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困,想睡觉。陆宴也不动声色地拧了眉,但到底没说什么。周家老爷子和陆军礼,是好朋友。陆宴十二岁之前,陆周二家,一直都是邻居。因此,周汝汝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坐吧汝汝。”陆军礼不苟言笑地指了指一旁的沙发。指的位置离陆宴一万八千里。周汝汝咬着嘴唇笑着说了声好,坐了过去。沈凝不爱搭理她,低头喝茶。她不喜欢这小姑娘。每次看见她,她眼睛都黏在阿宴身上,扒都扒不下来。
她刚走出公司,就看见陆宴倚在车前,指间夹烟对她挥了挥手。两个人好像刻意忽略了早上的那点儿不愉快。纪今安坐上了副驾,一路沉默地往老宅行进。到了老宅后纪今安刚要下车,却被陆宴拉住了。“纪今安,奶奶一直都觉得我们感情很好。她年纪大了经不了折腾,一会儿进去,记得演得好点儿。”纪今安看着他,反问,“怎么才算演得好点儿?”“就……演得多爱我一点儿,行吗?”不知道是不是刚抽了烟的缘故,陆宴的嗓音有些哑。
咖啡厅因为有总裁在的原因,此时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故此,陆宴的那句老婆,纪今安听得十分清楚。尾音略有点下托,听着有点委屈。好像两年前,纪今安捡到的那只小狗,哼哼唧唧的感觉。纪今安拂开陆宴的手,避开了他的目光,“陆宴,离婚协议我已经交给你了,早点签字吧。”陆宴手心落空,眸色晦暗几分,“什么协议,我压根儿没收到。”纪今安知道他在装傻,“没收到没关系,我办公室有好多份,一会儿都给你。”
纪今安神情复杂地发了句感谢。苏寻之那边回复得也很快,他说不用谢,只是对纪氏的咖啡心向驰往。所以俩人,就约了一杯咖啡。“真的不用客气。”苏寻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今安,叫我寻之就好。我来喝咖啡,希望你不要觉得冒昧。”冒昧是有点冒昧。纪今安笑了笑,苏可总说她表哥从小在国外长大,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为人又直接,又呆愣。但专业能力超强。那两份协议她也看过了,确实无可指摘之处。
“怎么回事?”陆宴的语气中有些疲惫。纪今安看他,神色越发清冷,“陆宴,告诉你的女朋友。下次再惹我,我不介意多赏她几巴掌。还有,我会去找律师,把协议提前终止。我等不了三个月了,我恨不得明天就跟你离婚。”她说完用尽全身力气把陆宴推到一边,挺直着腰背走出了医院。夜色浓厚,风吹树叶哗哗作响。纪今安抬头去找月亮,可只看见了漫天的乌云。-“阿宴,我不是故意把热水泼到安安姐手上的。我也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生气。”周汝汝哭得梨花带雨,叫人心生不舍。
纪今安知道他什么意思,恶心是真的恶心,但该唱也得唱。她也笑了笑,“是啊,走吧老公。我想吃你做的西红柿鸡蛋面了。”纪今安脸色有些发白,声音也弱了下去。陆宴神色一怔,定定地看着纪今安。良久,他站起身来,将那木盒子放到了纪今安的怀里。“行,老公回家给你做西红柿鸡蛋面。”他说完牵起了纪今安的手,又看向苏可。“苏小姐,今日慈善晚宴,我们夫妻共同捐款五百万。”苏可眨眨眼,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他端起碗,想喝一口汤,却看到碗在倾斜的刹那,从一根面条下面,‘游’出来一个苍蝇。接着,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牛建强头皮发麻,条件反射的将碗丢在了地上。一声脆响过后,碗被摔成了两半,地上,面条苍蝇混在一起,看着很是恶心。牛建强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冲出客厅,蹲在地上干呕。宋萍安站在院里的阴凉下,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里带着几分邪气。“牛建强,饭是你让我做的,现在又这样,真挑食,真难伺候。”
林芳忍着疼,从凳子上站起来,气冲冲的说道。“小燕,你们跟我走!”宋萍安抬了抬手,“请便!”林芳要真这么去跟宋家人告状,没准宋家人还很高兴呢。毕竟他们知道,原主在婆家,可是从未支棱起来过。因为爱牛建强,一直忍耐着,被欺负,任劳任怨。林芳阴沉着脸,带着三个孩子走了。宋萍安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一眼升高的太阳,转头往屋里走。外面太晒了,还是进屋凉快一些。同一时间,某市的某个招待所。
