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江绵绵这个新娘子都已经到场了,厉时臣还要她亲自到场为二人见证,要将她的心撕碎,将她的自尊心踩在脚底下碾压。再抬头,眼里的思绪全无,虞念知面无表情拿着帆布袋走出院子。前往西北的专车到达虞家,在上车时老师问她需不需要跟家里人道别。看着落寞的院子,这个承载了她二十多年爱恨、眼泪和悲伤的地方,如今要再说上一声再见。她摇摇头,示意不需要。偏心的父母,变心的未婚夫,她不想要了。
厉时臣皱起眉头,再也顾不上虞念知,转身冲上车便离开。明明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虞念知知道了答案。看着远去的红旗牌汽车,虞念知没有难过和悲伤,好在失望攒够了,放手成了理所当然。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烧掉了二人曾经的合照,看着最后一丝升腾的烟雾随着北风吹散,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放下,整个人也释然了。不在纠结父母到底更爱谁,也不在害怕厉时臣会违背诺言离她而去,一切都跟她再无瓜葛,只需要认真走好前方的路。
心脏已经痛到麻木几乎没有知觉,虞念知捂着胸口走到抽屉前,拿出所有厉时臣送给她的东西。十五岁那年,二人定下婚约,厉时臣送了她一根发簪,说等她长发及腰二人结婚当天,他要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为她亲手挽发。十八岁的时候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厉时臣跑了四五条街,买到了绝版的娃娃挂件,气喘吁吁地来到虞家偷偷给她送上一份礼物。“以后等我长大了,赚到很多很多钱了我要给你买一个大房子,不用再住在没有阳光的房间里。”
“9月13号。”原来她已经在医院躺了三天了,还有一个星期,她就可以彻底离开这里。或许那个时候父母和厉时臣才满意吧,只有自己彻底消失,他们才会幸福。刚回到家,父母冷着一张脸坐在客厅里,是在特地等她。厉时臣抿唇没有开口,眼底的情绪复杂。“还知道回来?绵绵出事的时候你在哪,在生日宴闹出这么大一件事情你满意了吧,虞念知,你就是存心想不让虞家安宁。”虞父见她一脸虚弱的样子,打心底认为她在故意装可怜,气不打一处来,起身给她一脚让她跪下。
“你这小子说什么胡话?念知的天赋我能不知道,怎么可能说不读就不读了,妮子你拿着,这是叔给你的,我看谁敢抢走。”看着生气的厉风川和厉时臣冰冷的眼神,虞念知露出一个苦笑:“叔,今天大喜日子咱就别生气了,这件事下次我会和你解释的。”厉风川瞪了自家臭小子一眼,忍着怒气离开。院子里只剩下虞念知和厉时臣。恢复到疏离冰冷的表情,厉时臣淡淡开口:“如果你真的有心,就应该把这份礼物还给绵绵,毕竟要读清华的人是她,不是你。”
今天她出门走得太着急忘记带钥匙,按了好几次门铃都没有人回复,明明里面传来欢声笑语,却没有一个人给她开门,任凭她在外面淋雨。整整十分钟后,江绵绵才慢悠悠打开门,看着落魄的虞念知假装惊讶地开口:“姐姐你怎么还站在外面,快点进来,都怪我不好没听到你按门铃,让你在外面白白淋雨。”坐在沙发上的虞母瞥了她一眼,皱眉起身关心道:“念知啊,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粗心忘记带钥匙,赶紧上去洗个热水澡,我让刘妈给你熬一碗姜汤。”
珠落想起刚刚那个入口,脑中灵光一闪。莫非那里是无情道的另一个入口?无情道是上古战场,和众神陨落之地互通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只是这些年来大家对诛神裂谷忌讳莫深,修习无情道的人也愈发少,从没人将他们联想在一起。珠落转身又回了刚刚的那个入口,按照之前的路线进去。和上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她进去,明显听到了人声,熟悉的声音让她心神动荡起来。绕过一条条小路,珠落终于到了声音传出之处,眼前的一幕却让她怒火升高。
碧楠把玩着白玉瓶,良久才说:“不是朋友吗?”苏在野一愣,朋友,他好像没什么朋友。他自小就爱围着珠落转,她干什么他就干什么,那些和他同龄的小孩,苏在野通通都不爱和他们玩。后来长大了,他将苍生扛在了自己的肩上,留给自己的时间几乎没有。仔细想来,在山谷里的是这一段时光,是他难得的只为自己而活、闲暇的时光。苏在野目光怔怔,喃喃道:“我们这样就叫朋友吗?”
