,翻开书本,就看到了书里面夹着两张录像厅的票,时间是今天晚上六点的《精卫》。她愣了愣。沈敬先低声说:“不要声张,我弄了两张电影票,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有。”“那今晚不见不散。”沈敬先离开后,余呦呦拿着那两张电影票,嘴角带着她都没有意识到的笑意。
面上却维持着冷静,解释:“我之前一直在福建那边,今年才调过来,安安的妈妈也绝不是不检点的女人。”“这件事情,我会追究。”顾尚嵘说完,就带着安安向着旁边滑滑梯走去。……下午五点,余呦呦下班去接安安的时候,就看到安安在玩滑滑梯。见她脸上洋溢着笑容,余呦呦的定了下来。一整天没见到安安,她十分想念。看到安安从滑梯上滑下来,忽然一个穿军装的高大男人在下面接住她,她顿时僵了一下。
看着他耿直的安慰,余呦呦不由想起当初沈敬先手足无措带安安的样子。安安那时候不停的哭,他就时不时在边上喂口水,生怕安安缺水的样子,“噗嗤”笑出了声:“你当我是安安啊。”不过还是接过了水:“谢谢师兄。”下一秒,沈敬先抬起手,温润的指腹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以后,不要再为不值得的人哭。”余呦呦愣了愣,最终还是没有拒绝他为她擦眼泪。指腹温润,一点点拂去她的眼泪,似乎也一点点抚去她心底的泪痕。
索性就承认了:“是又怎么样,我就是骗了你。”“顾尚嵘,我告诉你,安安是我的命,我是觉不会让你抢走安安的。”顾尚嵘听到她亲口承认,第一时间是开心。随后面色又缓缓沉下来,眼底闪过一抹沉痛:“为什么要骗我?”他眼底写满了疑惑和沉痛,好像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余呦呦冷笑一声,攥紧了手,浑身颤抖,红着眼看着他:“为什么?我告诉你为什么?”“我可以排在你的白月光后面,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安安也排在何小莲那对母子后面。”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妈的电话?”孟秋意怔了怔,拿出手机,才发现两个小时前母亲打过电话。可还不等解释,柳轻姗突然上前狠狠推了她一下。孟秋意重重摔在地上,皱眉不解:“你做什么?”“当然是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杂种啊!”柳轻姗抬起脚,又要狠狠去踩她的手!从小到大,因为孟秋意不被母亲喜爱,因为她是姐姐。所以她处处让着柳轻姗。可今天,她不想让了。孟秋意是警察,受过专业的训练,轻松一躲,翻身一起,就擒住柳轻姗的肩膀将她按在了沙发上。
过往一切,全部化作云与烟。她转身离开,身影在黑暗中慢慢消失。回到别墅,已经深更半夜。江颂年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孟秋意孤零零地坐在空旷的床上。他的心莫名一悸,不过还是说道。“我要娶姗姗,你知道这个消息了吧?”孟秋意空洞的眼睛这才看向他。男人一如既往的清冷矜贵,可此时的他,早已不是她的阿颂了。见孟秋意不说话,江颂年忍不住又道:“姗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给她最盛大的婚礼,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每天,孟秋意都会在柳轻姗的朋友圈里看见他孟秋意离开的倒计时五天,江颂年和柳轻姗去了传说中求姻缘最灵的灵隐寺,一起挂了红布条,一起拜了三生石。倒计时四天,他们土耳其坐了最浪漫的热气球。柳轻姗拍摄的视频里,她对着江颂年许愿:“颂年哥,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江颂年温柔地看向镜头:“我也是。”第三天,柳轻姗晒出了一枚十克拉的钻戒。配文:【终于等到今天,大家——我要结婚啦!】
江颂年顿了瞬,随即冷笑:“怎么,你又想说你离开我是迫不得已的?又想说当年我短暂失明的时候,是你一直无声地在照顾我?”孟秋意一愣。还没说话,江颂年更加冰冷的声音响起:“是你母亲亲口告诉我,你嫌贫爱富,迫不及待地找了个富二代要嫁给他。”“也是你母亲告诉我,当年我因车祸失明时,是柳轻姗在我身边照顾我。”“难道你的母亲也会说谎诬陷你吗!”