林芳一听,竟然要买这么多,立马一脸肉疼的表情。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把宋萍安骗出去,她咬咬牙,“建强好歹是服装厂的主任,几件衣服而已,有什么买不起的。”“好啊!”宋萍安扬唇一笑,“既然你诚心实意的邀请了,那我就跟你们一起去吧。”“说实话,这还是婆婆第一次这么大方,说要给我买衣服呢。”林芳:“……”这个宋萍安,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踩在她想发火的那个点上。气她真的是有一套。
“我知道了。”他闷声道:“谢谢王经理的批评指正。”王经理站在台阶上,低头看着他,语气没有一丝缓和,“在厂里,最好还是谨言慎行,不该说的闲话,别说,不该惦记的位置,别惦记。”“年轻人,别太浮躁了。”要不是今天宋萍安傻乎乎的说漏嘴,自己都还不知道这牛建强对自己竟然意见挺大,盼着自己走。直到王经理进了院子,合上了院门,牛建强都有些懵。王经理的这些话,他似懂非懂。说他说闲话,他知道,是拿何主任跟王组长那事点他呢。
牛建强拳头紧攥,望着宋萍安那嚣张的背影,恨不得一拳锤死她。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才娶了宋萍安这个贱人。宋萍安走到厨房门口停下,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林芳。这不挺勤快的嘛。那怎么之前什么活都交给原主干,她这个当婆婆的摆架子,当甩手掌柜。“明天早上起的早一点儿,别睡懒觉,我早饭要早点儿吃。”“什么?”林芳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宋萍安给自己安排做早饭的活?她怎么有脸的?自己好歹是长辈,是她的婆婆。
牛建强怎么会有胆子背地里这么说自己?自己可是他的领导啊。宋萍安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天真无辜,“开玩笑?”“没有啊。”“建强是我男人,他不敢问你啥时候走,我帮他问问。”她憨憨一笑,“等我家建强当上经理,工资肯定会更多,到时候他就有更多的钱,给我买好看的新衣服了。”王经理被气的浑身发抖,好你个牛建强,竟然盼着自己走。他气的转身就走。早饭也不想去吃了。宋萍安疑惑,冲他背影喊,“王经理,你不去吃早饭了吗?”
回去的路上她又累又困,坐在后座就直接睡了过去。陆彦书侧眸,看到她一天又是去煮粥,又是找奶奶,也是累狠了。歪着头都能睡着。默不作声地靠近她,路过减震带时,她的头偏了过来,靠在了他肩膀上,睡得很沉。陆彦书让杨华把车开回紫园。虽然担心总裁的身体,但看到对方坚持的眼神,杨华还是照做了。沈眠这一觉睡得很沉,直接睡了十几个小时,中间连怎么被杨华送回床上的都不知道。醒过来时,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陆彦书走过来,喊了一声“奶奶”。这是他第一次见沈眠的奶奶。如果不是今天沈眠提起,他还不知道沈家有这么一个人。苏茵早年也是大家闺秀,见到陆彦书过来,微笑颔首后,说。“出来大半天,医院的人该担心了,送我回去吧。”回去的路上,沈眠依然黏着奶奶。杨华在前面开车,陆彦书却一声不吭地坐在了副驾驶上。几人之间的气氛很沉默,一直到老人回到病房里。陆彦书出去了,他一向不喜欢应付沈眠这边的亲戚。
是奶奶医院那边打来的,她接了电话。护工说,老人一早偷摸跑出去了,到现在都没找到。一个年纪大的老人,身体情况不好,还坐着轮椅,怎么会偷摸跑出医院呢?沈眠没空去想那么多。转头去拿自己的包,准备开车去找奶奶。陆彦书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察觉出不对劲,问了一句。“怎么了?”沈眠不吭声,拿了车钥匙直奔停车场。陆彦书看她状态不对,也顾不得自己手上还在吊瓶,拔了针头追出去,最终在停车场拦截下了她。
男人摸了摸她的脸,女子面色羞红,拿自己的头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像只听话的猫。他取下脸上的墨镜和口罩,勾了勾唇角,玩味地拿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你生病,老公我都快担心死了,怎么能不来呢?”沈眠回家取了一趟洗漱用品,发现自己卡里多了三百万。是沈家打给她的。她觉得奇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沈家恨不得把她的骨髓都吸干净,怎么会给她打钱?