对方开口了,是一名女子,她缓缓起身,苏在野这才感觉到这人虽然貌美,其实身材娇小。他没回答,反问道:“你又是谁?”女子施施然的走到院子里的躺椅里坐下。“你既来这,想必是也是修炼无情道,这么算来,我大概是你的前辈,也就比你早来个一千年的样子吧。”一千年,那大概和珠落差不多大,怎么还在修道?苏在野狐疑的看着她,“你年龄已然不小,竟还在此悟道吗?”
苏在野没有耽误时间,找了个风力最强的地方,坐下就开始修炼。三天过去,没什么变化。苏在野心下有些疑惑,无情道修的难道是寂寞吗,练成一颗耐得住寂寞的道心?随后又过了两天,他才渐渐的发觉到不对劲。这里的时间流速变快了。沙尘和风刀穿过他身体的速度更加迅速,力度也越来越强,越来越像一把锋利的刀。随着时间的过去,风刃的速度越来越快,里面似乎裹挟着某种力量蚕食着他的灵力和体力。
太白星君冷哼一声,“防止某些人把自己作死,我上赶着来给她送药。”他扔出一个白玉瓷瓶,“把这丹药吃了,元神不稳你还敢到处乱晃,若是碰到有人掌握了你的弱点,轻则修为倒退,重则反噬身陨,这样浅显的道理你不会不懂。”“你现在是在干嘛,将讨厌的人赶走了,不该高兴吗?”珠落低着的头瞬间抬起来,坚定的反驳他:“我没有讨厌他,这世上任何人不喜欢苏在野,我都不可能不喜欢他,我只是……”
“珠落,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虽然是做得不对,可你不也有这个目的吗?”“让苏在野离开你,自然是越痛苦越好,他不也确实走了吗?”珠落勾起一抹冷笑,“还在狡辩,我们订立的契约上可从未有过赶他离开的条约,我只是让你扮演一个合格的姨夫,让他知难而退罢了。”“辞宋,是你升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见辞宋还要说什么,但珠落已经没耐心听了,直接对他下了禁言咒。“你若是敢把阿野的事情说出来,这咒语会让口舌溃烂,肠穿肚烂,不会让你死,但也别想好过。”
苏在野忍着身上刺骨的疼,“你在凡间肆意杀生,你疯了吗?”天道怎么会放任天界的人在人间动用灵力?苏在野看到辞宋身上隐隐冒着白气时找到了答案,他堕魔了。应当是用了些阴损的手段,才能在人间开杀戒。苏在野看着四周哀鸿遍野却无能为力,处处受到掣肘的感觉令他憋屈又怨恨。他从未出现过这种情绪,哪怕是辞宋当初对他明里暗里的欺压和挑衅,他也没有这般怨恨过他。
苏在野认真的看向苏父,“爹,你放心,我会照顾你们的,也会守住这座城。”不等苏父反应,苏在野带着尸体快步走远了,他要确定一些事情。碧楠跟着离去。苏在野在还未凉下来的尸体上取出一点血肉,仔细的探查着。碧楠凑过来,“你发现了什么?”“你看他们的血液。”碧楠仔细查看,眼里闪过惊异,“这是……”苏在野将东西收了起来,“我本以为他们这么亢奋都是源于北境的狼军天性弑杀,可若是他们也被控制了呢?”
他忽然发现,曾经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现在因为休息不够而蔓延上了红血丝,给碧楠带来一点颓靡的美感‘砰砰’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得这么猛烈。是他吗?他对碧楠动了心?还是因为他现在没有灵力了,人的心脏怎么能跳到这么快?苏在野之前在战场上多次生死一刻都没有这么剧烈的心跳。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这样紧张的关头。苏在野闭了闭眼,转过去不再看她。十天后,苏在野随着苏父登上城墙,战争一触即发。
不过是苏在野自己挖的,为的就是有这么一天,有备无患。书房内传来兵将的汇报声。“城主,鲁城失守,北境大军南下,和我们靖城之间只隔着宏城,他们是抵挡不住的,战乱很快就会到我们靖城了。”苏父叹了口气,“举国之力都倾注在鲁城,就是希望能有一战之力守住关塞,没想到还是败了。”“城主,接下来该怎么办?”苏父眼里划过一丝锐利。“怎么办?守城!”“北境的狼军弑杀,凡是他们掳掠过的城池无一不是浮尸遍野、满目疮痍,拼死一战尚有几分活路,若是投降,怕也是落得个屠城的下场。”