说完她就要将门关上。柳轻姗拦住她动作,冷嗤一声:“怎么,你不高兴?你把握不住江颂年,还不是你没用?”“实话告诉你,江颂年根本就不喜欢你,他把你放在身边就是为了让你痛苦。”她压低了声音。“你听到昨天我和江颂年有多快乐了吧?你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姿势,喜欢我怎么样挑逗他吗?”孟秋意攥紧了手,将柳轻姗挡在门上的手推开:“不用你来告诉我。”毕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江颂年有多恨她。
手机顶部跳出一条新闻。【亚洲第一F1赛车手江颂年再次夺得桂冠,在终点线深情拥吻幸运女神柳轻姗!】孟秋意的手狠狠颤了下,甚至不敢去点开那张照片。柳轻姗,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五个小时前,她的男友在万千镜头前亲吻她的妹妹。而那时,她站在火化场里,亲眼送父亲的尸骨进火化炉。“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孟秋意攥紧手机,垂着头再次泣不成声。回家的路上,大雪落满了孟秋意全身。
他偏过头,提步往外走去,步履匆匆。江司屹捻灭烟头,随口问了句去哪。裴聿然恍惚了一阵,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只是本能地想逃离这座满是回忆的牢笼。“不知道,去透透气吧。”说完,裴聿然就开着车出门了,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一路上,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他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又到了昨天那条巷子里。这是个老小区,周围有很多小商铺,卖早餐的店铺早早就开业了,蒸笼里的包子馒头热气弥漫。
看到父母最信赖的战友、从小就很照顾自己的谢叔叔这么袒护一个口无遮拦的人,江司屹心底升起一丝疑虑。“谢叔叔,这个人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带她去我爸妈坟前扫墓?”谢队长在来的路上就想到了他会问这个问题,把提前准备好的说辞搬了上来。“清浪一家都是打鱼为生的,你爸妈牺牲前,曾救下过清浪爸爸的性命,他记挂着他们的恩情,这些年一直都会去扫墓。前两年她爸爸脑溢血去世了,临死前还念叨着这件事,清浪就答应会每年去扫一次墓,今天去正好碰到我,我就送了她一程。”
看到那张与记忆中迥然不同的脸,裴聿然那要脱口而出的话,卡在了喉咙间。心里将将烧起的十分希望,在这一刻又被彻底浇熄,眼底被一片茫然所占据。江司屹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下意识的第六感告诉他,去陵园的人一定是江知愉,他绝对不会认错。可一路追寻找到的人,除了身形相仿,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和他的妹妹天差地别。两个人愣神之际,老板已经报完警了。十分钟后,警察赶过来,将四个人都带回了警局。
来时空无一人的狭窄巷口里,此刻却站着两个人。李清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目不斜视地从两个人中间走过去。擦肩而过的瞬间,一脸胡茬、沧桑不已的裴聿然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膀,紧张到连声音都在颤抖。“知,知愉。”李清浪这才抬头扫了他一眼,一脸不满和嫌弃。“你谁啊?放手,别挡路。”陌生的音调,冷漠的眼神,让裴聿然和江司屹的心都颤了颤。但他们不肯放过任何一丝希望,固执地不肯松手。
“我要去看看爸妈,你,去吗?”裴聿然喉间滚动了几下,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以往江家兄妹每年去烈士陵园扫墓,他都会跟着一起。可自从江知愉离世后,只要一想起那座陵园,他就像被困进了梦魇里一样难以抽身。那件破碎的黑色大衣,和白布地下血肉模糊的骨肉,成了他挥之不去的阴霾。所以他再没有踏足过一次。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去那儿看看。所以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轻不可闻。
裴聿然冷冷看着,一言未发。等到江司屹力竭收手后,他看着被揍得面目全非的的女人,将手里的钥匙丢到了门外的下水道里。“既然不诚实,那你就留在这等死吧。”眼睁睁看着唯一的生路被堵死,头晕目眩的苏之宁也演不下去了。她挣扎着爬起来,糊满血的脸狰狞无比。“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留在这里被折磨,你们却能过人上人的生活!我为什么要后悔?明明是你们太蠢,这么简单的小把戏,我玩了这么多次你们都看不出来,哈哈哈哈哈。如果不是你们的纵容,我怎么会毫无顾忌地陷害江知愉!她受的所有罪,你们和我一样,都是加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