“我不可能一天24小时都守着你,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你的生活就是跟贺家民一起,给我戴绿帽子?”沈眠被说恼了,她直直地盯着陆彦书看。对方神色淡淡,一脸坦然。她嘲讽一笑。话题又扯回几天前了,吵架吵成了完美闭环。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沈眠直接走人。邹雨醒了,就在楼下病房。昨晚她喝多了,胃出血,也在医院躺着。因为她差点被人用强,警察等她醒来之后,就过来做了笔录。等警察走后,邹雨给沈眠发了微信。
孟美芝哆嗦着舌头骂,“什么养女!呸!烂心肝的贱人!早知道她是这种白眼狼,当年就不该选她进沈家!现在倒好,狼崽子养大了,还敢反咬咱们一口!”沈兴国阴沉着脸不说话。孟美芝还在哭,“老沈,怎么办啊?她怎么知道阿杰出国的真相?还有安安,安安还在拘留呢!要是留了案底,让她以后怎么在圈子里混啊!”被孟美芝烦不胜烦的沈兴国,忍不住骂她。“哭哭哭!就知道哭!之前我告诉过你,沈眠嫁进陆家后,让你不要再得罪她,你非不听,就知道天天骂她!”
温云微的飞机在芬兰赫尔辛基机场落地。一下飞机,她就远远看到了站在门口等待她的熟悉身影。“哥!”温云微的眼眶瞬间红了,扑进了温子阳的怀里。温子阳叹了口气,嗓音也有些哑:“云微,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我还有爸妈有多想你。”温云微哽咽着,闷声说:“以后再也不会了。”到了车上。温子阳一连看了她好多眼。温云微忍俊不禁道:“哥,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温子阳摸了摸鼻子,也不掩饰了,直接问:“你和那个陈迟洲真的断了?”
“你手上的戒指哪去了?”1温云微垂眸看了眼陈迟洲拉着自己的手,淡然回答:“上次被硫酸泼了,戒圈被腐蚀掉,戴不了了。”陈迟洲一僵,视线又落到了温云微还没好全的皮肤上,心中生出一丝愧疚。“等综艺结束,我补你一对新戒指,你想要什么样的戒指?”温云微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笑笑:“都可以,你喜欢就好。”反正,她用不着。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她随口敷衍:“你们不饿吗,下楼吃早餐吧,晚了又该胃痛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刺到了陈迟洲,他竟然沉脸坐了起来,目光直直盯着她。还说:“我是你老公,你照顾一下你老公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叫别人来?”这话说的,他和阮恩恩可亲密多了,对他来说,谁可以是别人,但阮恩恩绝对不是。但温云微不想和一个醉鬼讲道理,只指了指不远处亮着红光的摄像头:“客厅里有摄像头,你不是叫我拍摄的时候别粘着你吗?”陈迟洲静静看着她,哑口无言,眼中情绪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